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好转

一大早，闻溪就被洛爱云的丫鬟秀草叫醒了。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闻溪睡得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坐起来，“阿娘叫我干什么？”
秀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是段夫人一家过来了。”
闻溪早料到秦子兰会来，所以也没多少惊讶。
她起床穿衣，洗漱好后才去了洛爱云那里。
一进门，就看到段同跪在洛爱云面前，而秦子兰和段奇玮一边斥责他，一边对着洛爱云不断解释道歉。
“闻溪来了。”秦子兰看到闻溪，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孩子，昨天一定受了惊吓，是阿姨对不起你，阿姨没管好这个混账东西，让他唐突了你。阿姨现在带着他来给你道歉，你想打想骂，不用客气，尽管往他身上招呼。”
段同的额头有伤，脖子上也有，看来是被段奇玮狠狠教训了一顿。
可是一顿打就能让他改变本性吗？
他不是三岁小孩子，他已经成人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固定思维和做事方式，现在想要改变他，那是天方夜谭。
“闻溪妹妹，我错了。”段同看着闻溪，一脸诚恳，“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被范志新威胁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求求你原谅我吧。”
“闻溪，我保证他以后一定不敢了。”秦子兰急忙说道：“阿姨替你看着他，若他对你有一点不好，阿姨就打断他的腿。”
“行了。”洛爱云突然开口道：“你们不必为难溪儿，她是小孩子，不懂这些原谅不原谅的。”
“爱云，你别生气，这次的确是我们的错。”秦子兰道：“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出了这样的事，结亲家自然是不可能了。
洛爱云望着她：“子兰，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跟你一样，也很不舍得这份感情，但是事情发生了，它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改变了。以后就算我们两个还是朋友，但你能当它没发生，还是我能当它不存在？”
秦子兰一时无语。
“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虽然我们两家不会因为这件事变成仇人，但是再来往也是不可能了。”洛爱云有些心力憔悴，“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的心情，也希望你能明白。”
她挥了挥手：“福刚，送客。”
秦子兰还要再说什么，段奇玮拉了她一下，摇了摇头。
洛爱云的性格，他很了解，她很好说话，同样的，她认定的死理，也是不会改变。
秦子兰其实也知道说不动她，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
“爱云，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等你消了气，我再过来。”
秦子兰将段同从地上拉起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样，真是让她心寒心痛。
可是他再不堪，也是她的骨肉，她会不管他吗？
段同向洛爱云和闻溪鞠了一躬，跟着秦子兰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闻溪站在那里，目光中带着无际的冷漠与疏离。
他昨天晚上反思了一宿，想知道哪一环出现了失误，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的计划提前被闻溪知道了，而她将计就计，故意在秦子兰与洛爱云面前揭穿他，她自己装成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
看来，是他小瞧了她。
他一直把她当成县城里来的土包子，空有美丽的外表，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他能想到范志新的雷霆之怒，别说业务部经理了，他很可能会被丰汇银行除名，从此远离这一行。
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本来以为能够平步青云，却一夕之间摔得粉身碎骨。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子所赐。
段同收回目光，却收不回这口气。
闻溪没去理会段同，而是安慰般的握了握洛爱云的手，洛爱云冲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夫人，夫人。”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辛妈妈兴奋中夹着喜悦的声音：“夫人，大喜事，大喜事，老爷能说话了。”
闻溪和洛爱云对视一眼，立刻往外跑去。
洛中怀躺在床上，护工正在收拾一边的碗筷。
“外公。”
“阿爹。”
洛中怀看到女儿和外孙女进来，展颜一笑：“你们来了。”
他的吐词不是特别清晰，但是已经能够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洛爱云激动不已：“阿爹，您可以说话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朝着不知名的方向拜了拜：“谢天谢地，谢谢佛祖保佑。”
闻溪上前握住洛中怀的手，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林医生说过，像洛中怀这样的病人，只要有康复的迹象，恢复的过程就会非常快。
他现在可以说话了，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地行走了，恢复成正常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溪儿不哭。”洛中怀说话还有些费力，平时抬不起来的右手也能缓缓的向上抬高。
他试着替闻溪擦去脸上的泪水，试了几次，终于成功了。
闻溪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好孩子，别哭。”洛中怀笑道：“不是该高兴吗？”
闻溪用力点头，“高兴，这是高兴的眼泪。”
一家人都很激动，先后有人过来看望洛老爷子，最后还是洛老太太发话，让大家不要吵到洛中怀，众人才各自散去。
等到屋里只剩下闻溪时，闻溪才说道：“外公，我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见她神色凝重，洛中怀点点头：“好孩子，什么事？”
“我拿到了二舅的案卷。”
洛中怀有些激动，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洛老太太急忙替他顺背，又喂了些水，这才渐渐平息。
洛中怀嘴唇轻轻颤抖着：“真的吗？”
“督军答应我，会重查二舅的案子。”这件事，她之前一直没说，就是考虑到洛中怀的病情还不稳定，而且他不能说话，也无法与她商议，与其告诉他，只会让他干着急。
“太好了。”洛老太太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相信向阳一定是无辜的，只要案件重查，就能还他清白，向阳那么好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杀人。”
洛中怀缓了缓，这才问道：“溪儿在案卷中看出什么线索了吗？”
闻溪摇摇头：“以案卷上的记载来看，人证物证俱在，二舅是凶手无疑。”
洛老太太的心情像坐过山车，刚才还在云端，此时又向下直落。
“外公，那案卷上说，郑卫先当时吃了二舅做的菜，对他破口大骂，隔壁包间的人听到他说‘糖浆包裹不匀，过于甜腻，有失本味’，不知道二舅当天做的是什么菜？”
洛中怀摇摇头：“我那日也不在店中，并不知道你二舅做了什么。”
很快，他又眼睛一亮：“但是饭店里点菜的菜单上一定会有记录，你是想从当日的菜单上寻找线索？”
“其实我也是毫无头绪，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只能先从证词查起，以便能够还原那日的情景。”
洛中怀道：“郑卫先死后，松江楼很快就被封了，点菜的菜单如果没有被警方收走，应该还在酒楼当中，你只要将当日郑卫先所点的菜品进行一一对照，就能知道这证词的真假。”
洛中怀说完，又开始咳嗽。
他说话很费力气，刚才已经说得太多了，连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闻溪不敢再继续问他，于是说道：“那我先从菜单入手，一有消息，就让人转告外公。”
洛中怀点点头，有些疲惫，“好孩子，辛苦你了，既要经营饭店，又要查你二舅的案子。”
“外公跟我客气什么，只要洛家能好起来，这些事情都不会白做的。”
闻溪从洛中怀那里出来，立刻出门招了一辆黄包车。
她想找到那本菜单，就要确定这份菜单是在警厅还是仍然留在现场。
而这件事，只能去问季棠渊。
季棠渊最近都很忙，因此她没有去季府，而是直接去了他办公的地方。
州府办公楼，闻溪还是第一次来。
这是一个三层高的西式建筑，周围种满了苍翠的松柏，大院里铺着地砖，铁制镂空大门的一侧，挂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直州省政府办公大楼’几个字。
有几辆车进进出出，挂的都是州府的车牌。
闻溪走到传达室，门口站着一个卫兵。
看到她，卫兵问：“你好，请出示介绍信。”
闻溪心想，原来要进州府办公楼，还需要介绍信。
可她没有啊。
闻溪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客气的道：“我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还需要介绍信。”
“那你找哪一位？”
“我找督军。”
卫兵上下打量着她，显然是被她的话惊到了。
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的岗，第一次见到有人什么也不带，开口就找督军的。
督军是什么人，岂是想找就能找，想见就能见的？
“对不起，这位同志，没有介绍信，不能入内。”卫兵拒绝的干脆彻底。
闻溪商量着问：“那能不能麻烦你先给督军打个电话？”
卫兵有些不耐烦了，直觉闻溪就是一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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