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泼皮豆腐和孙铁棒棒

周边都是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赵玉嫣然心中却烦忧更甚。

        她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吵闹。

        是泼皮豆腐赵寡妇，在和一个孤独男人孙铁匠争吵。周围还围着一圈儿人看热闹。大家都是邻居几十年的，好多人就喜欢看赵寡妇和孙铁匠的大戏。

        这会儿孙铁匠红着脸吼：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就买你一块豆腐，你让我付剩下全部豆腐的钱，你怎么就知道欺负我这老实人？！你这样，谁还敢来你家买豆腐。”

        “哼，我怎么就只欺负你这个老实人，不欺负别人呀？！大家伙儿都评评理，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他污了我的其他豆腐，只能卖给他了，我这犯得着让他掏全部的钱么！”

        周围有人起哄：

        “孙铁匠你就是傻啊！多掏点钱，连寡妇的红肚兜都一起买回去啦！”

        “这世间最硬的是铁，最软的就是豆腐。孙铁匠，人家寡妇就相中了你的铁棒棒啊！”

        “对！豆腐就要铁棒戳！越戳水越多！”

        周围人一阵哄笑，孙铁匠的脸更红了，这寡妇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笑骂道：

        “闭上你们的臭嘴！老娘要铁棒自己会挑，还说不定挑谁家的呢！要不是孙铁匠污了我豆腐，谁和你们在这儿闹腾！”

        “你！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污了你的豆腐？！”

        “我这豆腐，是不是你自己切的？！”

        “是！”

        “你那一手的铁锈味儿，你切完了，我剩下的豆腐还卖给谁？！”

        “不是，不是你让我自己切的……”

        “哎呦你个倒霉铁棒子！我叫你切也没叫你不洗手啊！你看看，你看看，你的手都脏成什么样了？我这其他的豆腐还能要吗？”说着加大嗓门喊了起来：“大家看看啊，孙铁匠欺负我这寡妇，我这白白嫩嫩的豆腐，都沾上铁锈味儿了，这可怎么卖啊！呜呜呜……”赵寡妇撒泼的哭起来：

        “我这还能卖给谁？！你赔我豆腐！我这倒霉啊，碰上你这个丧门星！”

        “哎？你怎么能骂人呢？”

        “谁不知道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老光棍儿，没个婆娘愿意嫁给你，你不是丧门星谁是？！”

        “你？！你！”孙铁匠嘴笨一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的好。

        邻里间起哄笑声越发大了起来，一个男人笑道：

        “赵寡妇啊，你可别倒霉的倒霉的说人家铁棒棒啦！上次你说那个丢了鞋的牛娃子一脸衰相，结果娃子回去就挨了他爹一顿打，可是背地里骂了你好久嘴破，你可别忘啦。哈哈哈哈”

        “要说丧门星谁比得上你？说说倒霉谁倒霉，哈哈哈”

        “就是，我说妹妹，你嘴上可积点德，要是铁匠被你说的倒了霉，打铁的时候伤了手眼的，还不是你心疼。”一个妇女也有点愤愤不平。

        赵寡妇面色一紧，赶紧说：

        “呸呸呸，你个死婆娘说什么呢？！我就让他买个豆腐，和他打铁有什么关系！邻里街坊谁不知道孙铁匠打铁稳着呢什么差错都出不了！要是他有点啥，那也是被你个婆娘给咒的，回头我就去你家撕了你个嘴！”

        “呦呦呦，这还没过门就心疼上了！”

        大家在一起又哈哈哈笑起来，有爷们儿笑里带着酸说：

        孙铁匠面皮越发的红，赶紧掏出来一把银钱：

        “买买买，今天这豆腐我全包了，回去就把你这豆腐架子送回来！”说着端起来剩了半盘的豆腐连着豆腐架子，羞赧的逃了。

        赵寡妇跺着脚，挥着手：

        “诶、诶？那牛娃子自己丢了鞋子肯定挨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听着周围又传来的嬉笑声，她气得骂道：

        “省省你们的破嘴，要是谁再敢乱说，看我不天天坐你们家门口骂，让你家祖孙三代都别有好日子过！”

        说罢，一扭屁股进了屋，挂上售罄的牌子，气汹汹的关上了门。

        围观群众有几个还在笑：

        “看看，这是踩着野猫的尾巴尖了，”

        一个年级大的干瘦长者冷脸瞪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赵寡妇这是怕自己名声不好，孙铁匠再不来买豆腐了，她就见不到人了！”

        乡里乡亲的又哄笑了一场。

        那个刚刚被骂死婆娘的妇女也面色不大好的说：

        “街坊邻居见个证哈，我可没说过孙铁匠和赵寡妇的不好，赵寡妇和我带着一层姻亲呢，他俩要结婚，我还得随个大红包！”

        说罢也扭着肥臀，一脸怨气的溜了。

        围观的人渐渐的散去，赵玉嫣然看着那关了门的豆腐铺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她往孙铁匠的铺子去了。

        孙铁匠的铺子在兆吾县的边缘地带，人烟稀少。那是他自家的祖产，门前有一条小河，周围为高高的土木围栏混合的围起来，很好找。

        孙铁匠手脚麻利，瞬间就不见了人影，他一路抱着大半盘子的豆腐跑回家，将豆腐放在了内房门的大缸上面，甚是发愁。

        最近生意不大好，手头很紧，原本是想吃点便宜的豆腐，谁想到被那个婆娘讹了一笔钱，端回来这么一大盘，估计吃到月末也吃不完，这鲜豆腐，要放成霉豆腐不成？

        孙铁匠深深的叹了口气。

        别看那婆娘嘴巴毒，实际没什么坏心他是知道的，人家说的也没有错，很小他就不知道娘是谁，与爹两个爷们儿相依为命，守着爹的爹的爹传下来的这个铁匠铺子，整日叮叮当当的，也难得出去人多的地方，确实连个婆娘都没有。

        孙铁匠习惯性的拨弄了一下地龙里的火，放上一把打了一半的刀，炙热的烧了起来。

        他手上还是有几个银子的存款的，等打完这把刀，他就去集市上问问，有没有媒人愿意给他说个媒，寻个婆娘为自己暖被窝。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嘿嘿的笑起来。突然，他想起来门口的豆腐架子，脸色一凝：

        “哎呦！忘了那个婆娘！”他赶紧又把火熄了熄，把烧了通红的刀坯拿出来当当当的敲了几下，然后扔到一旁，又出了门，拆了豆腐下来，将豆腐架子在门外的小河里洗刷起来。

        哗啦啦的洗刷了许久，看样子是洗干净了，孙铁匠满意的将架子冲着夕阳看了看，却看到架子的格子中间，透出一个瘦弱的小厮，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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