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房风和陆云都喜欢听戏，房风更是在梨园有自己的席位。每当梨园出了新戏，房风都会第一时间约上陆云一起听戏。

        房风出自皇商之家，家境优渥，带陆云出来玩，也经常会经常一掷千金，陆云虽然不赞成，也只能偶尔规劝几句。

        不过房风坚持的话，陆云倒也没给自己太多负担，因为对他而言，如果自己是房风，那也一定会同样对房风的。陆云少年成名，没受过什么挫折，又单纯的很，也不会为了和房风金钱上的差距敏感，也没有大部分人面对房风时那脆弱的自尊心。

        房风也很喜欢陆云的这种单纯和放松，他曾苦涩的说要是他也这么想就好了。虽然房风没有说是谁，但是陆云脑海里就出现了沈墨那张高冷傲气的脸。

        陆云就是一个戏痴，反复研究琢磨戏本子里人物的爱恨情仇，还会和房风一起探讨，感慨。

        “杨掌柜您来了，最好的包房都给您留好了，您请上座。”

        陆云和房风刚进门坐下，陆云就看到小二一路点头哈腰的将一人迎进了对面席位。那人一路走来，四周不断有书生模样的人和他打招呼，鞠躬行礼。

        就连房风也是看到对面席位的人落座以后起身隔空向对面微微鞠躬。陆云看在眼里，心下好奇便问道。

        “这人是谁，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恭敬。”

        “这人是燕京城盛名书院的掌柜，杨逢意。在京城，你想做学问，最好和他打好关系。”房风已经行完礼，重新坐回椅子上。

        陆云也是只好奇地大量着杨逢意，刚好接触到对方投递过来试探的目光。

        就见杨逢意身边的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杨逢意再度看向陆云时，眼睛里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只见杨掌柜起身向陆云走来，想是认出了陆云。陆云可是当今皇上招进来的人，既然都要在这小小的燕京城发展，那么相比一定是要挂靠盛名书局的，那么提前来打个招呼也好。

        不过杨掌柜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陆云并没有打算加入盛名书局，他只想写出自己喜欢的本子，并不在意背靠书局大树。反倒是房风刚才给陆云介绍盛名书局时那种略带无奈的语气让陆云一开始便对杨逢意没了好感。

        杨掌柜没想到会被拒绝，脸色登时就难看了下来，一拂袖生气的转身离开了。

        “还好你刚才拒绝了，我还怕你答应了呢。”

        “我挺不喜欢他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的，干嘛要去他的书院受气。”

        “挺好的，看在你背后有皇家做支撑，杨掌柜应该不敢动你。你也千万不要趟书局这趟浑水。”

        原来武朝的华熙皇帝喜爱话本，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因为君王的喜欢，武朝早年的文学创作是最为昌盛的时期，文人豪客为了好的绘本，故事能够一掷千金。

        为此朝廷大力发展书局，用于制作出版更多民间话本。也招揽了大量书生，为书局写书。

        那时候的书局很多，书生可以自由选择书局，出版，题材也比较宽松。那时有不少书生为了攀附关系，也会选择有朝廷背景的盛名书局。

        等到了陆云的时代，书籍，文学已经到了由鼎盛转为腐败的时期。书局的官员在几代的发展后已经成为了一个新的圈钱机器。

        盛名书局背后就是有着朝廷背景的一家实力最为强劲的书局。有着朝廷里强大的靠山，很多中小型书局都被挤兑，被迫陆续关门。凭借背后盘根复杂的势力硬是将早年间百家齐放的文学盛世变成了一家独秀。

        现在在燕京城里，已经变成想要做文化就必须通过盛名书局。

        自此，书局对书生的剥削也是到了顶峰，众人对书局的所作所为也是怨声载道，却碍于盛名书局背后的势力无可奈何。

        一再的打压之下，让人失去了创造的积极性，近几年出现的经典文学已经越来越少。

        皇上一向很重视书局的成果，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最开始那几年出过几个不错的话本以外，最近几年的话本却是越来越无聊。

        而陆云因为成名的时候不在燕京，到是也逃过了盛名书局的压迫，写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看到民间传唱的陆云的话本眼前一亮，硬是要把人招到燕京跟前来写话本子。

        有着皇上做陆云的背景撑腰，谅杨逢意再如何生气，只要陆云不踩进书局这个烂泥塘子，他就拿陆云个人无法。

        只是不论是房风还是陆云都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折竟然出在了沈墨身上。

        沈墨本和房风从小本是在同一家书院里读书，后来沈墨家道中落，为人虽然依然傲气不改，但是不论是手头盈余亦或者生活花费都逐渐变得拮据起来。

        房风无法帮助沈墨家里，但是愿意资助沈墨。奈何他如此举动却正正击中了沈墨的逆鳞，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对于沈墨而言，他的才华变成了他唯一的依仗，而为了生计，他和书局签了很长的等同于卖身契的契约，同意将自己的作品归于书局。

        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低估了书院这摊浑水的黑暗。除了明里强征书生的作品，暗地里更是将签了契的书生变成为替官贵子弟或者宰相内定的人选的枪手。他们辛苦发表的作品都会被转给他人，为其积累名气。像沈墨这样才华横溢，但是没有权势的落魄书生那便是最好的枪手人选。

        不光如此，书局还会限制书生的自由，为了避免枪手事件曝光，大部分书生几年内都不允许参加考试，无法考取功名。

        房风为了昔日的好友更是愁上了头，奈何沈墨本人虽然震惊的一张脸惨白，但硬是咬牙说出不用任何人操心的混账话。气的房风摔了一桌子的东西，气沈墨的意气用事，气自己的疏于观察。

        明知道沈墨那高傲的性子，自己却在出事的时候没有及时帮助他。不对，即使自己提出了帮助，以沈墨的性子也一定不会接受，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为了让书局能够放过沈墨，为了沈墨的功名之路，房风只能拿着重金去找杨逢意，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地求人放过沈墨。

        结果还是被拒绝了，房风送进书局那白花花的银子最终还是打了水漂，连个浪花都没炸出来。沈墨愤恨地想要告御状，但是进了衙门，只挨了一顿打便被人扔了出来。

        书局的背后何止一个燕京府衙门那么简单，从下的杨掌柜至上到宰相，书局所牵扯到的势力实在过于庞大，在共同的利益之下，小小的沈墨如何能敌。房风也受到了家里的警告，不能再接触沈墨之事。

        这一切都被陆云看在眼里，看着房风为了沈墨着急上火，看着沈墨越来越沉默，慢慢死去的眼睛，陆云决定要帮助他们，就像房风对自己那样。

        陆云少年成名，春风得意，一直到来燕京之前都是顺风顺水。但也可能就是成名太早，一路顺遂，让陆云的少年心性，不惧权贵，却在最后害了他。

        三个月后，梨园出了新的话本，听说是秘密排练了三个月，对外第一次公开。

        “最新的话本，天宝居士最新的话本。”梨园内吸引了一大批戏迷们，天宝居士来燕京以来第一个话本。

        “《天听》？讲什么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新话本，很神秘，这不第一天首映就这么多人预定了。”

        “听说是两场同时举行，一听说除了新本子，立马便送了一份给宫里呢。”

        “那是，那可是天宝居士，谁还不希望早一点看到本子。这可是连皇上都喜欢的本子。”

        随着一阵鼓点声响起，众人安静了下来，看着戏子们一个个鱼贯而出，在这狭小的戏台上开始演绎起来。。。

        “混账！”丞相府里，身着华衣的男人将手边的陶瓷镇纸砸向房间中间跪在地上脑袋抵着地面的男人。镇纸砸在地上炸裂开来，飞蹦而起的碎片划破了跪在地上男人的额头。

        “天听，好一个天听。你这个蠢材竟然就由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你的眼皮底下编排出这么一出戏。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位置坐不稳我就找人来替你坐。”

        谁也没想到，本来一路打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就这样被陆云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上震怒，让人严加查办天听故事的原型案件。

        虽然丞相已经早一步提前毁灭了物证，又以人证存疑暂时安稳住了皇上，但是猜忌的种子已然埋下。愤怒的丞相只好拿杨逢意泄愤，杨逢意此时也憋了一肚子火。

        他可是从底层谨小慎微的一点点做起来的，这才没过几年好日子，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杨逢意只能低着头忍受着刘丞相的责骂，心里想着补救的办法。

        “起来吧。”可能是已经发够火了，刘丞相理了理自己应为发火而弄乱的衣袍，终于还是让杨逢意起来了。杨逢意捂着流血的额头，还是勉强自己询问如何处理陆云的事情。

        “得罪了我还想这么算了，怎么能这么便宜他。”

        “大人，我找人去给陆云一些教训。”

        “没有用，现在那群穷书生士气正高，现在去打压陆云反而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那怎么办，就放任他们这么嚣张吗？我们书院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做的不是灭了一个陆云而已，我是要让整个燕京城没人敢再和我们作对。”

        “这么说大人是已经有办法了吗？”

        “陆云这个靶子可给我护好了，等时机到了我就要拿他杀鸡儆猴，让其他人再也不敢和我作对。”

        “大人想怎么做？”

        “杀人诛心！”听着刘丞相的计划，一抹恨色划过杨逢意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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