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拜完祖师奶奶后，一行人又到了正厅给沈妙音接风洗尘。

        沈妙音收礼物收到手软，就连三岁的圆圆都一脸不舍的给了她自己的零花钱。

        沈妙音照收不误，良心一点也不痛。

        收完礼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抱出了一叠符箓。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更何况这还是她亲手所画！

        董寒月闭眼夸：“画的真好，笔走龙蛇，不愧是我闺女所画。”

        沈愈不甘示弱：“早就听闻呦呦画符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笔触不得了啊，有你爹当年的风范。”

        还未等沈妙音有何反应，董寒月素手拍桌，惊得茶杯都跳了跳。

        “把大小姐画的符都给我仔细收好了，府内上上下下都贴上，大门口也得贴上。”

        董寒月指挥道，又把符分给了在场的几位：“你们都拿些回去贴屋内，不要浪费了呦呦的心意。”

        ……这也不必了吧。

        从不知羞耻为何的沈妙音忽然懂得了这个含义。

        -

        次日，永宁侯府忽然刮起了一阵符箓风。

        只要有人从侯府门口过，必然会被大门口上贴成一个心形的符箓所吸引。

        用董寒月的话来说，就算是贴符箓也不能敷衍了事，一定要让闺女感受到爱意。

        而被爱意包围的沈妙音正盘腿坐在床上，裹着被褥，一连几日，每天睡前必数一遍自己的小金库。

        “五间铺子，一间胭脂水粉，两间米铺，一间酒楼，一间首饰店……”

        除了店铺外，她的家当还有董寒月给她攒了十几年，可以铺满两张大床的精致漂亮的首饰。

        现在的沈妙音，已经不是当初的沈妙音了。

        别说是一个破落的清虚观，就是整座小横山上都买得起！

        这才离开道观多久，她的荷包就已经鼓的可以买下三座小横山了！

        前侯夫人贴身丫鬟，现沈妙音贴身丫鬟佩玉端着洗脸盆进来，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

        沈妙音接过拧干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好奇道：“可有喜事？”

        佩玉眉梢都带着笑意，压低了嗓音道：“喜事到没有，奇事倒有一件！”

        听到八卦，沈妙音来劲了：“什么？”

        佩玉显然激动得不行，说起话来，声音忍不住上扬：“小姐可知城南王家的小儿子，是王老爷的老来子，宠得不行，向来欺男霸女。”

        “昨夜他身体不适，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将全程的大夫都请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沈妙音疑惑道：“这算什么奇事？”

        佩玉赶忙道：“奇就奇在天亮后，王少爷的肚子像个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大夫一诊断，是喜脉！”

        “啪——”

        沈妙音惊的，手中的毛巾砸在了脸盆中。

        不是吧……祖师奶奶保佑，她的愿望实现了？？？

        因为这事，一直到了用早膳的时候，沈妙音也魂不守舍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勺子都差点戳到脸上。

        董寒月担忧道：“可是没睡好？”

        沈妙音心虚地不行：“我就是在想男人怀孕那事……”

        沈慕青一听，也来劲了，他本来就是话多爱玩八卦的性子。之前大哥常年不在府上，二妹妹又是文静的性子，不爱听这些，现在总算让他逮到可以一诉八卦欲的人了。

        “想有什么意思啊！男人怀孕多稀奇的一件事，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等会二哥带你去王府门口看热闹去！”

        董寒月泼冷水：“等会连带着呦呦一块被人家的狗给撵出来。”

        “……”

        “不过，你是不是胖了？”

        听到董寒月的话，沈妙音条件反射地望向沈慕青的肚子。

        那原本平坦的小腹，确实突出了一点点。

        ……救命！！

        沈妙音慌得一批，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眼睛更是黏在沈慕青的小肚子上移不开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沈慕青闻言，捏着小肚子上的肉，嘿嘿一笑：“幸福肥！毕竟我马上要做新郎官了嘛！”

        话落，他注意到沈妙音纠结的模样，关心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烫着了舌头？”

        沈妙音眼神飘忽：“胖了穿喜服不好看。”

        沈慕青并不想听这个残忍的事实：“……吃你的。”

        一顿饭在沈妙音的恍惚中吃完了，直到她坐上了马车，才勉强回过神来。

        她和沈清容约好了，要去给沈慕青买新婚礼物。

        永宁侯府坐落在京城达官贵人所在的南大街上，离京中有名的首饰店萃簪阁不远。

        沈妙音感觉才坐上轿子，还没缓口气，便到了。

        萃簪阁修建的精致漂亮，是个二层楼的房子，沈妙音看到第一眼便喜欢上了。

        门口有漂亮的姑娘站着迎人，见着沈清容，机灵的猜出了沈妙音的身份：“这位想必就是沈大小姐吧？久闻不如一见，可真是个美人。”

        沈妙音自小被夸到大，听了也不扭捏，笑嘻嘻地回道：“你也好看！”

        接待的姑娘扑哧一声，乐地花痴乱颤，带他们往里走：“大小姐喊我三娘就行。”

        三娘带着她们往首饰区去：“昨儿刚从江南进了一批首饰，样式新奇好看，用的都是顶好的料子。”

        萃簪阁内，四面都是高大的白玉柜，柜台上摆满了各种玩意。有漂亮精致的，也有千奇百怪的，但都是价值千金的。

        沈妙音目光落在一对喜庆的玉娃娃上，一个有成人手掌大小，不知是用什么玉料雕刻而成。一男一女两个娃娃，面容精致，活灵活现，瞧着便让人爱不释手。

        三娘见她感兴趣，介绍道：“这对是送子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有保佑多子多福，子孙机灵健康的寓意。是苗疆那边进来的货，用的是冬暖夏凉的暖玉。”

        “抢手得很，也是昨日刚到的。阁内就进了十对，这是最后一对。”

        送子、多子。

        沈妙音瞬间哽住了。

        沈清容跟她咬耳朵：“二哥肯定喜欢，他恨不得生队禁卫军出来。”

        “……”

        这志向，还挺远大？

        行吧，以毒攻毒！

        沈妙音一想到沈慕青肚子里没准有她未来的侄子，一时愧疚极了，连砍价都不好意思，直接原价买了。

        玉娃娃让萃簪阁的人送往侯府，沈清容则带沈妙音去逛京城。

        京城原比临江城热闹，在临江城沈妙音只有在节假日才能看到的喷火的把戏，京城却是日日都有。她兴奋地跟着人群鼓掌叫好，给了赏钱就冲到下一个摊位上。一路逛吃着，前方的骚动吸引了沈妙音的注意力，她转头望去，被那热闹的铺子给吸引了目光。

        铺面不大，刷着黑漆，门前排了长队。排队者都穿上了白衣，面色苍白憔悴，眼睛泛着红肿，血丝。

        再一抬头，棺材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

        沈妙音有些愣神，京中的棺材铺生意竟然如此好吗？那师父的道观若是开在京中，岂不是靠画符赚的钱都能是临江城的两倍！

        “真是晦气！”沈清容也发现她们逛到了不该来的地方，柳叶眉轻蹙，温温柔柔的语调难得带了点怒气，“怎么就逛到这了。”

        沈妙音反应过来了，抓着沈清容就往回走：“喜事可不能撞丧事，趁它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

        沈清容没反应过来：“趁谁？”

        沈妙音理直气壮：“晦气啊！”

        倏地，迎面冲来一群人，佩玉和沈清容的贴身丫鬟秋浣眼疾手快地挡在两人跟前：“这儿人多眼杂的，小姐别被冲撞了。”

        沈清容道：“那人好生眼熟。”

        佩玉望去，对上混在人群中，遮遮掩掩的身影，一脸惊讶，反复确认后，方才低声道：“那是安国公府外院的管事。”

        闻言，沈清容拧着的眉头又加深了几许。

        沈妙音被挡着严严实实的，只能透过佩玉的肩头，看到那群人冲向了棺材铺。

        被二人严肃的气氛所感染，沈妙音也忍不住绷着脸，疑惑道：“安国公府，那不是二哥未来的岳家吗？有什么不对吗？”

        她虽才回府，但是对安国公府还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几日后，安国公府的姑娘就要嫁到永宁侯府，成为她的二嫂嫂。

        沈清容她拉着沈妙音的手，哼道：“藏头藏尾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好！”沈妙音点头。

        她们来到马车处，上了车。马车快速驶离街道，朝着永宁侯府的方向去。

        沈清容叹了了口气，愁眉苦脸的。

        沈妙音坐在窗边，心里装着事，生怕一觉醒来，二哥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整个人害怕极了。

        两姐妹心里都揣着事，没心思讲话，一路无言的回到了侯府。

        -

        转眼就到了沈慕青大婚的日子。沈妙音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看来二哥真是吃胖了，她也随之松了口气。

        三月初九，宜嫁娶。

        是由拂柳寺的高僧惠真大师所算下的吉日。

        可这天色，却不如批文那般好。乌云沉沉，起了风，像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但这并不影响永宁侯府的热闹，到处都喜喜洋洋的。

        府内贴满的符箓也在昨晚，也因为这场婚事，撕了下来。

        宾客已到，沈妙音与沈清容是女眷，年岁又小，不需要出门迎客，只需在厅内陪同几位地位相当的小姐就行。

        沈慕青这个新郎官，早早便出发迎亲，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沈妙音第一回参加喜事，兴奋的整晚睡不着觉，两大大的眼袋，还是沈清容废了好大得劲给遮住的。

        沈妙音饶有兴致地听着几位小姐聊天，虽然大多都听不懂，但她在小横山可没这么多年龄相仿的伙伴一块唠嗑。

        “我家庄子的荷花可漂亮了，到时候你和清容一块来玩。”

        沈妙音来劲了：“好啊！我和妹妹一块！”

        沈清容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游离的思绪跟触电般，瞬间回笼，对上几人疑惑的目光，连忙点头：“好！”

        沈妙音伸手握住沈清容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黏腻的汗水。

        之前撞见安国公府的人偷偷摸摸地跑去棺材铺的行为，让沈清容很是不安。回到侯府后，便去找了董寒月。

        董寒月派心腹妈妈查了，得到的结果是两家的婚期将近，那外院管事的母亲去了后，他怕丧事冲撞了喜事，被主子怪罪，这才偷摸地去棺材铺。

        理由到位，可沈清容还是感到不对劲。

        沈妙音安慰她：“你要是还觉得不对劲，等婚礼过后，我套麻袋将人给绑了，让你好好拷问，打上几顿，晾他也不敢隐瞒！”

        这是什么土匪作风。

        沈清容被好笑道：“京中绑人犯法。”

        沈妙音的计划被一盆冷水破灭，开始转移话题：“二哥怎么还没到。”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吉时，周围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董寒月坐不住了，叫了一对护卫前去查看。

        过了一会，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是新郎官接亲的队伍回来了。

        董寒月低声询问查看回来的护卫：“怎么回事？”

        护卫回道：“多家有人重病，抬着担架前来求医，医馆内场地不够，都等在门口，将大路彻底堵住了，仪仗只能绕路。”

        董寒月暗道晦气，事已至此，只能先进行婚礼。

        当朝男女大妨并不严重，只是女眷并不参与喝酒，所以来参加婚宴的老爷夫人是分开坐的，中间则用一扇扇屏风隔开。

        而成家的年轻人，为了自在，则是远离长辈，单独坐一桌玩乐。

        永宁侯府没有闹洞房的规矩，所以酒席过后，大伙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沈妙音虽然吃饱了，可总觉得肚子还能再塞下点点心，端了盘一口酥在吃。吃的也堵不住她的好奇心：“二嫂是个大美人吗？”

        沈清容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二嫂的未出嫁前，才情与美貌在京中都是出了名的。”

        沈妙音来了兴趣：“那就是大美人！真好，以后一块吃饭看着二嫂我都能多吃两碗。”

        沈清容听着这么不着调的话，往她嘴里又塞了块吃的：“你现在也是吃两碗！”

        沈妙音被堵了嘴，正不服气的想打闹，便被外面的骚动给吸引了注意。

        佩玉听到动静，转身去了外面，不一会慌慌张张地冲回来，“小姐，出大事了！新嫁进来的二奶奶……二奶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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