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夜色

夜幕升起，今日的太阳也逐渐沉入地下，季源收起手上的卷轴，一个闪着微光的法阵从他的手中浮现，这便是初阶的光属性魔法：照明术。即使是初步接触魔法的学徒，也可以轻松掌握的法术，当然，在极低的学习成本之下，这个法术的作用也十分有限，除了能够保存少量的阳光，或者自己发光从而提供照明以外，就只能震慑一些弱的不能再弱小的低级亡灵了，除此之外，便没人记得这种魔法还有什么作用了。

        但是，对于季源来说，这个法术与那些寻常的法术并不一样，在他的视野之中，几根红线正稳稳的扎根在他的法阵之中，此时，那些被他捕捉到的红线正随着阵法所发出的光芒摇曳，舞动，仿佛中的水草，正在与水中的波流共同起舞。但是，储存的阳光终究是有限的，随着照明术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那几根红线也不再滞留于季源的手心，缓缓的离开了阵法，飘入黑夜之中，最后消散无形。季源看着那几根红线消散而去，他自己也抹去了手中的阵法，现在，他白天的时候储存的阳光都已经消耗殆尽了，而他自己转换出来的光元素也无法影响这些红线一丝一毫。经过他一个下午的实验，终于确定了只有真正的阳光才能够稍微的控制这些红线这个结果。

        季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空气中的红线早已隐去，他这样下去再怎么实验也得不到结果了。“还是看看那些等级更高的卷轴里面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吧。”季源正要拿起其他的卷轴，但一阵怪异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当他再次扭头看向窗外时，一张怪异，扭曲的面孔正死死的盯着他不放，那只怪物伸展着四肢抓住了季源房间的窗框，不断的用自己的头颅撞击着窗户，好似下个瞬间就要冲进季源的房间，将他撕成碎片。

        “缪利尔，你的导师没告诉过你趴在窗户外面很危险吗？”季源话音未落，一阵强风便从他的房间里吹出，把缪利尔抓住的那扇窗户吹开，下一瞬，失去了支撑的缪利尔便直接从三楼的窗沿上落在了一楼的庭院之中。“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你只是来吓唬我的？”季源从窗口跳下，把那只怪物的头摘了下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缪利尔，当他把缪利尔吹飞的时候，便顺带控制着气流减缓了她的下落速度，不然缪利尔恐怕要躺上一段时间了。

        “她已经不是我的导师了！”缪利尔从季源的手里抢回头套，气愤的往回走去，结果一个不注意，又撞上了庭院的后门。缪利尔这次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钥匙，她原本只是打算完事之后直接从季源的房间外面爬回屋顶，再从阁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计划跟不上变化，季源直接就把她吹了下来，现在明明房间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回不去了。

        “那我先回去了。”季源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便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你等等啊，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缪利尔连忙抓住季源的手，想要搭一把顺风车。但季源却跟个泥鳅一样，下一秒就滑开了缪利尔的手。

        “当初在沙漠里你不是还想着把我扔在那里嘛，现在换成自己被扔就不乐意了吗？”季源看着眼巴巴的缪利尔，嘴角微微扬起，他早就想报复一下缪利尔当初想把他扔在那里的行为了，但奈何最近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让缪利尔在外面挨冻一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正当季源想要就此离开时，二楼另一个房间的窗户打开了，睡眼惺忪的罗伊从里面探出头来：“两位，声音可以轻一点吗？你们干什么和我没关系，但请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罗伊导师，能不能下开一开后门啊，我被关在门外进不来了。”又一根救命稻草出现，缪利尔连忙将其叫住，但罗伊丝毫没有帮她一把的意思，直接关上了窗户“我已经不是你的导师了，你现在已经是旁边那位源先生的仆从了呢。”轻飘飘的话语落在缪利尔的心头，却是如此的沉重，如果说下午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缪利尔还存有侥幸心理，那罗伊的这句话无疑是对她下达了最后的宣判。

        缪利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全然不顾那些被她压着的药草，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任由滴下的眼泪模糊着自己的双眼。

        季源看着缪利尔现在的状态，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和罗伊签订的契约里面确实有提到过缪利尔，但没想到罗伊这么大个人了还会拿那份契约去吓唬自己的学生。

        “你咱么不回去啊，留在这里看我笑话吗？”缪利尔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的啜泣，看来这次罗伊是真的伤到了她的心。

        “我苏醒的那个晚上，天气怎么样？”季源抬头看了看天，月光依旧，唯有三两颗星辰依旧在发着亮光。他也不怎么会带孩子，便只好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满天乌云，还有陨石和虫子，糟透了。”缪利尔不明白季源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一想到她的导师给她看的契约，一想到季源现在是她的“主人”，便只好给出了季源想要的答案。

        “是啊，那天漫天乌云，今夜月明星稀，周围除了冷点没别的问题，虫子也一只都没有，那我就这样把你扔在这里我岂不是很亏？”季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实在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了，便只好随便找了一个“走吧，我现在把你带上去，等哪天乌云来了，虫子聚过来再把你扔了。”他说着，便抓住了缪利尔的手腕，想要把她带回房间里，毕竟罗伊这么干在季源看来确实有些过火了，现在再捉弄别人还是有些不合适。

        “跟你没关系。”缪利尔挣脱季源的手，把那个怪物的头套戴了回去，俨然一副要在这里坐到太阳出来的架势，季源见缪利尔不愿意搭理他，便打算就这样回房间了。

        “啊!”一声尖叫从季源的背后传来，原本坐在那的缪利尔忽然就在地上打起了滚，嘴里还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什么，季源无奈，只好抓住她的后领，把缪利尔整个人提起来然后摘掉了她的头套，这一次，他终于听清楚了缪利尔要说什么。“有虫子钻进来了，就就就在背后！啊！”缪利尔又一次惊叫出声，这一回，是因为一股凉风把她衣服里的虫子给吹出来了，领口凉风直灌，还是在温度与冬天相差无几的第五季节，怕不是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缪利尔就要感冒了。

        “谢，谢谢。”冷风过后，缪利尔终于冷静了一些，她把头套的内部又清理了一下，便将其重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季源问道：“源先生，那个，今晚我确实有点任性了，最近也一直在惹麻烦，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罗伊导师就，就”越到后面，缪利尔的声音就越小，最后她也干脆不说了，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等待着季源的回答。

        季源也顺便找了块地方坐下，与缪利尔盯着地面不同的是，他还在看着天空，虽然他之前作出的结论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他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在晚上找到那些红线。“不知道，我一个亡灵，又怎么清楚你们人类的事呢？”季源虽然想把真相告诉缪利尔，但想想还是算了，罗伊那么做应该是有她的计划，他也没必要乱讲。“不过我记得倒是有一种说法，你想一想，以前你的导师有没有给你类似的惩罚，那时候你又是什么态度？”季源随便说了几句，又在脑海中复习起了那些光元素的基础理论。

        “那个时候，我的导师说她不要我了，要把我送到教皇区的奥以奇莫叔叔家里，我就厚着脸皮去叔叔家里住了，然后过几个月我受不了了就求着叔叔把我给带回来了，那地方满地圣光的，平常亡灵根本撑不住，白天有真太阳，晚上还有个假太阳，我的亡灵魔法根本就用都用不出来，更别说练习和进步了，再这样下去连养家糊口的本事都要丢了。”听着缪利尔的叽叽喳喳，季源也由着她说，虽然他不是很会安慰人，但他也知道现在的缪利尔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假太阳”虽然季源没怎么听缪利尔说的话，但这个词语却被他精准的捕捉到了。“明天问问罗伊。”奥以奇莫，假太阳，季源已经开始对教皇区产生兴趣了。说不定这里面会有很多季源感兴趣的东西。

        “源先生，你在听吗？”缪利尔的声音传来，把季源的思维又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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