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赵安之醒来已全然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他的记忆停留在被枪打中的那一刻。

        摸了摸胸前，没摸到任何伤口。

        所以，还是死了吗？

        突然，赵安之听到有人走动，不一会儿，我是的门就被推开。他眨了眨眼，看清了来人，是白小七。

        白小七发现赵安之醒了，连忙上前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吃点儿东西吗？”

        赵安之挣扎着坐起来，环顾一圈，发现并不在自己家，出声询问，“我这是在哪儿？”

        “我家啊，你在大王卧室。”

        “钱钱？”赵安之心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自己醒了，白小七为什么不去通知他。

        挣扎着下地，“他怎么了？我去找他。”

        白小七扶住他，安慰道：“你别担心，他在隔壁房间，还没醒。”

        “我想去看看他。”

        白小七扶着赵安之来到王一线的窗前，感慨万分，昨天躺着的人站着，站着的人躺着，这两还真是都不吃亏。

        满屋的情意，更是如出一辙，白小七抖了抖不存在的狐狸毛，“他可能还要一会儿才醒，你累了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赵安之道了谢，拉过凳子，坐到床边。

        拉起王一线的手，轻轻揉捏。

        “好看吗？”

        赵安之抬眸看着他，“好看。”

        凑过去在嘴角亲了一口，“人更好看。”

        王一线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做了个梦，梦到师傅和师兄，都回来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移了移身体，拍了拍床上空出来的地方，“躺过来。”

        赵安之顺着他空出的位置坐了上去，王一线拱了拱，在胸口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开始缓缓道来。

        “我生于虚无，没爹没娘是真的。千百年人类的愤怒、杀戮、恐惧、绝望等等滋养出来的一个我，一个最低级的怪物。”

        赵安之心头一痛，收紧抱着他的手，“你不是怪物，你也不低级。你厉害着呢！我都是你救的。”

        王一线轻笑，“对啊，虽然所有妖怪都说我很低级。但是我很强，因为我死不了。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人可以真的让我死亡。可是，能力稍强的人，就可以抹掉我。所以，师傅从不让我见世。一是怕我情绪失控，犯下杀孽，二就是怕有能者发现把我灭了。”

        “师兄们长大后就经常下山采购衣物，粮食，每次下山前都告诉我，要给我带糖葫芦，让我等着。说糖葫芦很好吃，我一定会喜欢，说不定吃了脾气也会好很多，我脾气本来就不差。”

        “我从白天等到晚上，从春天等到冬天，等了好久，才等来一串糖葫芦。可是，那些师兄趁我不注意，一人一个全给分了。那次我发了好大火，还把二师兄的头发给烧了。”

        “那天，师傅下了禁令，下次下山的，必须给我带糖葫芦。”

        赵安之摸了摸王一线的头，“师傅真好，然后呢？糖葫芦吃到了吗？”

        王一线摇了摇头，“没多久，山下就出事儿了，师傅好长一段时间不让师兄们下山。有一天，大师兄和二师兄把我们叫到跟前，让我们好好照顾师傅，他们要去拯救苍生，还说什么救完了给我带糖葫芦。接着就是三师兄，四师兄，然后是师傅。都走了，可是，一个都没有回来。骗子，还说带糖葫芦回来，都是骗子。”

        死死咬住胸口的衣服，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不多会，赵安之胸前就晕开一片。

        王一线抽了抽鼻子，“拯救苍生，呵！去他的苍生”，

        像是多年来的压抑，在一瞬间得到宣泄。长久的不满，长久的不理解，在这一次终于可以倾巢而出。

        王一线这次没忍住，哭出了声。

        “我一个人活了很多年，有一天，山里来人了，他们是来砍树盖房的。从他们口中，我才知道，这个国家，打了一场很长很长的仗，我的师傅和师兄们，全部死在了战场。他们怕我被发现，填地址的时候，全部填的山下的村庄。”

        “安之，你知道吗？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去救和自己无关的人，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不理解，为什么师傅说这不关我的事。他们，他们明明把我当家人，可是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我的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不带我去。”

        “如果我去了，他们也许都不会死，我会救他们的。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在地狱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了。”

        “钱钱？”

        “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师傅还是一样的慈爱温柔，师兄们还是一样的吵闹。他们还说要和我一起回小木屋。我还跟他们提起你了。”

        赵安之清了清嗓子，“是吗钱钱提我什么了？”

        “我说我很喜欢你，要带你回小木屋。他们都同意了。”

        “安之，谢谢你。让我再一次，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赵安之没问为什么要谢谢他，他跪坐在王一线面前，看着面前的人，“钱钱，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你师傅他们身先士卒，以身御敌，我很敬佩，有时间我陪你回去祭拜他们。但是，他们留下你，不是不爱你，正是因为他们很爱你，所以才留你一个人在小木屋。他们救世人，也是因为他们爱脚下的土地，爱头顶的天空，所以他们去抗敌。以爱之名，行爱之事。我很感激，他们养你，陪你，宠你，爱你。虽然你孤独了漫长的岁月，但是你也渐渐明白人类的情感。所以你遇见了我，爱上了我。”

        “钱钱，我会衔接上你曾受过的宠爱，连上你师兄、师傅的份，一起还给你。糖葫芦，我以后一定给你带回来。”

        “不管多远，我都会回来的。”

        “钱钱，别哭。”

        “钱钱，我爱你。”

        王一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说，“我哭这件事，你要忘掉。”

        赵安之失语，宠溺的说，“好好好，忘掉忘掉。全部忘掉。”

        “我爱你这件事，不能忘。”

        赵安之的声音染上笑意，“不忘，记一辈子。”

        吻上还未来得及褪去笑意的唇角，然后是脸颊，接着是耳朵。

        王一线凑到他耳边低语，“恋爱中的很多东西，我一点也不会。我不会的，你要教我。比如，”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啊！安之。”

        赵安之不客气地将人压倒身下，眼底晕开笑纹，“那你可要学好了。”

        室内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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