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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宫门口的粮山


“请父亲给他些时间适应久别的京城,让他慢慢找回久违的体面,以后也就不会再言行无状、冒犯于人了。”
柳如霜见公公脸色难看,浑然不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又转过来劝解。
只不过她这诚恳直白的劝解之言,只会让其他人心情更复杂。
而皇帝心里更是如被踩到了痛脚一般,一阵酸痛惭愧,心里闷闷的,还不能说出来。
因为儿子现在这样,也是他当年一手造成的。
他本就内疚多年,岂能再责怪?
“罢了,当爹的哪能跟儿子怄气呢。”皇帝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了。
“父亲留步。”林天良记得媳妇儿的事,连忙拦下,抱拳一揖。
“请父亲赐血一滴,给神医做个病情检查。”
“赐血一滴?”皇帝一愣。
柳如霜连忙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瓷矮口瓶打开,里边当然是空的。
“消渴症含糖过高而成病,要想准确些了解病情到哪里了,需要验血,现在求的是父亲餐后的一滴血。”
“最好是明天早起后,不进食不饮水,再取一滴餐前血,两相印证,更好拟出新的治疗方案。”
柳如霜连忙解释原由。
“罢了。”皇帝见她解释得明白,也就没有多想,只问如何取血。
他以为要用小刀,谁知柳如霜却是拿出一支不太相同的银针。
让他伸出手掌,就在无名指上扎了一针,再用手指轻轻一捏。
一股刺痛感传来,他微微蹙眉。
随即惊讶地看着手指上一颗血珠被银针吸住,银针上出现一条血线。
银针上有细细的刻度,血线停在了看似符号的数值处。
“十五点八,确定消渴症无疑,不过情况还不算糟糕。”
“若超出十八点就很严重了,若能低于十一点,则算是恢复到安全范围。”
“今天准备匆忙,应该取餐后一个时辰的血最准了。”
柳如霜甩了甩银针,看着数值嘀咕了几句,实是讲解给大家听的。
这是她改良过的体温剂式测糖仪,有些简陋但能应急。
她的目的也就是想要了解个大概指数,以确定用药的精准度。
这操作毕竟已高出这世界里其他郎中的装备了。
将就着用吧。
“那餐前血呢?”皇帝见了稀奇,也不觉得手指痛了,连忙问。
“餐前四点到六点四是正常的无病,超过便为偏高,超过七点就算轻消渴症,超过十一点就很严重了。”
柳如霜连忙解释。
又将银针上的血线甩入小瓷瓶里拿螺纹瓶盖轻轻拧上,留着晚点在空间里继续做详细化验。
“你把这支银针给为父,为父自己在家中验不是很方便?”皇帝想要那支银针。
“父亲用过也不知如何清洗银针,下回又怎么用呢?若被坏人在针上动手脚,这可是扎肉取血的,多不安全呀。”
柳如霜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
“若父亲想要以后方便检查情况,待我多打几支后再送一支给父亲,教父亲正确的使用方法。”
“……”皇帝无语地看着她,这到底是小气还是不小气?
“父亲明天早起赶紧取一滴血让人送来便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林天良在旁有些不耐烦地说。
柳如霜连忙自医箱中又拿出一只同样的小瓷瓶。
“罢了。”皇帝这才亲手接过小瓷瓶,就抬脚往外走。
“恭送父亲母亲!”林天良连忙跟上送出厅门外,就不打算继续送了。
“别忘了那十万石粮,明天一早为父要看到!”
皇帝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扭头盯了儿子一眼。
“……是。”林天良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不管是否如愿,将那些粮堆到宫门口的想法,却是早就有的,只为解气!
不管拿不拿得到钱,就当为大夏做了一件事吧。
只不过……帝后带着从人一走,林天良就拦下也要离开的凌天昊。
“兄长莫要忘了还有去年的七万两粮钱,稍后也将葡萄酒的帐目算一算。”
“知道了!知道了!”凌天昊见他追着自己讨债,气得甩袖就走。
“前面那院子我自会张罗,你也不要管了!”
哼,找哥要钱?哥找你先弄座宅子再说。
太子妃见兄弟俩似乎有扯皮的事情,微微一笑也不参与,只与柳如霜道了别,便匆匆走了。
帝后只带了少许宫人微服悄悄出宫,太子夫妇更是连从人都没带。
轻车简从无人知晓,也是头一回才让各方势力没有注意到。
但以后若是次数多了难免引人注意,城南这块地方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
也因此,一家人要见面而不动声色,就要准备一处地方先布防,遮人耳目。
但这是在林天良不肯回家为前提,然而林天良若要户部大权就必须回去。
接下来如何决择,取决于皇帝。
但林天良的调粮命令还是立刻传达了下去。
只从京城四大粮行和城外几处田庄出粮,十万石是一次拿得出来的。
三成麦子七成谷,还有几车绿豆、黄豆、红豆和玉米,算是附赠。
这一晚,林天良还在纠结如何与媳妇说明真相,半夜都没睡着。
柳如霜只当他回来故地心情复杂,也没多问,带孩子早早睡了,借机在空间里折腾。
清晨的正阳门外,一车车粮行在上朝队伍的前面,引无数朝臣们议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臣每天从正阳门进宫到武英殿或文华殿上朝。
这天早上,看到正阳门外粮袋堆积如山,排出好远,更是惊讶得不可置信。
户部前儿还在哭穷,说今年收粮不多,不能免南地水旱灾地的赋税。
甚至还哭着说这样容易被其他州县效仿拒缴粮税,国库缺粮,朝廷众臣岂不都要饿肚子了?
也难怪昨天林天良张口就骂户部那些人哭穷废物,皇帝虽怒但也无可辩驳。
这不才哭过么。
朝堂上,自然有人先问起外头“粮山”一事。
皇帝一脸骄傲地说,那是六皇子兑现的承诺,十万石粮。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正准备继续嚎的户部尚书和侍郎们……
张诚志更是脸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接下来皇帝就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提到了户部。
说户部这十几年来年年喊穷,他坐在龙椅上都觉得不体面了。
八年前为兵粮而起的争执,如今六皇子以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对的。
那反之不对的,就是户部当年跳得很高的那几个。
尚书张诚志,左右侍郎陈文斌、杨有余。
不等他们辩解,皇帝又直指一年前南地三州水涝还有西南干旱,民不聊生时户部的消极处理态度。
最后若非太子力挽狂澜,恐怕也没那么快解决问题,说不定现在还得官逼民反、动乱不堪。
这指责一反常态有些严重。
平日里眼观六路的朝臣们这次齐刷刷地闭了嘴,就连与户部息息相关的陈王,也不敢吭气儿。
“朝廷不养废物,更不养蛀虫!你们现在摘官回家反省自己的错误!”
最后,皇帝当朝摘了户部三个长官的乌纱,让他们回家去。
也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立刻下令太子与吏部调派的两个主簿带人去接管户部,顺便查查户部积年问题。
张诚志掌管户部十多年,从来都是顺风顺水、如鱼得水,没想到毫无预兆地被摘了官、丢了权。
一时之间满朝都有些怔愣,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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