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人不是正经人，酒也不是正经

秦放都惊了，这个东皋先生刚刚的这一番说话信息量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且不说那两句装逼范满满的诗句，便说那苦难之浪淘汰考验者的方法，那简直就是传说中“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这句经典名言最形象生动的诠释啊！

再来看那个被拍回岸边的人，简直惨不忍睹，全身干瘪如纸，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了，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家伙刚刚在那苦海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样恐怖的考验，才会发出那样撕心裂肺的嘶嚎并呈现如此骇人的情状。

不过，秦放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感叹的字句，便听到那苦海之中再一次传来惨叫，声音依然是无比的惨烈，而且这次是一声之后紧接着又响起第二声，接连传来了三道惨嚎。

“虽然这么说难免有变态的嫌疑，不过我还是要说，”东皋先生举起了刚刚满上的酒杯，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让我们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欣赏难得的苦海奇观吧！”

言罢，东皋先生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恰在这时，那苦海之上又是一道巨浪汹涌袭来，狠狠拍在岸上，未等浪头退去，又接连涌来了两个浪头，啪啪地砸在岸边。

直到浪花退去，便显现出来三道干瘪的人形，都和之前那个没什么区别，同样的干瘪程度，同样的惊恐万状。

“妙哉，妙哉！”东皋先生看着那一道接一道拍击在岸上的浪头腾起的水花，不禁拍着桌子连声赞叹起来。

秦放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吐槽这个看似儒雅实际上却有着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样的恶趣味的青衫中年了。

“咦？你们两个怎么不喝酒啊！”就在秦放腹诽的时候，东皋先生却是满脸不痛快地催促道：“眼前如此奇妙的景象，不喝酒简直就是天大的遗憾哪！”

“呃……”秦放感觉自己的腹黑在这位东皋先生面前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一时无语，只得端起酒杯，不过他只是轻呷了一口，并没有一口喝光，原因倒也简单，他已经答应那些在苦海里挣扎的人，会尽量给他们延长时限。

“干什么呢！养鱼啊！”没想到东皋先生居然板起脸来，朝秦放喝道，那模样就和十足的酒鬼没有什么两样。

秦放愕然地看了看杯子里还剩下大半的酒，老实说，这酒确实称得上是浊酒，很浑，但喝到嘴里却感觉无比清甜。

不过刚刚秦放轻呷的这一口却有些奇怪，并不甜，反而还有些苦涩，只是因为东皋先生的那一声喝斥让他没能及时感受到罢了。

“发现了吧，”这时候东皋先生才正色说道，“这酒名为‘苦中作乐’，它原本是苦的，但若是大口大口地喝，它又是甜的。而且，当你喝出来是苦涩之味的时候，这酒就跟毒药一样，进入体内会引起一系列的不适……”

他话未说完，秦放就突然感到五脏六腑诡异地疼痛起来。

那种痛既像是火烧，又像是被刀割，又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般，根本无法形容是怎么具体的一种疼痛，难受到了极点。

“放儿，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湘姨啊！”牧湘见状顿时花容失色，但她又无法从座位上起来，只能眼看着干着急。

东皋先生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

“东皋先生，你一定有办法，请你快救放儿！”牧湘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向东皋先生求助。

“不用担心，这点痛苦还要不了他的命。”东皋先生却是一摆手，接着说道：“正好相反，等他承受住了这种痛苦，再来喝这‘苦中作乐酒’，那效果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秦放虽然痛得撕心裂肺，但他的意识却很清楚，他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口酒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像洪荒猛兽一般横冲直撞，虽然野蛮，但却也很奇妙地拓宽了体脉，就好像一根橡皮管子塞进了一根体积更大得多的钢筋，钢筋所过之处，橡皮管子就被撑得像钢筋一般大了。

疼痛持续了好一阵子，秦放才感觉好了很多。

“怎么样，吃够苦头了吧？”东皋先生看秦放脸色好了很多，但浑身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就知道他多半是已经承受住了。

“当然不够！”然而他的这句调侃性质的说话却得到了秦放的反击，话音未落，秦放便再次抓起桌上的酒杯，又一次轻呷了一口。

“放儿，你……”牧湘看得心惊肉跳，不解地望着秦放。

可惜秦放还什么都来不及说，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就再一次出现，痛得他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双手死死抓住石桌的边缘，青筋暴突，浑身颤抖，咬紧牙根一声不吭。

牧湘看得心疼，眼眶里噙着泪花，银牙咬得几乎都要迸碎了。

而东皋先生却是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心中暗忖：“这小子的意志真是惊人哪！不但很快就承受住了‘苦中作乐酒’的苦，而且居然还一次就领悟到了苦中作乐的精义，这样的意志和天赋简直可称得上史无前例了啊！”

这一次秦放很快就承受住了痛苦，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他脸上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了一眼杯里还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酒，秦放嘴角一扬，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然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像刚刚那样痛得死去活来，而是端坐在那里，除了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之外，连身体都没有颤抖了。

“好小子，只用了两次就几乎免疫这种洗髓之‘苦’了！”东皋先生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还好忍住了，但还是忍不住用欣赏美玉的目光看着秦放。

在他眼里，秦放就好比一块绝无仅有的绝顶玉胚，只要稍加修饰就能成就史无前例的伟大艺术。

等秦放再一次承受住了那“苦中作乐酒”的毒性之后，他的脸色也慢慢地恢复正常。

“放儿，你怎么样了？”牧湘虽然一颗悬着的心已然着地，但还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秦放朝前者报以微微一笑，言道：“湘姨，都是我的错，让你为我担心了。我没事，不但如此，我还因此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来，现在可以痛快地喝酒了！”未等秦放说完，那东皋先生却是早已经替他满上了一大杯的苦中作乐酒，并说道：“连喝三大杯，你一定会发现更大的惊喜的！”

被打断话头的秦放看了一眼东皋先生，居然不疑有他，直接端起酒杯，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

东皋先生马上又替他满上一杯，秦放便接连喝了三大杯，直到最后一杯下肚，秦放才骤然惊觉，自己体内赫然起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虽然秦放一直用《固步自封诀》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天罡境三重天的境界，但实际上他已经开辟出了第七颗星罡，而且这七颗星罡都比正常情况下凝炼而成的要大上好几倍。

而此刻，在喝下三大杯的“苦中作乐酒”后，这七颗星罡都像被冲洗过一样，呈现出了异样的光泽，锋芒毕露。

“这苦中作乐酒可是大有来头的。”东皋先生解释道：“正如我刚刚所说，小口轻尝，那就是苦涩异常，不过只要承受得住痛苦，却也是能够拓展体脉的绝佳灵药。而一旦承受住了这当中的苦，再来痛饮一番，那就能够起到潜移默化的效果，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的修为有着本质上的转变？没错，那就是‘苦中作乐酒’最玄妙之处，它能给你提供一定时间的护体状态，只要处于这个状态之下，任何有形或者无形的能量都不能对你造成伤害。我把这种状态称之为‘金刚不坏之身’！小子，虽然你不是第一个得到它的人，但却是第一个以最短时间拥有它的人！”

秦放听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握了棵草！没想到你这人不是正经人，连这酒居然也不是什么正经酒！”

东皋先生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似乎反应过来了，呵呵地傻笑起来。

倒是牧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人，事实上，关于那酒的功效她倒是听明白了，就是不知道秦放和东皋先生这两个货究竟是在傻笑什么。

就在这个气氛颇有些微妙的当儿，那苦海之上却是突然起了异样的变化。

在秦放遭受苦酒折磨的过程中，又有不少接受考验的人被苦难之浪拍回了岸边，这些人无疑都是已经失败了的，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离开这片九重天外天的异境了。

不过就在秦放和东皋先生因为某种恬不知耻的共识而傻笑的时候，苦海之上突然间掀起了异样的巨浪。

和之前的所有巨浪相比都不一样，这个浪头比这前那些大了好几十倍，几乎是形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水墙，自远而近奔腾而来，又仿佛是一头洪荒猛兽，爆发出恐怖的咆哮。

那模样，就仿佛是海啸一般，惊天动地。

“这是……苦海居然被惹怒了！？”便在这时，东皋先生脸上浮现出了错愕的表情，更是道出了一句让秦放大感意外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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