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枯叶的味道

　　小男孩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她们还说医生哥哥是她们心里的男神，以后她们的男朋友就是医生哥哥这样的。”

　　半生仰起头看了一眼正望向远处的周阿3，点了点头，确实，周阿3现在“出落”的越来越引人注目了。

　　如果没有自己，现在的他，应该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吧。

　　可现在的他，让人只觉得疲惫。

　　想到这里，半生的心就一阵一阵地痛。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一个五岁的男孩，叽里呱啦聊了很长时间。

　　要回病房时，小男孩拉住半生的手，用糯糯的口吻说：“姐姐，现在是夏天，秋天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秋天以后就是冬天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看雪，一起堆雪人。”

　　小男孩睁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扇了两下，突然扑进了半生的怀里，“姐姐，我闻到了落叶的味道。

　　闻言，半生愣了一下，轻轻拍着小孩的背，“现在快到夏天了，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时候，怎么会有落叶呢！落叶是生命走到……”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便转移了话题，“熙熙快回去吧。妈妈等着急了。”

　　小男孩从半生怀里起来后，砸吧了一下嘴，“姐姐，走到什么？”

　　“走到另外一个夏天，一个充满绿色的夏天。所以熙熙一定要好好听话，听妈妈的话，听护士姐姐的话，听医生的话，以后，我们才能一起堆雪人，一起吹风，一起看夏天的生长。”

　　小男孩努力消化着自己有些听不懂的话，仰起小脸，笑嘻嘻地说：“嗯，姐姐也要听医生帅哥哥的话，快快好起来，我们拉钩。”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小孩的妈妈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抽泣了起来，抹了抹眼角，上前几步，抱起了小孩，“熙熙，我们回去了，姐姐累了，不要打扰姐姐了。”

　　“妈妈，我们走吧。”

　　小孩靠在肩膀上对着半生招手，“姐姐，再见。”

　　突然，抱着孩子的身影停了下来，女人转身对着半生张着嘴无言地说：“谢谢。”

　　说完便抱着怀里的儿子转身离开了。

　　“半生，半生。”

　　一阵急促的叫声将半生拉回了现实，她看着焦急的周阿3，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就是想起熙熙了。”

　　周阿3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伸出修长的手指抹了抹，指尖冰凉。

　　半生看着停留在自己脸庞上的那只修长的手，忽然又自言自语，“原来，是落叶的味道。”

　　那么，寿终正寝，是枯叶的味道。

　　半生盯着周阿3修长的手指，突然有些失神。

　　原来当年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小屁孩，现在已经长大了啊。

　　长大的人，总会分开的。

　　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半生，想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周阿3，一会儿去买一个蛋糕吧，草莓蛋糕，我们一起吃。”

　　闻言，周阿3愣了愣，这才想起今天是他们的生日。

　　原来，不知不觉中，日子过得这么快啊。

　　他们，又长大了一岁。

　　“蛋糕，就不买了吧，不吃了。这个生日我们今年不过了好不好？我们明年一起过好不好？”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半生听着周阿3的话，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慢慢说：“周阿3，明年等不到了。再怎么样，生日是要过的。乖，听话，一会儿去买蛋糕。”

　　半生的语气太温柔了，温柔到他不敢直视，尤其是那声“乖”让他就有些绷不住，于是点着头，说：“好，我听话，一会儿就去买。”

　　半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阿3，回病房吧。”

　　“嗯。”

　　回到房后，周阿3就把书翻开了。

　　看了一眼躺好的半生，说：“半生，这些书都是你最喜欢的，我读给你听。我一会儿再去买蛋糕。”

　　“嗯。”半生微微点了点头。

　　周阿3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慢慢读着。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

　　又翻了一页。

　　“梨花风动玉兰香，春色沉沉锁建章。唯有落红官不禁，尽教飞舞出宫墙。”

　　又翻了一页。

　　“新春光景丽，游子离别情。”周阿3突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瞄了一眼半生，见她闭着眼没有反应，便又读了下去。

　　“值热花无气，逢风水不平。宝鸡虽有祀，何时能更鸣。”

　　就在周阿3刚要翻页读下一首时，半生突然开口了，“你少读了两句。”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是照着书读的。半生，你不能鄙视我的智商。来，换本书。”

　　周阿3连忙换了本书，为了避免这突如其来的尴尬，连忙读了起来。

　　“几代生涯傍海涯，两三间屋盖芦花。灯前笑说归来夜，明月随船送到家。”

　　整个病间回响着男人磁性有感情的声音，这一切，是那么的幸福与安宁。只是，这个地方有些不应景。

　　突然，半生打断了周阿3，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周阿3，你这双手，忒宝贵了。”

　　“以后，要记得多救几个人。”

　　周阿3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这双手，没用。”

　　“有用，可有用了。以后，多救人。”半生念叨着便睡了过去。

　　周阿3盯着自己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两只手，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喃喃自语，“拿得起手术刀的这双手，没用，真的没用。”

　　看着睡过去的半生，这才踮着脚悄悄出了门，去了附近的蛋糕店。就在他离开楼道时，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但那个背影消失得太快，周阿3摇了摇头，人在西藏呢，怎么可能回来？想着就离开了医院。

　　护士站。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刚从病房里出来，就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站在楼梯口。

　　旁边的小护士笑着说：“护士长，你儿子回来了。”

　　女人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交让，回家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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