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而筑

神族军队伤亡大多应该算是“内耗”了。

        双方僵持不下，可无量有无限输入，南无观却开始加大了自身消耗。

        场面急转直下，与刚刚的情形完全反过来了一样，这让乱战的魔族更加狂暴，他们的战斗因子一瞬间爆发，失败的危机感把所有人点燃。

        包括南无观自己。

        他能感觉到自己渐渐力不从心，他可以看着无量吞噬神族他人修为，自己却不能也这么做。

        南无观十分清楚，要是效仿了无量的做法，那么他就成为了彻彻底底的魔，他会和这个人一样，他会讨厌自己，更会让司昶失望。

        不能那么做。

        南无观下定决心，一边维持着万水滔天，一边开始刺激自己的心脉，随着部分心脉受损挣断，他吐出一口血却不为所动，将精血喂养阴水之中，顿时力量比过先前，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扑向无量，无人可挡。

        无量一时间难以置信，眯起眼睛蹙起眉毛，竭力做出反应，却被涛浪推远了数百米。

        南无观不作停歇，带着被自己精血喂养的阴水朝着无量铺天盖地的压来。

        可无量却没有抵挡，将先前一直挡在身前的云雾散开，又重新包围住他们两人，在这不算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看得清楚彼此，而外面的人皆不知道里面情形如何。

        南无观哪里管的上无量还要出什么幺蛾子，他一瞬间飞至无量身前，蓄力便要击出，若是这一下落在了无量身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哪知无量轻轻勾起唇角，把手伸进云雾中，在南无观蓄力的双手即将落下时，突然拖了一人出来挡在身前。

        他掐住那人的脖子，虽有云雾虚虚拖住那人，可箍在脖颈上的力量也让那半死不活的人微微挣动起来。

        那人背对着南无观，可以看出身上血淋淋的，四肢垂着不时微微颤抖几下，在南无观的掌风来到身前时竟是一动不动了。

        火红的衣服还是灼了南无观的眼，这不是司昶又是谁？

        他顿时收住即将释放的无穷力量，一瞬间体内灵脉尽毁，心脏承受着爆炸般的胀痛，血液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说是七窍流血也好不为过，每个毛孔都有血液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出，一时间竟然变成了一个血人。

        好疼！

        可当南无观看到司昶的四肢不正常的垂着，他感觉此时自己的心更疼。

        他怎会不知道堕神？

        用盘古锤一锤一锤的凿碎全身骨骼，毁去一身神脉，就算这个人先前在威风，堕神之后也是一个废人无疑。

        “司君……”

        南无观一只膝盖跪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忍着再次想要喷出鲜血的感受，小心翼翼的唤着司昶。

        无量见南无观再没了抵抗之力，随手将手上拎着的人丢在地上，那人的胳膊腿不自然的跌落地上，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曲折着。

        司昶闭着眼睛，像一个坏了的木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量一步一步走到南无观面前，他第一次笑的如此肆意:“阿观，本尊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南无观根本不在乎他在说什么，眼睛定定的看着司昶的方向，嘴里不停呢喃:“司昶……”

        无量显得十分无趣，只能走回司昶身边，一只脚踩在司昶的肩膀上，只是轻轻用力就听见一声骨碎声，十分刺耳。

        “不要！”

        南无观忍不住落下泪来，那是司昶啊！那是战神啊！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司昶并没有反应，像是对于疼痛早就习以为常了。

        无量“啧”了一声，看着南无观的眼睛，怜悯道:“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这得多疼啊！”

        南无观看着无量再次踩向司昶的腿，猛的站起身就要扑过去，可力不从心，刚刚的功法反噬对他的影响太大，他早就没有力气再跑几步去救司昶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司昶的腿骨在无量脚下化为齑粉，人已经了无生气。

        “你……想要什么？”

        南无观妥协了，只要不再伤害司昶，无量就算杀了他也无所谓了。

        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南无观，无量知道，他这是抱了死志。

        “没什么想要的了，你身体经脉已断，对我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

        “我的魔骨。”

        无量挑了挑眉:“什么？”

        “我有两副骨，魔骨给你，神骨给司昶……我认输，我可以死，但你必须保全司昶。”

        “要知道你的条件并不能打动我。”

        南无观慢慢站起身，与无量对视良久:“你要是想做稳神尊之位，打败魔尊的名头已经够你用一辈子了。”

        确实，这是无量一直以来都十分渴望的，他渴望做一个真正的神，他渴望名正言顺的做稳神尊之位，他渴望自己是个没有任何污点的人，他渴望从菩提树上开始就是注定的神尊。

        天不遂人愿，无量只是一个要被抹杀的魔而已。

        打败魔尊，清除祸害的名头的确足够吸引他了。

        “可以。”无量踱步到南无观面前:“你甘愿吗？”

        “为了司昶，我甘愿。”

        无量瞥了一眼司昶，心里却突然浮现那条傻龙的身影，那么肆无忌惮，狂妄不羁。

        “那便随了你的愿。”

        南无观直视这他:“你不可伤害司昶。”

        “嗯。”

        “发誓。”

        南无观必须要听到神尊的誓言的，只要他发誓了，只要他毁约就会受到反噬。

        无量背着手，和蔼的看着南无观，一如当初把他带来神界时一样:“我会关押他六百年，待他伤好便放他出来。”

        南无观仔细斟酌良久，如今的司昶已是堕神，如果有神界的保护总比让他自己游荡世间的好。

        “把这个给他。”

        南无观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铜铃，随着摇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他早就把自己的灵识注入其中，原本是要送给司昶做定情信物的，如今便当做一份思念吧！

        南无观见无量接过铜铃，转身便抽出了自己的魔骨，抽到一半时，略微的停顿都让他感觉生不如死，直到整副魔骨被抽出，神光透过云雾照耀而出，一时间竟然盖过了当初无量的回神界的圣光。

        无量大惊，立刻收起魔骨，施法压住溢出的光芒。

        南无观擦了擦糊住自己眼睛的血:“我的身体会化作通天神塔，日日夜夜守护司昶，直到六百年后放他出塔。”

        无量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要是说没有震撼是不可能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做到这种程度。

        南无观剖开自己的身体，毫不犹豫的取出自己的神骨抛入司昶的身体，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蓦的坠落云端……

        西郊处，自神魔大战后便莫名奇妙的出现一座通天塔，塔上的铃铛声宛转悠扬，塔里的人日夜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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