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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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很快传开了一个消息,说是枫林晚的那怪异女徒下来招弟子,一日之内,竟收了近百人!
“定是那蔺老怪要再起风云。”
这天夜里,沈家老太爷在帐内嘀咕着不肯歇息,而老太君却是为自家孙儿的仕途发愁到半夜。
两人正歇下去没多久,天方蒙蒙亮,鸡叫声此起彼伏,外头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扣门声。
开了门方知道,是自己儿子的亲信,说来要银子,给枫林晚修葺院落。
这下子沈老太爷是一下子坐不住了:“沈大人此为何意?”
“属下不知!”那亲信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但又展示了令牌与书信,沈老大爷看过后,这才放手让下人前去置办事宜。
日头高照,林孤风一斧头劈下库房已经发绣的锁头上。赵修璟踹开腐朽的木门,一阵尘埃过后,两人来到里面查看,发现里面的许多武器已经锈迹斑斑,无法再使用。
她歪着头,高马尾倒向一边,眼中尽是辛酸与无奈。
“师父!门外来了一干人!”有人在外面高喊,惹得林孤风跑出去看。
蔺老怪已经在厅堂接待了从沈家来的人。
沈大人乃是顾信的旧交,那亲信已经带着一堆金银和修缮的几名技人前来拜访。
蔺老怪笑得合不拢嘴,当下让林孤风带着钱财去城中买兵器。
两人刚到山门,赵修璟见有匹红鬃马,上去轻抚细语几句,便翻身上了马。
他动作利索,看上去既潇洒又带有几分难得的贵气。
林孤风盯着马上的人痴痴看了片刻,直到他朝自己伸出手:
“阿风,快上来。”
“不,我还是不要了。”她摇摇头,又想起前次骑马后自己酸胀的大腿内侧,只连连摆手。
赵修璟的神色黯淡下来,但很快,他也下了来,而是走到林孤风身旁,直接将她托抱了上去。
她身姿娇小,骑在马上更显瘦弱。
“你”林孤风一时慌了神。
下一刻,赵修璟上马拉起缰绳,男人的气息骤然贴近,双臂拢紧,带着强硬的态势,不容反抗。她像只被握在手心的雀鸟,转动着脑袋四处窥探,不知所措。
“驾!”赵修璟轻呵一声,双腿一蹬,马匹慢慢踏着步子朝前跑去。“放松”他说着把缰绳交到她的手中,自己则握着林孤风的手。
“试试?”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低沉又蛊惑。
林孤风深吸一口气,慢慢握紧了缰绳。
“驾!”她学着赵修璟方才的样子,纵马长去,马匹快跑的一瞬间,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马匹穿梭在道路上,周边的草垛子一个接一个往后倒退。
林孤风适应过后,眼睛骤然放大,只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赵修璟满意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在马匹过一片野花丛中时,顺手摘了一把花。
马匹在城墙前方停下,赵修璟率先下马,正要伸手接下林孤风,她已经自己跳了下来。
得意地朝赵修璟扬了扬下巴,换来他一个肯定而宠溺的眼神。
两人将马牵到河道旁的马厩上,给了小厮铜板。
河边微风习习,林孤风指着上面三两只的大白鹅道:“这要是抓来,是烤着好吃还是烧了好吃?”
赵修璟将花仔细叠好,放到她眼前晃了晃,“如何?”
林孤风的注意立刻被这束野花吸引了去,她伸出双手接过,放到鼻尖前闭眼嗅了嗅,清新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我听闻,少女们都喜爱将花束养在瓶中,置于屋内,留香整晚。这些野花岁比不得花市上那些,倒也还算清香雅致。”赵修璟说完后,自顾自笑了声,才抬眼认真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可喜欢?”
她毫不避讳地应上他的目光,重重应了句:“喜欢!”
柳枝在他们身旁轻轻晃动,河面波光粼粼。林孤风唇角绽开的笑容在此刻显得无比真诚与温暖,瞬间融化了赵修璟心底最深的那层防备。
不管是从前在宫中还是后来去了南国,他总觉得自己身边的女人总是带着几分拘谨和难以言状的压抑。
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蓬勃朝气令他着迷。“阿风,我”他正想开口说什么时。
“冰糖葫芦!”小贩在不远处吆喝。
林孤风双眼灵动,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想吃!”
两人循着方向跟上了小贩,赵修璟正打开钱袋时,林孤风已经买了两串。
“喏,给你。”她递给他时,还贴心地用手抹去了握柄上的糖渍。
冰糖葫芦咬在嘴里,又酸又甜。
赵修璟的目光快速在林孤风脸上扫过一遍,一时间竟觉得她连嘴里鼓着食物,皱眉品尝的样子,都无比可爱。
到了兵器铺子里,林孤风敲定一批刀剑后,环顾间,一眼就相中了摆在最里面的一杆□□。
枪头深黑,隐隐透着红光,枪身铭有复杂的细纹,看上去十分霸气。
她上前将□□取下,武器的沉甸感在手中盈满,一看就是把利器!
“师傅,这个怎么卖?”
那掌柜的转身看到林孤风取了□□,立即从铺子外跑进来,夺过□□放回了陈列的架子上。
“姑娘,这个您可买不起!这枪头乃是用玄铁铸成,开锋后削铁如泥!原是为南国的长安君所定,后来由于两国战事告紧,也就因此耽搁在了铺子里。”
掌柜的轻抚长须,似有感而言:“算起来,也有十余年了。一直无人问津,只因价高震人,再加上有约在先,不可违之呀!”
赵修璟听后,绕过两人,到了兵器前,屏气凝神看了好一会儿。原来长安君曾到过北国,他却不知。
林孤风在一旁问价,听到价格之后,一时间哑口无言。算上沈家所给的全部金银,也抵不上这杆□□。
须知,长安君说的可是,以北国京都的一座宅邸来交换,让这铺子里师傅的好手艺也传到北国去。
“师傅,我这有一枚上好玉佩,或可与你交换。”赵修璟忽地开了口。
两人皆朝他看来。
只见他手心躺着一块上佳的羊脂玉佩。那玉佩近于无暇,白亮中泛着微青,盈透纯净,如同凝脂。
“哎呀呀!”那掌柜双眼放光,接过玉佩后仔细端详,不住地赞叹,“真是宝贝!”
林孤风上前一把夺过玉佩,不满道:“不要了。”
她将玉佩还给赵修璟,拉过他的手臂往外走,“我不过问问,你不必当真。”
但他停留在门口处,却是怎么也拽不动。
“师傅,将□□与她。”他将玉向后一抛,掌柜的小心接住,笑呵呵地吩咐小厮将□□双手捧上。
“小璟”林孤风咋然。
“既然你喜欢,我送你。”他眼神坚定,替她接过□□,反手拉过她往外走去。
方才他就看到那掌柜的身上佩着一块白玉,看着就像是从宫内流出的。武器于掌柜的而言或许只是件商品,但投其所好,却是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林孤风跟在他身后,有一瞬间的怅然。
“说什么有约不可违,看来只要价给到了,又怎妨他给出。”
赵修璟听后,只回头轻笑一声,“一块身外之物能换得你心爱的□□,倒也算物有所值。”
“小璟,那玉可是你娘亲给的?”她忽然问。
“不是。”他将□□递到她手上,狡黠一笑:“我从幼弟手中抢来的,不用在意。”
“哈!”林孤风被他的话呛了一下,她一直觉得他像个儒雅君子,没想到也有这样顽皮的时候。
那玉佩确实本该是他的,但当初被人强要了去,他不过是在去南国前,耍了点心机拿回来。
“啊对了!前些日子给你定做的衣裳,早该做好了吧?咱们去成衣铺上拿。”
“好。”
两人到了成衣铺前,铺上的大娘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赵修璟。
“公子,您可是来了,我家姑娘这几天还念着你呢!”她说着,就撩开帘子,往内堂叫人。
林孤风想起之前来的时候,那小丫头痴痴盯着赵修璟看,被发现后羞怯躲了去。
当时看来颇为可人,此时此刻,却心里有些不舒服。
“咳!”她清了清嗓子,催促道:“快些将衣物包好,赶时间!”
大娘却是不紧不慢,拿了衣服到赵修璟身前比了比,边往后看,边说:“不急,不急,这衣裳得要合身才行!”
话刚说完,小丫头出了来。
大娘立即吩咐道:“丫头,快来,带公子去试试。”
林孤风撇撇嘴,靠在一旁的柜台上,垂头看着脚尖。大娘还在一旁套话,“姑娘,你上次说这是你师弟,既未娶亲,你看”
“阿风。”赵修璟唤了她一声。
他换得可真是快。
林孤风转头,双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她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明自己看到他时,那一瞬间的心动。
这身墨绿色的长衣,衬得他多了几分深沉。
当时挑深色的布匹,只因习武穿白衣不耐脏。那大娘还笑称赵修璟就适合这样的富贵色。
说京都的公子们近年来,都爱着深色华袍。
“怎么?不好看么?”赵修璟凑近了问。
林孤风回过神来,微笑道:“很适合你。”
他听了这样的话,似乎很开心,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你喜欢便好。”
“你的衣裳,为何要我喜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再也说不下去。
一旁的丫头听到这话,红了眼睛跑回了内堂。大娘也脸色铁青,不再搭话,接了剩下的银两,连送客的套话也没有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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