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中途回国

萧安染没有在美国呆满一年，中途就回国了。原因不在于萧楚君，而在于她自己。

        她在美国和萧楚君相处的还算愉快，事实上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就像合租时才刚刚认识的室友那样。这种比较疏离的关系，让萧安染觉得很自在。

        某天晚上，萧楚君照例负责做了他们两人的晚饭，他和萧安染分别坐在餐桌的两旁吃饭，和往常一样没有语言交流。萧楚君一边吃饭，还一边拿着平板电脑看物理文献。

        不过这一天萧安染主动打破了沉默：“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不是萧家领养来的三妹，又恰好认识你，你又恰好做了我男朋友，那么你真的不介意我和二哥之间的关系吗？”

        “介意啊。”萧楚君没有抬头看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萧安染：“可你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介意的样子。”

        萧楚君：“你不是说如果吗？现在又不是这种情况。”

        萧安染：“现在确实不是这种情况，那好吧。不过还有……自从来到美国，我的吃住都是你负责了，不过我之前没想到你会每天自己做饭。”

        萧楚君：“这边的饭我吃不惯。”

        萧安染：“中餐馆很多啊，就算比国内贵一点，可是你完全不缺钱，没有必要每天自己做饭。”

        “做饭有助于思考，很多科研难题都是我在做饭的时候想明白的。”这话说完，萧楚君才终于合上平板电脑，抬头看了看萧安染。

        萧安染：“还可以这样啊。”

        萧楚君：“怎么了？我在这里管你吃住，你心里有愧？”

        萧安染：“一开始完全没有，后来发现你完全没有和我交流的意图，每天都很少和我碰面，就觉得我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比如以后轮流做饭之类的。”

        萧楚君：“不需要，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而且，我做这些是为了弥补我爸断你经济来源的过失。”

        萧安染：“弥补爸的过失？”

        萧楚君：“身为萧家长子应该做的，你还是个17岁的孩子，无论什么原因，断掉你的经济支持都不合适。”

        萧安染：“这话你在年初时和我说过，不过我以为你说的是假话，真正的目的是和二哥一样的。”

        萧楚君：“可你不是说要报警抓我吗？我很害怕呢。”

        萧安染：“真的假的？”

        萧楚君：“真的啊。”

        萧安染：“大哥，你坦诚的让我觉得不真实。”

        “怎么了？坦诚还有错了？我不爱骗人是怕浪费脑细胞，我的脑细胞要全部贡献给物理研究，不想费心思说谎，而且对你……”萧楚君打量了一下萧安染，继续说道，“实在没什么必要，你是仰仗萧家生活的福利院孤女，需要的是资助，不是被哄骗。”

        萧安染：“可是你，大哥，劳逸结合不好吗？前几天学校里组织的单身派对你都要拒绝不去，每天都在搞研究会影响效率的。”

        萧楚君：“三妹，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管好自己的学业吧，帮助你申请交换过来很吃力的，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

        萧安染：“我英语语言交流没问题，全英文上课也听都得懂，这对于一个法律专业的学生来说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没有你说的那么吃力。倒是你，大哥，宁愿牺牲参加单身派对的时间都要搞研究，你才是因为不这么做根本无法毕业吧？其实学习费劲的搞不好是你才对。”

        “我不去参加单身派对是因为我不需要脱单找女朋友。在家看论文只是因为物理是我的兴趣，我研究物理并不觉得累。”萧楚君听完安染的话不急不气，只是语气平静的和她解释。

        安染：“不需要脱单？意思是你人生25年以来从来没谈过恋爱吗？”安染的脑海中浮现了夏星海的身影，17岁的自己尚且谈过恋爱，25岁的大哥萧楚君竟然是个恋爱小白吗？

        “谈过几个，只是现在没有女朋友，而且暂时不想谈。”萧楚君的回答打破了安染的脑补，也对，25岁的富二代兼高材生，怎么可能没有过恋爱经历，她刚刚在瞎想些什么？

        萧安染：“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你？因为你是豪门萧家的继承人和长子、美国名校物理学博士在读、长相仪表堂堂……”

        萧楚君：“并没有很多女生追我。我的前任都是同学或同事，她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我是萧氏集团的长子。不存在谁追谁，大家都是从朋友开始相处的，处的好就谈，缘分尽了就散。好聚好散。”

        如果安染换一个身份和出身，那么她一定会很欣赏这种对待感情界限分明，而且为人低调甚至隐姓埋名的豪门公子。可惜，她不是那种身份，人生也没有如果。她是萧家长辈为萧家次子找的家养小情妇。

        萧楚君：“你今天问题很多啊，三妹。”

        萧安染：“关于萧家，我还有很多不解的事。以前我的困扰更多，现在渐渐好一些了，长大成人真好。”

        萧楚君：“你还没有成年，距离你18岁还有一年时间。”

        安染：“是啊。”可是没到18岁，她就经历了那么多，看到了人性的至阴至暗。

        安染：“大哥，通过今天和你聊天，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对待感情简单干脆，对待学业认真负责的人。可是，你真的很冷漠，对待你身边显而易见的恶，那么冷漠，那么事不关己。很多时候纵容家人的恶，就是恶的帮凶，你知道吗？”

        萧楚君：“恶，又能怎样？只会得到一个别人背后暗戳戳的谴责，仅此而已。”

        萧楚君此时似乎是有些生气，“而且，萧安染，你是在指责我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我好心好意收留你，帮你写申请你才能顺利出国交换两学期。你呢？你却在那里说一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指责我。”

        安染：“大哥，你生气了，你刚才明明那么平静，无论我问什么都很平静，现在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戳中萧家的痛点，影响到你了吗？”

        萧楚君威胁到：“我对你很好了，希望你懂得感恩，也希望你摆清自己在萧家的位置。”

        说完萧楚君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气消去不少，语气逐渐恢复平静，继续说道：“抱歉三妹，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别介意，不过希望你别问些不该问的，更别做些不该做的事。”

        萧安染倔强的盯着萧楚君，眼睛里是满满的不服气。可她偏偏要说，偏偏要做，要让萧家人在自己身上做的恶，付出代价。

        当然，对于萧家的恩情，她也会报的，她是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人。现在大哥萧楚君希望她只记恩不记仇，她做不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总有一天，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她还是会报仇的。现在，安染明白了自己到时候应该如何对待萧楚君这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这个默默配合的帮凶。

        那天晚上和萧楚君起了争执之后的第二天，萧安染早早的起床，在萧楚君醒来之前就做好早饭。并在餐桌上留下一张字条：

        “不能总让大哥一个人做饭，今天换我做，你多休息一会儿。我知道有些问题让你不适，以后我不会再问这些了，请你不要顾虑。

        ——萧安染”

        安染一个人吃完饭后，又等了一会儿，眼看萧楚君没有起床的迹象，就匆匆赶去教室上课了。

        前一天晚上，萧楚君失眠了，他一直自诩正直，但有些事他还是不想面对，就算他再怎么逃避，身上还是有萧家的烙印，尤其是那些阴暗面的烙印。经过一番思想挣扎，萧楚君选择继续对安染的遭遇视而不见，继续维系他负责任大哥的形象，维系他体面高材生、低调富二代的形象。

        萧楚君没有那么高尚，无法对安染拔刀相助，事实上他自己也是一个推波助澜的人，他主动制造的和安染的那些肢体接触，明显逾越了普通兄妹之间的界限，哪怕对于他们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而言，都是越界的，这一点，萧楚君的心里很清楚。所以当安染警告他，如果继续逾越就报警时，萧楚君真的心虚了一下。

        由于前一天晚上失眠到半夜，萧楚君第二天不意外的等到上午十点才醒来，他本想主动去找安染示好，做点什么，或者干脆去辅导她学习，以缓解两人前一天僵化的关系。却没想到安染自己做了早饭，还留下一张字条让他放宽心。

        平心而论，萧楚君看到安染做的早饭和她留下的字条时，真的放心了很多，他的良心不再受到谴责。

        其实他本没必要备受良心的谴责，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他过去一直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阳光、负责、正直，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恢复如常，只是不久之后，萧安染却收拾行李和他道别。

        萧楚君：“才过了一学期，你中途就要走？”

        安染：“我已经和国内外两边学校都申请好了，大二这一年我要回国内，在a大读，法律和理工科不一样，很多法条需要我在国内学，否则就是空中楼阁。”

        萧楚君：“真的只是因为这些，你就要提前走？不是因为别的？”

        安染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他们前一段时间存在的冲突，“当然了。没和你商量是因为不想耽误你的科研进度，大哥，你不是一直都很忙嘛。”

        萧楚君：“你走的很突然，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安染：“不是因为别的才走，你千万别多想大哥。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和照顾，那么，我要走了，再见。”

        萧楚君拿起安染手中的行李，“我送你。”

        安染：“不用了，我拿的这点行李不重的，重的那些都被我拖运回国内了。”

        萧楚君叹了口气，“三妹，你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啊。钱够吗？爸那么久没给你生活费，我担心你回去的路费都不够。”

        安染：“之前在a大兼职做家教赚了一些钱。”

        萧楚君：“以后不要这样了，有困难就找我。你是萧家的三小姐，不应该活的这么辛苦。”

        “嗯。”安染点了点头应和着，却没有真的打算继续找萧楚君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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