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厌恶

“为什么一直非要执着于褚延那个笨蛋呢？他明明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佟言雨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佟言雪身后抱怨道，“老姐你都恭恭敬敬拜访几次了？一点没眼力见，能得到姐姐你的帮助是有多难得，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不喜欢他？”

“当然。虽然我承认他实力很强啊，但是好像人选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吧，”佟言雨撇了撇嘴说道，走在大家上挥舞着长枪，“这云牙廊道中和实力差不多的人多的是，也不是只有他跟血兽帮有仇吧……”

但佟言雪摇了摇头：“其他人和他不一样。也许其他人也有强大的实力，和血兽帮有血海深仇，但是都比不上褚延。”

“嗷嗷……姐姐你果然是对人家有意思吧，不就是个长得帅的唱戏的嘛，”佟言雨背着长枪，一脸坏笑地凑近说道，“我承认他长得确实挺清秀的，常年奋战又有属于男人的棱角……不过以貌取人，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呀姐姐。”

“你啊，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佟言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何尝不知道褚延并非最佳人选？比他强的、和血兽帮有着血仇的人在这云牙廊道中多的是，更何况与其找上一个早就被血兽帮盯上的家伙，不如找一个从来低调不引人注意的，这样慢慢发展才更有可能成功。

但是事实上呢？

其实她已别无选择。

“诶姐姐，你看，有情敌出现！”两人顺着这几天已经熟络的泥泞道路来到那座早已破败的大戏院门口，却异常惊奇地发现大戏院的门口竟然停着数辆马车，那平常原本随意虚掩的大门竟然再一次上了深红色的漆，围墙都焕然一新。

而大门口则有一长发男子驻足，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别乱说话，”佟言雪拍了拍妹妹的头，随即在远处街角停下微微蹙眉，“最好不要和别的高手产生什么矛盾，我们避开他们，从戏院后门进去。”

好歹来这里好几次了，佟言雨早已经把这里摸得清清楚楚。

绕到后门进去，发现整个戏院竟然在一夜之间翻新了好多，那些残垣断壁都被好好收拾了一下，那些干涸的血迹也都洗干净了，好像在一瞬间又能看出这是那多年前无比繁华的大戏院了。

“就知道你们要来。”

两人顺着清亮的声音望去，同样是一身新装的褚延正在石凳上喝着茶，斜着眼睛看向这俩一直以来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烦不烦？”

褚延心里也是有些无语，他是真的被闹心了，对于一个一直在自己耳朵边上婆婆妈妈说着那些恶心的漂亮话的家伙，他对于佟言雪是越来越厌烦了。不过他也是挺佩服佟言雪的毅力的，为了拉拢自己还跑了这么多趟……至于吗？

“你今天有客人？”佟言雪环顾四周，轻声说道。

“怎么？”

“像你这种被血兽帮通缉的人，难道不应该更加低调吗？”佟言雪说道，“你确定这不是在自掘坟墓？”

“放心吧，就算是血兽帮，虽然在云牙廊道里算得上霸主，恐怕也不会有钱到一有事就找天相楼查，”褚延非常辛辣地讽刺说道，“血兽帮并不知道我和戏院的关系，再怎么样也是找不到我的。”

佟言雪微微点头：“你的这些客人是谁呢？”

“这就不关佟小姐的事了，”褚延撇了撇嘴说道，“你要是不想自己来自都城的身份彻底暴露在廊道各大势力眼下，就请离开吧。若是你扰乱了我的计划我就算是被你拽着同归于尽也不会再闭口不言了。”

佟言雪侧耳听见前面大院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冲着佟言雨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当然不是直接离开了，只不过是躲在了暗处，隐藏着源气和内力，暗中观察着褚延与那位长发男子的会面。

“褚延，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那长发男子顺着石板路走进内院，看到褚延后面带微笑拱手行礼道，“在下残刀。”

残刀？

云牙廊道中倒是也有很多人从来都是用化名或称号的，一是可能更安全二是也许对于其他人更有一种威慑感吧。

“姐姐，这褚延是要做什么？”佟言雨问道。

“嘘，”佟言雪生怕妹妹一不小心暴露内力，连忙让她安静，随即才悄声道，“看着便是。”

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但看着架势，她已有猜测。

“褚延大人今日在此迎接，想必是答应我们的邀请了？”那长发男子让自己的手下在远处等着，自己一个人坐在褚延对面的石凳上说道。

“你说过，你们是要扳倒血兽帮。”褚延虽然把自己捯饬了一下迎接客人，但他还是那副好像谁都跟他有仇似的表情。

“那是自然，”长发男子点头，“也正是如此，才邀请大人加入我们帮派。敢与血兽帮为敌的，除了辞荒阁恐怕也就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才能帮助褚延大人实现复仇目的。”

佟言雪在远处一听顿了一下，这家伙竟然能查出来褚延和血兽帮有仇，看来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要拉褚延入伙。

不过仔细想想，云牙廊道里估计十个中有九个都和血兽帮有大仇吧。

“褚延大人乃是先天高手，实力、见识在这云牙廊道中皆为不凡，自当清楚有如此机会有多难得，”长发男子平静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傲气，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自己强大源气气息，“我们帮派初建，正是急需高手人才的时候，只要褚延大人加入我们，你在帮内的地位也绝对不下于我。”

长发男子说着凑近，微微笑道：“将来如若大业功成，褚延大人自然也能得到无尽的财富和权力，也能在这云牙廊道中随手搅  弄风云了。”

“什么财富，什么权力，我都不在乎，”褚延顿了顿说道，灼灼的眼神凝视着长发男子，“我只想知道你们摧毁血兽帮有多少把握，有多大的决心。”

佟言雪躲在暗处，看不见长发男子的表情，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褚延那焦急、期待的神情，只不过在这其中佟言雪似乎还看到了几分忧虑和慌张。

“没有褚延大人，我们确无把握，但若是褚延大人能够加入，那便一定能成，”长发男子自信满满的样子，猛地一握拳说道，“只要我们低调行事，稳重行事积蓄力量，扳到血兽帮摧毁辞荒阁也都并非难事，届时我们自然能够称霸整个云牙廊道，云牙廊道中的所有人都要在我们脚下俯首称臣，所有人都会对我们刺刀帮闻风丧胆。”

称霸整个云牙廊道吗？

佟言雪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残刀大人还是请回吧。”褚延徐徐站起来说道，脸上展现的光采瞬间黯淡。

“我不明白。”长发男子残刀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事情变得这么快，刚才还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拒绝了？这是耍人吗？

“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要灭掉血兽帮，我一定不遗余力，”褚延低声说道，语气满是失望和厌恶，“但如果你们最终是要取而代之称霸云牙廊道的话，我不会助纣为虐的……您请回吧。”

听到此言，长发男子沉着脸愣了一下，思忖片刻才幡然醒悟过来，不禁笑出了声：“我原以为褚延大人也是心怀壮志之人，没想到你的心思还这般幼稚……听闻好几个帮派都曾邀请过褚延大人加入，褚延大人都一一拒绝了，我还以为褚延大人只是瞧不上那些小帮派，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我竟也看错了眼。”

长发男子也站起来摇了摇头：“罢了。褚延大人的实力在云牙廊道中极为难得，可也并非无处可寻。但褚延大人若想找一个与你想法一样的人，难啊……”

也不知道是忧虑还是嘲讽，长发男子瞥了一眼身前的褚延，扭头便走了。云牙廊道中便是这样，哪有什么情谊，只不过都是利用关系，就算是一言不合血溅五步都是很常见的事。拉拢不到就拉拢不到呗，先天高手又不止褚延一个。

“你不相信都城来的人会真心帮你，又怎么会在云牙廊道的这些帮派之中有所期盼呢？”佟言雪此时此刻能理解褚延的失落，从暗处走出轻声说道。

褚延扭头看去，冷哼一声：“你都听到了？”

佟言雪微微颔首：“云牙廊道之中从不缺野心勃勃的家伙，不管是谁不管经历过什么，在这云牙廊道中都有一颗争雄之心，只要有了实力一个个都想着争雄称霸，又有谁愿意再回头？有谁愿意再去多看一眼那些凡人呢？”

明明自己也是从血腥和残酷中走出的凡人，却造就了更多的杀戮。

“放弃吧，”佟言雪说道，“依靠这些帮派，就算灭掉了血兽帮又怎样？你将扶植出另一个血兽帮，亲手造就另一个更残酷的炼狱。”

褚延别过头去，背对着佟言雪没有说话。

云牙廊道混乱不堪，就如同一个无底的深渊泥潭，身处其中的人总会沾有些许污浊泥垢。佟言雪也只不过是在心里赌一把，她能够选的人中或许还有内心坦荡清明却实力不足，而那些有了实力的人却也会随之生出野心忘了初心，能够在这泥沼中出淤泥而不染，身负实力而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的，竟然寥寥无几。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被血兽帮盯上的褚延也急需赶紧有一支能够抵挡血兽帮的队伍，不然自己就是死路一条，这也让佟言雪更有把握劝说于他。

虽然褚延的条件不好……

但佟言雪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等一下！”察觉到佟言雪似乎要走，褚延终于高声喊道，转过身来。

“真是啰嗦啊……”在一旁的佟言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婆婆妈妈地能不能搞快点？”

“哼，我和你们这些净说大话的家伙可不一样，我做任何事都得仔细斟酌才行，”褚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可以和你们合作，建立起强大的势力，其他的名声、财富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能灭掉血兽帮灭掉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

“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褚延会这么说，佟言雪果断答应。

“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面，我最厌恶的就是你。尽管如此我也不愿意再这样碌碌无为袖手旁观下去，你最好搞清楚！”

佟言雪看到那坚定的目光，不由得笑了。

只要今日之约褚延能够就此达成就好。

被误解、被厌恶什么的……于她而言又有何相干？

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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