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等你睡醒了，就能看见日出了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我和南宫绝推着做好的蛋糕从厨房里走出来，战士们一齐唱起了《母亲》，不知道是谁很配合的关了灯，屋子里面，全是蜡烛的烛光。

        跳动的火焰，映着小山西母亲含泪的笑脸。

        她一个劲的用衣袖抹眼泪，不住的点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好，好——”

        “妈，祝你生日快乐！”

        小山西感激的从我和南宫绝手里接过蛋糕，站在母亲的面前。

        “妈，吹蜡烛吧。”

        “老姐姐，快吹蜡烛。”我婆婆催促着。

        “咱们一块吹，一块吹。”小山西的母亲激动的拉着我婆婆的手，两个老人一起吹灭了蜡烛，与此同时，食堂的灯开了。

        “祝妈妈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祝妈妈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祝妈妈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歌声停止，有节奏的祝福声，在食堂里连响三声。

        小山西的妈妈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怎么擦也擦不掉。

        小山西抬起手，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妈，高兴的事，你哭啥，您可是第一个在我们军营里过生日的妈妈，多荣幸。”

        “高兴，高兴！”老人不住的点头。

        我抓着南宫绝的胳膊，忍着没让自己也跟着哭出来，笑呵呵的喊道：“让大娘切蛋糕，分给大家吃，六十大寿，咱们都粘粘喜气。”

        “对对对，切蛋糕。”众人起哄附和。

        大娘笑呵呵的点头，可是，手却不知道往哪放了，小山西急忙拿刀递给她，又把着她的手切下去，“妈，这可是我们首长嫂子亲手做的，外面都买不到。”

        时间关系，这个蛋糕纸烤了两个坯子，还好是一大一小，我做了个双层的，不过相对于今晚的人来说，也很小。

        老大娘偏要查着人数，给每个人都分到，可这好像根本就不够分。

        最后还是苗林说：“这样吧，大娘您就切了自己吃的，剩下的我们自己分，您别麻烦了。”

        然后对战士们说道：“咱们就学学抗美援朝时候的一个苹果，怎么样？”

        “好，就用一个苹果的吃法，吃这个蛋糕。”

        蛋糕被分成几大块，然后再战士们间流传着，一人一口，没一会儿就都吃完了。

        这就是同甘共苦的战友情，是外面的人无法体会也永远没有办法体会的。

        热闹的年夜饭，就在老大娘的生日中开始，在大家欢歌笑语中结束。

        思宁太小，早早的就让我婆婆抱回了家属院，瑞瑞跟着嘉乐和苗林他们在一起闹腾，也用不着我们管。

        南宫绝把小山西叫过来，“一转眼都两年多没回家了？”

        “是，这两年不太平，咱们部队事情多。”小山西回答。

        南宫绝的目光暗了暗，“给你批七天假，带着老妈出去度假，这个季节，去三亚吧，费用我出。”

        “首长——”小山西惊讶的抬头。

        “是我的兵，就别那么磨叽今晚收拾行李，我给你们订机票，算是我和你嫂子送给老妈的生日礼物，玩完了给老妈平平安安的送回家去，再归队。”南宫绝霸道的命令着，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小山西扯了扯唇角，点了点头，“谢谢首长，谢谢嫂子！”

        “谢什么。”我看了南宫绝一眼，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这么温情的事情他偏冷着一张脸。我笑了笑，“和我们欠了老人的，这次出去不用省钱。”我说着把自己随身的一张卡放到他手里，“给妈妈多买点喜欢的东西，我算了下，你们再三亚可以待五天，最低消费两万，你要是完不成这个任务，就别回来见我们了。”

        要是不给小山西定这个任务，我估计回来的时候，他一分钱都不带花我们的。机票酒店我们这边直接就能给订好，其他就是吃的玩的，那边的消费高。

        “嫂子，这不用，我有钱，这几年津贴都存下了不少。”小山西推辞。

        “拿着，你的是你的，这是我和南宫绝送给咱妈妈的旅游基金，跟你没关系。”

        “再磨磨唧唧，我让你今晚通宵夜训。”南宫绝冷声说道。

        小山西愣了下，犹豫的把卡收进兜里。

        我白了南宫绝一眼，就不能好好的态度吗。

        “行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我说。

        “是！”

        看着小山西扶着老人离开的背影，看着老人步履蹒跚的脚步，我眼眶一热。

        “南宫绝，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妈妈，和大娘一样。”我转头看向那些嘻嘻哈哈的战士们，今夜除夕，多少母亲眼含泪花的望着天空，祈祷身在军营里的儿子，健康平安。

        华夏有守岁的传统，但多半都是子女给父母守岁，祈祷一生安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些父母都反过来给儿子守岁，因为，他们的儿子是军人。

        “我们当兵的，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部队，对得起这身军装，但谁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这一生问心无愧。我们愧对父母，妻儿，没尽到一个儿子的孝，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没尽到父亲的义务。”

        我偏头看他，手挽上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除夕夜，我们踏雪寻梅去。”

        他低头轻笑，“踏雪巡逻还差不多。”

        “你就不能有点情趣。”我娇嗔道，“有时候你这个人挺会说情话的，有时候又一点都不解风情。”

        南宫绝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挽着我往出走。

        我们两个踏在军营的小路上，天空中又飘起了清雪，没有风，气温也不冷，星星点点，在军营的灯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每走一步，就听到鞋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

        “南宫绝。”我突然想起程怡给我讲的故事，说道：“听说，你当年背着程怡走了好远。”

        南宫绝脚步微顿，偏头看我，“心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生气，那是应该的，但是想到我老公背过别的女人，我就不得劲。”我抽了抽鼻子，“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她还在你军营里呢是不是？”

        “嗯。”他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猛的把我抱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只觉天旋地转，然后，趴在了他的背上。

        “南宫绝，你不会说句话啊。”我拍了拍胸脯，喘了两口气，原来这家伙是把我抱起来，然后在空中旋转直接扔在了自己的背上。

        “我背到你满意为止。”他答非所问。

        然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我回过神来，心里暖暖的，兴致大起，“送给我的礼物，还记得是枚弹壳，我问它的意义，你说这是你的生命……”

        “你说你会珍惜，犹如你的生命……”

        南宫绝也轻轻的跟我合起来，声音浑厚低沉，字字拨动我的心弦。

        我的思绪，不禁回到当年，回到那个除夕，我站在楼上，他站在楼下，拿着电话，听着他哼唱这首歌的情景，还有他特意为我放的烟花。

        “南宫绝，你累不累？”我问他，我们两个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营房，操场，已经走到了那次他带我玩雪的山脚下。

        “不累。”他轻声说：“我想就这样背着你，一直走下去，一直到老。”

        我把头轻轻放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侧脸贴着他军装的布料，“等我们老了，你就背不动我了，别忘了，你大了我十岁呢，那时候，我们就像公园里那些遛早的老头老太，需要我扶着你走，不然啊，你容易摔跤。”

        “丫头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好歹也是特种兵，就算是到老了，也照样能背着你，信不信，我六十岁一样可以背着你爬泰山。”他声音坚定的说。

        “爬泰山看日出？”我笑呵呵的说道。

        “你想去吗？”他问。

        我点点头，“都说泰山的日出最好看，就好像太阳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触手可及。”

        “那我带你去。”他说。

        “我听馨梦说要半夜上山，才能看到日出。”

        “那我们就半夜上去，我就这样背着你，到时候你困了就趴在我背上睡，等你睡醒了，就能看见日出了。”

        我心里有暖流划过，抿唇笑着，双手搂了搂他的脖子，“南宫绝，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的命，我对你不好不就等于慢性自杀吗。”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已经背着我走了好半天，忽然，我发现他似乎在转圈圈。

        “南宫绝，你干嘛呢？”我抬头问他。

        “画画。”他说。

        “画画？”

        “嗯，等一下就好了。”他说，脚下依然没停。

        我要偏头去看，他却低声制止，“先别动，别摔到。”

        我抽了抽嘴角，“我在你背上还能摔到，你可是华夏武神。”

        他脊背一僵，仰起头叹了口气，“那都是虚名，终究不是神，什么也做不了。”我拧了下眉，怎么感觉他这话那么感慨，好像有些惆怅。

        想着，他突然停下脚步，“好了。”然后蹲下身，把我放下来，从大衣兜里掏出手电筒，打开，照亮了脚下的这一片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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