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柳家坟前

原主年后出孝，却是今年秋天及笄。
只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父母双亡、无良兄嫂已将她赶出了家门。
说好听点是她带着小弟小妹另行分家了，实则无家可归罢了。
她让柳杰再把话带回去，他们三房会自行去给父母上坟，不劳分了家的兄长们挂念。
后来柳大年和柳谷雨来庄上找她，直接就让富贵拦下了。
兄弟俩清楚大妹记仇，也不敢多说，转而要见小弟小妹，却被富贵嗤笑，根本不理他们。
转眼就到了七月半前两天，柳如霜让四喜去村口杂货铺买了纸钱、白纸、鞭炮、香烛等物。
向柳杰他们请教之后，就自己在小院里包纸钱，写好中元化财的纸钱包袱。
到了七月十四中午，自己在小院里准备了几个菜，拿了庄主的酒，给原主的祖父母、父母祭祀。
借着给鬼差、孤魂野鬼准备小钱包的遮掩，也给原主准备了几包纸钱，桌上多摆了一副碗筷。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张罗着。
小弟小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心里沉重也不知所措，只在作坊门口看着，到也没有觉得害怕。
他们年纪小，连父母的记忆都在渐渐模糊，又怎会留有祖父母的记忆呢？
因而只知祭祀，却不会有太多感受。
柳如霜按这里的仪式完成了祭祀之后，带着小弟小妹吃了中饭，让他们歇了中觉到下午未时末，就出发去柳家村的坟山。
庄主交代他们不准出庄，但这情况特殊，因而，四喜带着王顺和周发一起陪同他们上山。
七月半的祭祖仪式是在前后几天都可以完成，柳如霜选在前一天上山，不早也不晚。
既然柳家兄弟来找她，想来头两天已经上过山了，柳如霜也不想与他们碰到一起。
然而她还是失算了。
恰是在这一天，柳家坟前还很热闹。
柳大年和柳谷雨，还有两个中年男子也在，正在坟头说话，坟前纸钱烧得黑蝶飞舞、炮屑四散。
“霜儿来啦！”柳谷雨最先发现小道上走过来的一行人，扭头露出微笑打起了招呼。
柳大年和中年人回头看过来，没有像柳谷雨那么热情。
柳如霜淡应了一声，目光却在注意着那两个中年人。
“外婆和大舅二舅他们今天都过来，带信儿给你你又不肯回家，还以为你不会带寒儿雪儿过来了。”
柳谷雨有些埋怨地解释。
原来是舅舅！
柳如霜神色并无惊喜激动，只是走过来微微一福，就看了柳谷雨一眼，借着解释而不语那两个中年人打招呼。
“庄主不许我出庄，也不许村长他们以外的人进庄，为的就是不许村里人为了利益与我纠缠，哄骗我、欺负我，给庄上添麻烦。”
“那你今天还不是出来了，回家很难？”柳谷雨知道她是借着庄主的名义防着他们，不满地说。
“看到四喜他们了吗？我又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柳如霜说完鄙夷地看着柳谷雨。
“二哥你竟然好意思责问我回家很难？你不脸红吗？”
“你不会以为如今我们栖身庄上，还是你们的功劳吧？你是希望我在爹娘坟前说说你们做过的那些恶事？”
“……”柳谷雨神色尴尬地讪笑了一下，缓和了语气道，“当初是我和大哥考虑不周，也给了你两个嫂子刁难你们的机会。”
“是我们错了，我们也很后悔，只是你太记仇，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了，我们也不求你原谅，只是……”
柳谷雨说着便朝两个黑着脸的中年人看了一眼，“今儿外婆和舅舅他们过来，你总要回去拜见长辈。”
“呵，我的长辈都在这坟里埋着呢，何来的长辈？又何谓长辈？”
柳如霜却嘲弄地看着两个舅舅被她的话气变了脸色，但她依然没有要闭嘴的意思。
“但凡有长辈帮衬一下，爹娘怎会早死留下我们三个孤儿被欺负、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
“此前你们在外遇见了二叔还喜得跟什么似的，我就泼过你们冷水了，你们把人家当亲人，人家怕不那么想。”
“再说了，那是你们的二叔，不是我的，寒儿雪儿更是不认得他。”
“如今外婆和舅舅突然寻来，那也是你们家的亲戚，与我们被赶出门的人无关的。”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大舅徐长志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喝斥起来。
“你爹娘又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住得远，对你们照看不周你可以埋怨，岂能记仇！”
“你们分家一事，我们也是这趟来了才知，赵氏和郑氏太恶，我们已经训斥过她们。”二舅徐长怀也不满地看着柳如霜。
“我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你们柳家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你们村多姓柳，平日里总要关照些。”
“你们无依无靠不怪姓柳的，到埋怨起我们，我们岂不很冤！”大舅徐长志又开口，他沉着脸色看着柳如霜。
“今日在你爹娘坟前你尚且是这副样子，可见你平日里也是个刁的，目无长辈还有理了！”
“……”柳如霜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脸嘲弄地看着他们。
身为舅舅却上来就摆长辈架子，也不看看自己身为长辈又为晚辈们做了什么。
“既是长辈，许久不见外甥和外甥女，就算重男轻女不在乎我和雪儿，好歹也问一声寒儿过得好不好吧。”
“你们先前不知的事情可以揭过，今儿来了柳家，已经知道恶嫂子赶我们出家门，你们可有担心过寒儿？可有对他有半点身为长辈的表示？”
“寒儿才五岁，你们可有抱起他说半句心疼的话？就一门心思对我表达不满了？”
“我这副样子怎么了？我就靠着这副样子保住了寒儿雪儿，不然他们两个早就下去陪爹娘了！”
柳如霜最后提高了声音，一脸气愤地瞪了柳大年和柳谷雨一眼，同时也警告他们：“你们做下的事情，我不追究，你们也别当没发生过！既然知道我记仇，就该适可而止，莫再生事！”
“我们怎么生事了！”
柳大年突然瞪起了眼，不满大妹旧事重提，还是在爹娘坟前责怪他们。
“姐姐，祭品摆好了，四喜哥问要不要现在放炮了！”
柳如寒突然跑了过来，拉着柳如霜的手，仰着小脸目光闪闪地望着她。
过来这么久，两个孩子都没有和哥哥们打招呼，更是看舅舅如看陌生人。
柳如霜心里却清楚，并不是小弟小妹与她一样对这些亲戚长辈有意见，而是年幼的他们，原本就对不常往来的这些人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好，把鞭炮往旁边挪一点儿，放了炮再去磕头。”柳如霜低头微笑地回应小弟。
姐弟俩牵着手走到爹娘坟前，忙着祭祀剩下的仪式，没有再理会站在一旁的柳家兄弟和两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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