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萧安染和夏星海的初恋

其实萧安染离开福利院才四百多天，但她总觉得已经过了十年，她经历了很多同龄女孩无法想象的事情，而被收养到萧家，进入茶花女子贵族高中，这个人生转折太大太大，大到仿佛脱胎换骨。现在她得到的一切都还很脆弱，她还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安染依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茶花学院上课的时候如此，学校举办晚会的如此，回到萧家面对养父母和哥哥们，依然如此。除了她一直坚持写，并且偷偷藏起来的日记本，以及单独和夏星海相处的时候。

        夏星海在只有他一个人能找到并且进去的vip豪华教室里上课，自习，在一个人才能找到并且进入的小型健身房运动，在一个人才能找到的寝室休息。

        原本只有一个人，在这所女子贵族学校里，唯一一个男生，并且是被认真保护起来，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男生。

        夏星海和安染的生活本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毫无交集，直到那天，在一个不合理的时间，不合理的位置，两个人撞见了。清晨，女校的无人天台，女生受了伤，而且她还把夏星海认成了女孩子，真是一点点浪漫的氛围都没有。但夏星海看到这个受伤的女孩，就很心急的想帮助她，哪怕这其实只是一些轻微伤，不会危及性命，也不会留下疤痕和后遗症，甚至不需要专门请假回家休息几天。即便如此，夏星海还是很想帮助她，他想一个体贴细心的知心朋友一样陪着她。就像两个无话不谈的闺蜜。夏星海很反感别人说他像女孩，但其实，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更合适的词语可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真好，我们两个人的乒乓球水平一起突飞猛进了，这样体育课的成绩就不用发愁了，体育课选修乒乓球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安染没心没肺的笑着对夏星海说。

        “是啊我也很开心。我的乒乓球课成绩也会很好的，可惜不能像你一样分享自己傲人的成绩给全校同学。”夏星海却很平静。

        “哎，学的好不就行了吗？而且计入的成绩和我一样，其他的那些根本不重要，虚荣是最没用的东西。”

        “是吗，为什么？”

        “你竟然问我为什么，你不认同吗，虚荣到底能有什么用处呢？”

        “确实没用，不过我是在问你，对你来说，这是为什么。”

        “星海，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我一直都关心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就是如此。”

        “嗯——”安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因为什么？我猜是因为你有太多太多比虚荣严重的多的事情要处理。”夏星海继续追问着，试图剖析安染的内心深处。

        “你说的没错，我这种女孩，从出生起就注定命途多舛，我要努力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我一直小心翼翼，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样子，我怕被关注，怕被讨厌，更怕被抛弃。”安染神色黯然。

        “染染，可是你的做法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起码不完全是，你并不总是小心翼翼，哪怕是遇到麻烦的时候。”夏星海注视着她的眼睛。

        “真的吗，哈哈。”

        “比如现在就是，再比如之前的很多次。”

        “之前什么很多次啊。”安染假装不知道夏星海指的是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那些时间，她很放松，一点都不小心翼翼。“要到晚自修的时间了，我要回我们班的教室学习去了。”

        安染开始收拾自己的各种东西，准备离开，夏星海没有继续追问她，也没有拦着她的去路。但是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用他那双精致妩媚的双眼。

        安染离开健身房前回头看了夏星海一眼，发现他在看自己，而且似乎从刚才自己说要离开起就一直在看。安染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又注意到夏星海那双好看到不像人类的双眼，和慢慢眨眼时垂下来的，长长的，弯弯的，浓密的睫毛。糟糕，他也太好看了。虽然安染第一次见到夏星海时就这么想，但相处时间久了，就忽略了他有多好看，而是把关注点完全放在了两人竟然有这么多共同语言上。现在夏星海突然这么盯着她，让她有种陌生感，所以重新注意到了他的精致面容。这就像，你看一个自己很熟悉的汉字，就能立刻联想到它的各种含义和用法，但是这个字看得太多太久，重新再看，就会有种陌生和诡异的感觉。安染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她收好自己的东西，离开vip健身房，并关上门。夏星海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来，现在她也不知道夏星海在干什么。

        安染内心现在浮现了很多思绪，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着夏星海的美颜，一会儿想着他刚才奇怪的态度，一会儿想着如何让养母更喜欢自己，一会儿想着自己年仅15岁却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是件多么让人伤心的事，一会儿想着如何提高数学成绩—。。。。。。

        “数学成绩，数学卷子不在班级教室也不在我的包里。”安染想到这里停下脚步。

        那么不是刚才落在夏星海的健身房，就是前几天忘在了夏星海的寝室里。想到这里，安染转身回去，又走到vip健身房的门口，她没有进来，只是一个人靠着门坐在地上。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那天的太阳完全落下，月亮先出来，然后又完全藏起来变成一片漆黑的时候，安染才站起来，输入夏星海之前告诉过她的vip健身房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却发现夏星海依然呆在原地，在那个几个小时前他盯着安染看的那个位置。

        “回来了？”夏星海率先打破沉默。

        “你竟然还在这里，你今天好奇怪。”安染说。

        “你是要找那本精选数学习题吗？就是我们两个之前一起在我的寝室里互相讨论过的那一本。”

        “对。”安染点点头，但是她很不满夏星海为什么在这时候专门强调在他寝室里这一点。“以后我尽量不去你寝室。”

        “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你都去过无数次了，还在那里睡过。”

        “什么叫睡过，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

        “就是学习累了在寝室睡着了啊，我当然说的是这种睡过。不过你不用担心别人误会，反正没人发现我们两个，茶花学院的其他同学，甚至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夏星海，我和你明明是惺惺相惜这么正能量的关系，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进步。怎么你现在形容的好像我在和你偷偷干坏事一样。”

        “不干坏事，你不同意我绝对不勉强。但是你什么时候主动提要求了，我一定会同意。”夏星海说完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安染隐隐约约知道夏星海在暗指什么，但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走吧，跟我回寝室拿你的数学习题册，你丢在那里好几天了。”

        “好。”安染没有表示反对，跟着他走了。她打脸了，刚下定决心不再去夏星海的寝室，但他刚刚的话一直回荡在自己耳边“这有什么？反正没人知道。”安染知道自己和夏星海的关系近到超越了普通朋友。本来就越界的关系，只要除了彼此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就可以被接受了吗？真的是这样吗。而且，真的永远不会被其他茶花学院的其他同学发现吗。

        到了寝室门口，夏星海一个人进屋拿出了那本习题册，给了安染。“拿着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进去，所以进去找出来给你了。”

        “你怎么像有读心术一样。”

        “这根本不是什么读心术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正常人只要稍微留心一下身边的人就能看出来。以前都没有人认真的关心过你吗？”

        “有倒是有，只是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她生下的女儿了。”安染低声的说。

        “心情不好就和我说，受伤了难受了，想找人一起学习，一起玩了，就来找我。”

        “谢谢。”

        谢谢，这是安染那天和夏星海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放松，这么无忧无虑。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简简单单说了谢谢两个字。夏星海似乎并不想让她表达那么多感激之情，而是希望她没有负罪感的接受这一切。

        安染和夏星海相处的时间比情侣还要长，但却不是情侣关系。更像是女孩子之间才会出现的友谊，尤其是中学时期的那种友谊。安染在女子学院上学，却没有女性朋友，她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无法敞开心扉，这里的大小姐们从小生活优渥，无忧无虑，她们的小烦恼小忧伤安染无法共情，只会觉得这点小事为什么值得那么在意。而大小姐们也无法理解她经历的一切。记得曾经一次，班里一个女孩向她请教学习上的问题，后来又聊到自己的生活，安染说自己的生母无力抚养自己，所以以前在福利院生活。但那个女孩无法理解这种颠沛流离，甚至还说：“哦，那你一定很自由吧！没有人要求你必须每周练钢琴，也没有人强迫你吃不喜欢的蔬菜。”安染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人无法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形成概念，但起码证明她们活得更幸福一些。不过，这也是为什么安染和她们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但夏星海不一样，安染和他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他们都与这个学校的大环境格格不入。他们是彼此的知心朋友，安染这么想，夏星海也这么想，起码在今天之前是这样。

        安染在内心想着：“夏星海，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但你什么都为我做，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呢？难道等着女孩子主动说吗？看来你不只是长得像女孩子，性格也像啊。不过。。。。。。夏星海不只是脸很精致漂亮而已，还很高，身材也很好，对我也很体贴，哎，真是让我好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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