第10章 第010章

自发现行宫已经潜入刺客时起，俆北雁悬着的心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

        十三楼那边也在没有传来消息。

        “不知太子现在是否安全？”俆北雁担心地说道。

        石惊已经处理好伤口，在虎口处一层一层的绑着厚厚白布，仍然能够看见伤口渗出的白色血迹。

        “太子妃，若是太想念太子殿下，小的可以带太子妃去见太子。”

        俆北雁直接拒绝，“不可，这种时候，四面楚歌，八方受敌，行宫这里官府层层把控，尚且还有敌人入侵，可以想象得到殿下那边也比我好过不到哪里去。”

        俆北雁一语成谶。

        就在刺客闯入行宫，杀人灭口的同时。十三楼遭遇一场血洗。凡是往来商旅皆惨死于十三楼。

        当然这是后话。

        “可是我们现在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正是我们在明，才更应该把戏做足”俆北雁细细想着，“明日，告诉县太爷，请当地最有名的戏班子，在广场请全城的百姓听戏。”

        ……

        “不必了！”从院外忽然降落一道黑影，落地的一刹那，地面掀起薄薄的灰尘，可深沉喑哑的声音掩盖不住他身上王权霸气。“请什么戏班子唱戏，太子妃你这场戏唱的就很不错。”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石惊，眼见的喜出望外，“太子殿下！”

        “太子妃！是太子，太子回来了！”

        俆北雁迎上前去，欲哭无泪，眼泪在眼眶里迟迟隐忍而不可落下，缓缓才挤出两个字：“太子”

        李长风见北雁鬓角长出两根银发，心中一阵酸楚，“北雁，辛苦你了！”

        “殿下回来？可是——”俆北雁试探性问着“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李长风犹犹豫豫，“这件事我们回京之后，我在一字一字的说给你听。”眼神斗转间变得如猎鹰般犀利嗜血：“石惊，现在马上检查我们的行李，明日一早，我们立刻启程回国都。这帮老狐狸，终于要到了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俆北雁突然觉得嗅到一丝果断杀伐的血腥味，他身上不同于刚刚初见时期的温柔如水，也不同于在江边互诉衷肠时的真挚，只有冷漠无情。

        这才短短几天，一个人身上味道竟然会变化如此之大？

        俆北雁自小修仙问道，虽然不精通炼丹这一行当，但是为了能够把丹药练好，常常需要用鼻子去闻药材的味道，以至于隔着炼丹炉去闻丹药的成色，处于在烈火中炙烤的丹药，一不能用眼睛看，二不能用手摸，只能隔着气孔去闻。

        久而久之，俆北雁便练出来通过一个人身上的气味来判断这个人的职业、性情。

        比如，爹爹身上有沙子的味道，因为镇国公需要常年驻守边塞，边塞条件艰苦，风餐露宿，忍受风沙洗礼，所以风沙会在父亲的身上留下味道。

        而镇国公又是个性格坚毅之人，臭石头一根筋，所以他的身上总会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如石头一般的味道。

        石惊常年在江浙一带活动，他是近期才被调回到东宫，所以他的身上除了清冷还有胭脂水粉的味道。江浙一带烟雨朦胧，人们想走其间必定会沾染上湿气花香……

        面对李长风，她的鼻子失灵了。转过来一想，与其说是失灵不如说是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了，犹如猎鹰和毒蛇一般眼睛，隐藏着毒狠。

        “太子——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吗？”俆北雁假装向李长风身后瞧了一眼，“他们人呢？”

        李长风突然暗自神伤，神情悲壮，“说来话长~”

        “啊！”李长风手握住肩膀，伤口撕裂的剧痛让他再也不能强忍，“石惊，去打一盆清水。”

        俆北雁寻着自己扶着的位置看去，才依稀看到黑色衣织品下边，早已湿透全身的血迹。“殿下——”

        俆北雁轻轻抚上伤口，内疚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定会安全的回来的吗？”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李长风安慰着北雁，想她尽管出身在武将之家，从小却没见过杀戮流血，此时要是将事实真相全盘脱出，肯定会让她再度担心起来。

        “北雁不用担心，这点小伤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李长风拿着往昔的经历糊弄着俆北雁，就哄着半岁不到的小孩子一样，“当年，我才十三岁，刚来楚地，人生地不熟，又是乔装打扮来的，沿路上的悍匪都认为我们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任，从国都一路到楚地，经过无数次抢劫，刀杀。”

        “你为夫——我早就练就出来一副能抗能打的金刚不坏之身。石惊——你不要看他现在这么厉害，瞪着眼睛，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当时他也才……十二岁，看到敌人光亮的刀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石惊从厨房端来一盆水，满脸通红的走进花厅，“太子这是金疮药，一会儿清洗完伤口，先把药上了。”

        “嗯，行，你放这吧，剩下的我都会”李长风指挥石惊，丝毫没有受到刚刚讲那些糗事的干扰，反倒是石惊已经从脸一路红到脖颈，红上耳根。

        俆北雁质疑道，用手扣住李长风，故意地挑了一下眉。

        李长风反扣在俆北雁手上，不断用手指摩挲着，“无妨，石惊对于我而言不仅是下属，更是我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你不信，问问石惊，他也知道我好多糗事？”

        “太子殿下，臣哪敢提哪些往事啊？”石惊憋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恭维地样子显然一副在官场混迹的老油条，“那都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做出的正确决策。”

        说罢，三人对着哈哈大笑起来，“你啊！石惊，看来是跟那帮老家伙走多了，说话都是拿腔拿调的。”

        ……李长风得意地讲着，忽然停住空中比划的双手，从怀中取出一袋子油纸包裹严严实实的方块。“北雁，上次在东宫府没能让你吃上正宗的炸酥酥，这次补上。”

        俆北雁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炸酥酥，有看了看油纸上沾上的血迹，无不动容，“臣妾让殿下费心了。”

        李长风拦住想要施礼俆北雁，“北雁，你我抛开太子妃、太子这层身份，和寻常夫妇无二，为夫出去办个差事，回来见到好吃的，理应给妻子带回来一份。这是我一点点小小的心思。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家，就再也吃不到这么正宗的炸酥酥咯！”

        俆北雁甜甜的笑着，不知不觉的两行泪水划过脸颊。

        此时此刻，李长风看着眼前吃着炸酥酥很香，像个小馋猫一般，觉得做人间烟火气是多么难得可贵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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