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名叫孙姑的信徒

乌婆婆听到了我的问题，也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只是关于那个人的回忆似乎并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可是为了案情，也为了真相，乌婆婆还是说起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那个人叫做孙姑，是乌婆婆远房的一个侄女。

        从很小的时候，孙姑对海神娘娘就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她痴迷于所有海神娘娘的传说，也相信海神娘娘的道法无边。

        而她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像乌婆婆一样，成为海神娘娘的传人。

        可是，修行之道，讲究一个‘缘’字，也讲究悟性。

        孙姑虽然崇拜着海神娘娘，但在修行之路上却没有这个慧根。

        然而，孙姑并没有因此有何埋怨，反而更加的信奉神明，不允许有任何人说海神娘娘半个不字。

        庙里的香客凡是稍稍有对海神娘娘不敬的行为，孙姑都会对其大为责备。

        就这样，一步一步，孙姑越陷越深，一直到周喜才第一次上山闹事，孙姑更是大打出手，还号召着小道姑们一同跟随。

        后来周喜才死于海神娘娘的诅咒，孙姑便在庙里大肆宣扬此事，逢人便讲，遇人便说，俨然一股疯魔邪气。

        于是，乌婆婆为了庙里的清修安静，便将她逐出了娘娘庙。

        这么多年，孙姑便再也没有上过山，但一直住在娘娘庙的脚下，日日夜夜，焚香叩拜，虔诚无比。

        可除了每日所谓的打坐修行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怪异的举动。

        我听完了这个故事，点了点头，的确，这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对海神娘娘无比尊敬，也十分崇拜的信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仅仅是这份超乎寻常的信仰之情，便足以让她为了海神娘娘做出一切。

        她是具备这个杀人动机的，而且她，也有这个能力。

        乌婆婆说完了这个故事，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也是血脉相连，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她心中所愿。

        乌婆婆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些期待：“小明，你觉得会是她么？”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乌婆婆的问题，只是接着问：“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她有机会接触到那条通往落日涧的密道么？”

        乌婆婆闭上了眼，似乎已经是清楚了我的答案，于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看见乌婆婆的回答，我心里的推断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答案。

        “虽然现在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按照凶手的动机，还有性格的分析，以及作案时间，作案方法和作案条件，大概已经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孙姑。”

        乌婆婆叹了一口气，但还是疑惑：“那我明明废了通往落日涧的路，她又哪里来的机会再拿到‘火舌花’犯案，这根本不可能啊！”

        我一笑，看着乌婆婆的眼睛，“的确，您五年之前废掉了通往落日涧的路，看上去她根本无法再去落日涧拿到火舌花。

        可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再去过落日涧，因为，她在周喜才案之后所使用的火舌花并不来自于落日涧。”

        “什么！”乌婆婆大吃一惊。

        我点头，开始了我的分析。

        五年前，周喜才一案过后，通过烈火焚烧，再加上海神娘娘诅咒的这个噱头。

        孙姑应该是感觉到了自己已经与海神娘娘具备了沟通的能力，她应该幻想着自己已经可以代替海神娘娘惩奸除恶。

        也就是说，第一次的犯罪过程不仅没有抵消她的疯狂，反而刺激了她的神经，让她萌生了一个做神的愿望。

        可是她毕竟只是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并不拥有着像海神娘娘一样至高无上的法力。

        于是，想要做到这一切，她需要寻找属于自己的能量，而她的目标，就是火舌花。

        熟知海神娘娘传说的孙姑，当然清楚火舌花的来历。

        但是通往落日涧的小路是极为艰难陡峭的，她一个弱质女子，想要数次行走下到落日涧深处取火舌花，对她而言自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于是，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那就是将火舌花从落日涧中取出来，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培植。

        乌婆婆身子一震：“怎么可能？火舌花生长的条件极为苛刻，不可见光，且需要在朝海之地，吸取世间阴魂灵魄作为能量喂食。

        故而此物一见光芒，便化作烈焰，消失无形，这海神岛上除了落日涧，还有哪里能够栽植此等阴毒之花？”

        我知道乌婆婆所说的不错，也知道她心情急迫，于是我便安慰了她两句。

        “您说的不错，但您所设的前提是要大规模的进行种植培育，可如果她只是想种一盆，或者是一小片花圃，那又待如何呢？”

        乌婆婆不说话了，显然是认同了我的观点。的确，如果只是少量的进行培植，确实不需要那么苛刻的条件，但不能见光，仍旧是不变的死规。

        “那你的意思是？”乌婆婆一边思考着，一边询问着我的想法。

        我也不废话，继续了我刚才没有完成的分析。

        “我想孙姑应该是在周喜才一案过后，在您还没有废除落日涧的小路之前，又一次潜入了落日涧。

        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带好了花种，在她的心目中，只要是将这些火舌花培育成功，那么她就可以成为这座海神岛上的神灵，代替着海神娘娘惩奸除恶。”

        乌婆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但很快地，她便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看着我。

        “好孩子，你说的没错，看上去也只有她了。但是我们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她所种的火舌花究竟在何处，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又如何做？”

        其实即使我推理出了来龙去脉，就像乌婆婆说的一样，我们确实没有证据去锁定孙姑，从法律的层面来说，这的确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而这个问题，也就回到了我最初的目标。

        是的，只有找到了火舌花，凶手才能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那么，我又该如何去做，又该如何去寻找火舌花呢？

        我听着大海的潮汐声，渐渐的归于了平静。

        乌婆婆和我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方案与细节。

        夜色如水，时间也在悄悄的走着。

        就这样一直到了三更天，乌婆婆与我才商议好了对策。

        当我准备出门回去睡觉的时候，乌婆婆却突然把我叫住了，她嘱咐我说：“虽然暑天，但岛子上夜里凉，你要注意身子。”

        我笑着答应，可一只脚刚迈出门口，又听到乌婆婆的声音。

        “哦，对了，如果一切顺利，你明天把孙姑带过来吧，我想见见她。”

        我站在门口，对乌婆婆说：“如果可以，我一定。”

        我回头，看着乌婆婆的神色有些黯然，我也不再感叹，慢慢的关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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