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那一枪，是冲我来的

“有种你们上前一步，我就立马让她脑袋开花。”苗坤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苗坤，你要干什么？”

        “安静的待着。”他低低的说道，语气依然冰冷，但却并不生硬。

        “苗坤，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开人质，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那边的军方已经在我们周围散开，我看到好多枪对着我们，喊话的应该是个军官，但他画着花脸，我看不太清楚长相。

        苗坤不屑的说道：“我放不放，都是死路一条。”说着指着我的枪又往我脑袋上顶了顶，“叫南宫绝过来，你们，还不配跟我对话。”

        那头喊话的军官正想说什么，只见一个高大的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是南宫绝。他拍拍那个军官的肩膀，然后把身上的手枪，军刀等武器统统卸了下来，交给那个军官。

        “上校！”

        那军官诧异的想要阻止，南宫绝没有理会他，径自走了过来，站在距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

        “我什么都没带。”他举着双手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命，现在，我的命就在这，你放了如歌，随时可以拿去。”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今晚不吃饭了一样简单。

        “呵呵，爽快，不愧是南宫绝。”苗坤朗声笑道，语气中不乏赞许。“我知道你一定会找过来。”说着勒住我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我猛的咳了两声。

        南宫绝扫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直攥的指节咯咯作响。

        我咬着唇，不敢再出声，由着苗坤勒着我，但在听到咳嗽的时候，他的手却松了松。

        我抬眼看他，只见他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不过马上撇过眼，对南宫绝说道：“这么多年了，你隐藏的够深的，我都不知道是该叫你三爷，还是叫你南宫上校。”

        南宫绝嘴角轻扯，“叫什么都无所谓，我就是我。”

        苗坤点点头，“是啊，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她都爱，还那么义无反顾。”这一声叹息，有些自嘲，“南宫绝，你比我有福气，只是不知道，你值不值得她这样做。”

        “苗坤！”我心里一惊，急忙想要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可是却已经晚了。

        他目光一凛，对着南宫绝说道：“她从来就没有失忆。”

        此话一出，南宫绝高大的身躯明显一震，“你说什么？”

        “她是装的，为了留在我身边，取得我的信任，为了帮你搜集我的罪证，为了帮你抓到我。”他低笑一声：“如果没有她，你现在，早就尸骨无存化成灰了。”

        “你什么意思？”南宫绝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脸上满是震惊和伤痛。

        “你派出去的人在泰国追的我像老鼠一样，你以为在这个时候我为什么会在南疆城有那么大一笔交易？我又不傻。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但你不会冒险，为了可能是不确定的陷阱，放那么大一批毒品流入华夏市场，所以就算是明知道有诈，你也肯定会去我安排好的交易，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一场真的交易！”

        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南宫绝如果去了，虽然毒品会被缴获，但南宫绝必死无疑。如果南宫绝不去，那批毒品就会流入市场，指不定残害多少人。

        苗坤为了杀南宫绝，不惜下血本，安排了一场真真正正的交易，而非作假。

        对他来说，南宫绝来与不来，他都不亏。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被我给拖住……他甘愿被我拖住……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出现吗？”苗坤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因为如歌，是她救了你。她知道了我的计划，知道我的出现就是启动炸弹的信号，所以她缠着我，为了不让我出现，甚至不惜跟我上床。”

        苗坤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南宫绝吃惊的看着苗坤，又转而看向我，一脸的迷茫和震惊。

        “你以为你是兵神，是华夏特种兵的神话，但你也只不过是个人。你以为真的是你幸运还是你能力超强察觉了一切？都不是，没有林如歌，你南宫绝现在早就随着一声爆炸烟消云散了。”苗坤叹息着，“她对你，真的是情深意重，为了救你不惜勾引我。你知道我跟她做了一年多的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唯一的一次，还真是要谢谢你的成全。”

        南宫绝脸色发白，“如歌！”声音低沉沙哑，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伤心欲绝的神色。

        “苗坤，我知道你也喜欢她，所以，放了她吧，我这条命给你。”

        “好啊。”苗坤说着，指着我的枪口突然调转，直指南宫绝的胸口。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一开枪，南宫绝必死无疑。

        我慌忙的伸手抓住枪口，扭头对着苗坤道：“苗坤，你不能杀他，是我欠了你的，他不欠你什么，你要杀就杀我吧，我求求你，你不能杀他，他是我的命啊！”

        脸上的泪水肆虐，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我完全顾不得，一个劲的苦求。

        苗坤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还有一丝释然。

        他突然笑了，“如歌……”

        “砰！”他刚念了我的名字，只听一声枪响，他拿枪的手臂瞬间开出了红色的花。

        我震惊的回头看去，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腰身一紧，脚下就转了个方向，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又一声枪响过后，苗坤身体一震，倒在了我的面前。

        “苗坤！”我惊恐的大叫，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抱起他的上半身，一只手捂着他胸口往外冒血的地方。

        “如歌，还好不是你。”他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胸口的血顺着我的手指缝隙不断的往外涌，我怎么都按不住。

        刚刚那一枪的速度虽然快，但我知道，他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一定能躲得开。我在他身前，最多也就是我死他伤。

        “苗坤，苗坤你不能死，你欠了我的，你欠了我父母的命，害我家破人亡，你死了，我找谁报仇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落在他的脸上。

        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其实，那天，我是想问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现在看来，不用问了，咳咳，这些，眼泪，是为我，而流。”

        他说话已经有些吃力，我知道，他的生命就在我的怀里一点一滴的流逝。

        “苗坤！”我纵然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抬起手，吃力的摸上我的头顶，轻抚着我的头发。我心中的愧意无法言表，我是希望他伏法，但我从没想过他死。

        “如歌，如果没有南宫绝，你会不会，爱上，爱上我？”

        看着他希冀的眼光，我抬头看了南宫绝一眼，他点点头，我哽咽着说道：“会。”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能不能，让我，再亲你一下。”

        我点点头，俯下身，把唇凑近他的，他却脑袋一偏，亲在了我的脸蛋上。

        “如歌，其实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的眼帘微微颤动，对我微微一笑，“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他，没让我失望。”

        “苗坤！”我猛然想起迷糊中听到他说“我能给你的，就是放手……”怪不得我昏迷的那么蹊跷，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所以……

        “苗坤，你为什么这么傻，这是为什么。”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着他大喊。

        “够了。”眼中落下一滴清泪，滚落在我的手掌，灼烫了我的心。

        “林林，你还有林林，让林林过来。”我知道他已经回天乏术，想着让苗林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可是他却摇摇头，制止了我，“不用了，他现在的样子，我，我很高兴。”说着扭头看向远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虽然看不清，但我就是确定，那个方向，就是苗林。

        沉默片刻，他又看向南宫绝，南宫绝蹲下身来，苗坤抓着他的手，又抓着我那只带血的手放到他的掌心，吃力的说道：“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爱过我，咳咳，她一心为你，不惜……咳，你，好好保护她。”

        顿了下，缓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我曾，看到她在夜里，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哭，但我知道，不是为我。

        南宫……绝，她最爱，两首歌，独角戏和士兵的爱……情。”他说着又抬手去摸我的发顶，“我知道，她的发卡里，藏了，藏了你的，弹壳。”

        “苗坤！对不起。”

        我没想到他居然都知道，但现在除了对不起，我已经说不出别的。

        他摇头，吃力的扯了扯唇角，“我，不会怪你，也不愿，不愿意恨你，因为，我不想到了地下，还记得你，爱你，太苦了，只此一生，够了……”

        突然，他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怀里一沉。

        我放开南宫绝，疯了一般摇晃着怀里的人，“你醒醒，你醒醒……”

        夜幕降临的山顶，我的哭喊，震彻山谷。

        周围的官兵纷纷涌了过来，手里的枪口齐刷刷的对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苗坤。

        我看着他们，“人都已经死了，你们的枪，可以收了。”

        南宫绝捡起苗坤落在地上的手枪，突然震惊的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我早该知道的。”然后对着其他人道：“都散了吧，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我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更是悲痛。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那样我都会好过一点，我也不会怪你，可你偏偏要这样，这份情债，你让我怎么还你！”

        “如歌！”南宫绝宽厚的手掌搭上我的肩膀，“让他安息吧。”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半晌，我无力的放开苗坤，不再摇晃他。

        这一刻，我似乎终于明白，我对他纵有歉意和愧疚，但他不需要我的怜悯。

        我爱南宫绝，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这一生，我都无法忘记他。我的心，毫无保留的都给了他，从来不曾动摇过，苗坤比我看得清楚。

        当苗坤死在我怀里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原来真的很苦，可即便是再苦，也依然不愿舍弃。

        就像苗坤对我，我对南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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