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标君气冷美人（上）

秋辞身上被余迟碰到的地方僵硬无比，她并不喜欢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更不喜欢自己被别人当工具人，她慢慢从余迟怀中蹭出来，“帝君，有话好好说。要不你俩商量个最终结果通知我，我去那边等着。”

        无奈余迟手中使着劲儿，她蹭了半天纹丝不动。

        秋辞心中蹦出俩字：“妈的。”

        冷傲雪显然被余迟的混账行为气到了，苍白的唇抿成薄薄一条线，“帝君非要如此？”

        余迟挑眉，用最恶劣的语气挖苦她：“冷将军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行事荒唐，德行缺失，偏偏坐上帝位，冷家不得不对我这样的人忠心耿耿。时也命也，冷将军说是吗？”

        秋辞抬眸看了余迟一眼。

        余迟长了一张无辜脸，尤其是那双杏眸，眼尾微垂弧度流畅，灵气逼人又显得纯净天真。大多数人见到这双眸子第一印象：“是个乖宝宝。”

        可惜乖宝宝就像童话里十二点就要打回原形的辛杜瑞拉。一旦他“无辜”的时限过去，就会将纯净的表面撕开，露出底下阴翳残忍的真面目。

        这时候这双无辜眼就会变成最能刺痛人的一双无情眼。

        冷傲雪深吸了口气，下一刻，她按着心口缓缓弯下腰。

        一声痛苦的喘息从她喉间逼出来，秋辞看出来冷傲雪情况不对，正打算转身提醒余迟。却见原先还一副讥刺模样的余迟刹那间脸色变幻，秋辞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眼中出现这种赤裸裸的恐惧与急迫。

        秋辞上一秒还被揽在他怀中，下一秒浑身的禁锢消失，甚至情急之下秋辞还被他身上的凛冽灵力逼得往后退了半步。余迟立刻走到冷傲雪身边，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是旧疾发作了？”

        冷傲雪不语，将浑身的疼痛生生压在喉咙里。

        “身上带药了吗？”因为之前争吵的缘故，冷傲雪还是不理他，余迟声音重了几分，唇缝间逼出几个字，“冷傲雪，说话！”

        冷傲雪无力摇头，“没有。”

        余迟没再继续问，他上前将手搭在冷傲雪的后心，随后连秋辞都明显察觉到的汹涌灵力从余迟的手心源源不断输送到冷傲雪心脏的位置。冷傲雪却没有因此好起来，她的神识渐渐涣散，将要倒地的时候，余迟接住他，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望着此情此景，秋辞心中不禁冒出几个字：“让你作。”

        她蹲下，将自己采集来的药草摊开，从里面挑了几株，用手揉碎后，捧到余迟面前。

        这时的余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秋辞轻声叫他，“用你的灵力把这些药弄成汁水，给她喝下去。”

        余迟用一双发红的眼看她，像是要杀人的表情，秋辞忍不住往后退了几寸，“她患的是心疾，你灵力再多只能滋养，无法镇痛。这几样草药合起来有止痛功效。”

        一丝怀疑的神色自他脸庞划过，余迟没接，“我不知道公主竟然还会用药。”

        秋辞点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再浪费时间，疼得是她。”

        余迟在犹豫，他忽而看向秋辞，似乎想要从秋辞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

        但显然，他一无所获。

        片刻后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接过秋辞手中的草药，秋辞以为他准备采纳自己的建议，却听余迟说道，“公主一片好意，稍后我当面感谢。”

        秋辞正打算客气一句，一阵冷冽的罡风袭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余迟和冷傲雪竟然一同消失了！

        秋辞望着眼前一幕，心道：“哇哦，隔空传送？”

        如果她记忆没有出错，隔空传送是修真界一种最顶尖的防御术之一。一般的修者终其一生别说用隔空传送，就是见一次别人用隔空传送都要靠万里挑一的运气。

        原因是隔空传送所要消耗的灵力巨大，寻常修士一是根本给不起这么多灵力，二是即便给出去了如果修为达不到也会有性命之虞。

        所以能用隔空传送的修士少说也是大能级别的。

        可是据说云泽帝君的修为只堪堪到达无妄境啊。

        秋辞望着余迟刚才消失的地方，喃喃道：“余贵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余迟抱着冷傲雪回到冷府。

        冷府侍从看到凭空出现的帝君和他怀中的冷傲雪，都是一脸惊讶，余迟冷着脸：“去找她平时吃的药来！”

        冷傲雪的心疾是跟随了她十多年的痼疾，这些年冷傲雪父亲冷大将军遍访天下名医，找了无数偏方奇药都无法根治冷傲雪的病，眼看着冷傲雪隔段时间就要被心疾摧残一次，冷家上下无一不揪心。

        很快侍女拿来冷傲雪平时服的药，余迟捏在指尖送入冷傲雪唇齿间，那颗丹药被她吞下，过了一刻钟后冷傲雪终于止住了浑身冷汗，她睁开清冷的眼。

        余迟坐在她身旁，她要起身，被余迟按住肩膀，“还难受吗？”

        冷傲雪望着余迟片刻，摇头。

        余迟定定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牙都快咬碎了，看得出来你确实不难受。”

        冷傲雪无奈闭上眼，片刻后睁开，语气带着一丝服软的意味，“阿迟。”

        余迟动作忽然一僵。

        “别赌气了好不好？”冷傲雪温和地望着他，语气带着淡淡的纵容。“我是冷家的后代，守护云泽是自小刻在血液里的使命，朝堂上说的话你或许不爱听，可那是我职责所在。”

        余迟冷哼一声，到底没了先前与冷傲雪针锋相对的恶劣，“冷将军所有精力都用来忧国忧民，怪不得分不出一点时间管好自己。”他转眸望着冷傲雪，“我云泽从来不缺谏官，缺的是戍守疆土的名将，冷将军作为数万将士之首，半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何尝不是一种渎职？”

        嘴还是不饶人，但谁能听不出其中的关心？

        “阿迟，我的病找了许多大夫了。”她露出一点浅浅的笑，却是带着苦涩，“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不过你放心，即便将来哪一天我有什么不测——”

        话音未落，余迟的黑眸沉了下来，仿若山雨欲来的紧绷。他截住冷傲雪下面的话，“你不会。”

        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他又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你有事。”

        两人间长久的冷战倏而缓和，这晚说了许多话。

        冷傲雪说起她在戍边时的见闻，余迟时不时回应她几句，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冷傲雪日间发了病，精力此时已经有些不济，余迟立刻看了出来，起身便要走。临走时冷傲雪轻声问了余迟一句，“阿迟，羽族公主你要多留心，我担心她或许跟帝都有什么牵连。”

        余迟眼前陡然出现秋辞那张笑津津的脸，冷了一双眸，“嗯，她要是敢，我就杀了她。”

        余迟回到夕颜宫的第一件事是让段长风喊来宫内的首席医官。

        医官贾义危手中捧着一个锦袋，袋中是一撮被揉碎的墨绿色碎末，很久后他抬眸望着余迟，“帝君，臣从没有听说这几种草药混在一起有什么镇痛的奇效。但从药性上看，混服下去并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害处。”

        余迟淡淡应了一声，挥手让贾义危下去了。

        段长风将锦袋重新放入余迟手中，“我看废妃就是成心添乱，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废妃过去在羽族一心努力长成草包，根本没听说她学过什么医术。”

        余迟手指在锦袋开口处摩挲几句，唇角微勾，“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太简单了，拿来试试就知道。”

        段长风还没领会到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见眼前剑光一闪，余迟已经将自己的手臂划开一道血口，极深，甚至能看到血肉间露出的白骨。

        做这些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秋辞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给出五字评价：“好一个变态。”

        “帝君！”段长风制止。

        余迟好似没有听见，长指捏出锦袋中的碎末，然后面不改色吞了下去。

        段长风赶忙拿来白纱替余迟包扎，“那女人肯定是个骗子，何必为了她伤您自己。”

        余迟任由鲜血流出，若是一般人早就痛得大喊大叫，可偏偏他眉眼平静。从小到大比这严重的伤痛他经历过不计其数，早已训练出强悍的耐痛感。

        用他来验这个药或许不是太合适，可一想起今天梅园冷傲雪疼到浑身颤抖的场景，他就恨不得自己能把她受的痛全部经历一遍。

        手臂划下伤口的时候，他的心情竟是无比舒畅。

        伤口痛吗？

        他静下心感受，痛。而且随着段长风包扎时血肉的撕扯，又痛了些。

        他唇角的笑容愈加深刻。

        半晌后他心想：“呵，还以为那个废妃真有什么用药的本事。”

        而在某个时刻，段长风看到余迟嘴角的笑倏而消散。

        他眸中闪过怀疑神色，目光落在手臂的伤口上。此时伤口已经包扎完，余迟却像是必须立刻验证什么似的，另一只手覆上层层缠绕的白纱，然后手中用力，连透过皮肤的手筋都凸显出来，重重挤压着自己的伤口。

        白纱立刻被鲜血浸透，可以想象底下的伤口已经撕扯到不忍再看。

        余迟眼尾动了动，望着手臂。

        不疼，即便这样了还是不疼。

        段长风难以置信地望着余迟，片刻后反应过来，“废妃的药难道真的有镇痛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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