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正文·完

【48】

        11月4号，一切如常。

        洪嘉和陈熠似乎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赶上周末可以休息，都睡到日上三竿。

        而褚邺泽本对此也并不上心，像往常一样去公司工作。

        临纭一早在晚上订了个小蛋糕，网上让跑腿小哥带了一堆食材，为晚上的晚餐做准备。

        另一边，时雪和相关部门做好交接工作，掐着点要在晚上11:57分时，将临纭创作的第一首钢琴曲上传发布。

        做饭中途，洪嘉有跑下来看一眼，“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这是要做大餐的节奏？”

        “嗯嗯，”临纭忙着切东西，无暇理会，回地敷衍，“上楼玩儿去吧，别添乱。”

        “行行行，那我等着验收成果了哈。”她探身观望一眼，从冰箱拿了两罐冷饮回到楼上。

        捣鼓了一整天，一直到褚邺泽快回到家，屋内的两个人才意识到今天是褚邺泽的生日。

        陈熠：“噢——”他拖长音调，“原来今天是老大生日啊，难怪小姐姐忙一整天呢。”

        洪嘉特别不屑，低头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不忘吐槽：“亏人家每个月给你发工资，你连人家啥时候生日都不知道，像什么话？”

        “得了吧，我估计他自己都会忘，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庆祝过。”

        正说着，门口传来密码锁摁响的声音。

        “来了来了来了……”陈熠赶紧做好“好员工”兼“好兄弟”的表率，门一推开，就听见他的大嗓门儿。

        “老大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洪嘉估摸着被陈熠这顶级氛围组带动起情绪，也附和几句。

        “身体健康赚大钱，还有——”

        “和我宝贝纭纭长长久久！”

        褚邺泽刚进门就被喇叭唢呐组合震得耳朵嗡嗡响，反应了一会儿才笑着道谢。谢字挂嘴边，眼里却四处寻临纭的身影。

        “她人呢？”

        “小姐姐？”陈熠喊了两声，没人应。转身走进厨房逛了一圈，没见着人。

        “奇怪……刚刚明明就在这收东西，忙活一天了，跑哪里去了？”

        褚邺泽听到那几个关键字，准备上楼看看人在不在房间，刚拐进楼梯间，就看到临纭抱着大鱼走出来，手还揉着她的脑袋瓜。

        “诶？”

        “你回来了？”临纭把怀里的东西放下，见褚邺泽想要抱上来，伸手轻推开，“身上一股油烟味，你别靠那么近，先吃饭吧。”

        光线不大充足的楼梯间，他的下颌线格外凌厉，眉目间微微敛着，若不是眼里带着淡淡的柔情，临纭都要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一桌子菜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啊。”临纭笑了笑，不和他多周旋，边走回客厅边对身后的人说：“快来吃饭，等会菜该凉啦！”

        …

        一年才过一次生日，每个人都喝了点酒。度数不高，大部分人是不会醉的。但临纭只喝了一罐，脸颊已经微微泛红。

        褚邺泽靠在椅背后，衬衫的上两颗纽扣扯开，衣袖向上折叠两周露出腕骨，整个人的状态很轻松，搭在一旁的手一下一下地撩着她的发尾。

        陈熠晚上有直播，再待了会儿就上楼准备洗个澡休息一下。洪嘉原先想多待会儿，毕竟今儿的主角还在这，吃完饭没多久就走，好像不太给他面子。

        哪里知随意一瞥，对上的就是他赶人走的眼神，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让人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

        喝了点酒，懂得都懂，所以洪嘉很快也上去了。

        餐厅只剩两个人。

        褚邺泽还靠在后头，目光落在趴在桌上的人身上，默默看着她的侧脸。

        临纭知道自己酒量不好，现在脑袋昏昏的，应该没醉，但手脚是没太多力气了。

        迟钝地意识到旁边的视线，她讷讷地偏头看向他，声音不自主地压细了些。

        “褚邺泽，生日快乐呀。”

        “祝你身体健康——”她慢慢坐起来，像差生写语文卷子时绞尽脑汁想要措辞一样，搜寻半天无果，最后临时换了一句。

        “年，年，有，我。”

        视线蒙蒙，没看到他眼中的闪动。

        所以也没能预判到他下一秒的动作。

        临纭的椅子被他往后拉，褚邺泽躬下身子，直接把人横抱起来，目的性很强地往三楼房间去。

        “你干什么啊……碗还没洗呢……”

        “做饭不洗碗，你自己立的规矩，忘了？”褚邺泽把她带上房间后，将她放到沙发上，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冲了杯蜂蜜水解酒。

        临纭盯着桌上的杯子，在他的注视下思考了有半分钟之久。

        过后，许是也觉得不好意思，低声问：“为什么要醒酒？你不喜欢吗……”

        褚邺泽：？

        “喝醉了头会难受，你想什么呢？”说罢，他拿起杯子准备喂她。

        “可是……醒着会很……紧张。”

        他低头细究这话暗含的深意，“想的倒是挺远的，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褚邺泽的手落在她脖颈上，气息温热洒下，声音低又哑，像在给人种蛊：“你还欠我一次。”

        办公室那次，撩起火来却没能熄那次。

        气氛到这里本就足矣，偏偏临纭此刻不清醒，不要命地反问一句，

        “只有一次吗？”

        “……”

        数次荒唐，晚间的夜色深蓝，像把人溺进深海，在爱意里浮沉。

        失力，丢魂。

        …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上跟上次一样，浑身酸痛，红痕斑驳。

        临纭枕在枕头上回味几秒，突然猛地坐起来。

        辛辛苦苦瞒了几个月的惊喜，临纭竟然不！记！得！了！

        为褚邺泽作的这首【第一心音】，原本是她给他的生日surprise。

        计划中，她料想过会和褚邺泽发生些关系，但不至于忙得连提前定好的闹钟都听不见。

        谁让他昨晚那么不节制，一睡就到天亮，直接错过了发布歌曲的时间。

        罪孽深重啊

        褚邺泽躺在她身侧，应该被她的动静闹醒，懒懒地睁开眼，看到临纭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破的趋势，不知在纠结什么。

        “不再睡会儿？”

        听到声音，临纭立刻循声偏头，很内疚，“昨晚怎么睡着了啊”

        褚邺泽：？

        没来得及提出疑问，临纭接着问他：“昨晚，你有听到我闹钟响吗？”

        褚邺泽点头，“十一点五十七，我顺手关了。”愣了愣，“是有急事？”

        他看上去忽然有点严肃，眸中的闲散褪了大半，手肘支着床也坐起来。

        “算也不算。”

        她伸手把桌上的手机捞过来，第一时间检查各大平台的热搜有没有说起这首纯音乐，如果有，惊喜感全失，“第一心音”没有让他最先听到，心里总会有些难过。

        好在榜单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一条关于单曲的事情，风平浪静，非常安全。

        人立刻凑到褚邺泽身边，一边打开软件点开歌曲，一边跟他解释，“原先是想昨晚就给你听我人生中作的第一首曲子，是写给你的！但可惜，睡早了。”

        褚邺泽单手把人圈进怀中，下巴轻搁在她锁骨外侧，阖眼听着。

        “给我写的曲子？”他语调悠悠，不加掩饰的疲懒。

        “嗯。”

        “曲子叫‘第一心音’。”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那当然有啊！”

        临纭点开单曲封面，图片上有两行心电图，各自从两侧接近中心，且两条线都出现了一个拐点，不过下方的那条拐得晚些，差点失去和它相交的机会。

        “第一心音是指心动周期中第一个发出的心音，虽然这么比喻不恰当，但我想说——”

        “如果说，爸妈给予我生命，让我的生命有了原动力，那么我遇到的你——”

        临纭说的慢，嗓子有点哑，干地像能冒烟，而且一大早开始抒情，搞得她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遇到众星捧月般存在的你，是我心脏得以持续跳动的原因。”

        腰上环着的手稍微收紧，临纭能清晰地感受到。

        “我出国之后总是会想，到底是什么驱使我，这么胆小的我甘愿跨越海洋，拼尽全力地奔赴我的理想。”

        “那时候单纯地觉得，我是为了打褚昊的脸，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是不一样的。”

        说着，她轻轻吸了下鼻子，低笑一声。

        “直到第二年，我才后知后觉发现，我是在豪赌。押上我的所有，包括金钱精力，赌我能不能实现自我价值，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

        提到过去，临纭情绪总会收不住。眼泪不偏不倚，落在他手背上。

        但他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环着临纭的手一直没动，一直相拥。

        “其实不管你出不出国，有没有实现这一堆成就，你在我这儿都和别人不一样。”见她沉默，褚邺泽出声打破沉寂。

        “不是豪赌，这场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我们在一起，就是必然结果。”

        不管她回不回国，临天找不找自己帮忙打理负面舆论，褚邺泽都一定会走出来主动参与她的生活。

        她被动，他一定会主动。

        反之亦然，所以才有了重逢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你站上国际钢赛的颁奖台时，你知道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临纭摇摇头，往后靠在他身上，背后能感受到他身前坚实的肌肉。

        “你啊，名副其实，众望所归。”

        “是我永远的骄傲。”

        他说的极认真，就差把临纭身子转一百八十度，让她面对着自己感受诚意。

        临纭仔细消化掉他刚才的话，后知后觉抓住一个疑点。

        “国际比赛那天，你去了现场吗？我觉得，那时候可没什么人看好我。”

        褚邺泽一哂，“何止，你从开始在公众面前弹琴，到现在逐渐淡出，每一场演出，每一次比赛，我都在。”

        临纭：？？？

        “怎么这副表情，不信？”他把手按在她腰侧，磨了磨，可能觉得不满足，掀起衣服下摆伸进去，一下下轻捏着，“上回你踢到那箱子，没看见吗？里面都是你照片。”

        箱子？

        是喝醉后第一次去他家，绊倒自己的箱子吗？

        那天光线很暗，临纭只隐约辨别出里面是照片。

        所以原来都是自己的照片！

        “那你怎么不去找我”

        “不敢啊。”褚邺泽把人往怀里拉了拉，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耳珠，“总不能自讨苦吃。”

        “哦。”

        …

        收拾妥帖下楼，客厅的电视连着游戏机，两个网瘾抓着手柄，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招呼都抽不出时间打。

        临纭身上穿着褚邺泽衣柜里的稀缺资源白色卫衣，和穿着同样款但颜色是深色的人一起，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偶尔低语两句。

        一把游戏结束，陈熠拿起饮料喝了两口，看到褚邺泽，毫无防备地把事情说漏嘴。

        “喂，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没良心。”

        “大半夜的，让我去压什么什么热搜，什么心音心脏的，要不是昨天你生日，我就”

        临纭：？

        “什么热搜？”

        “”

        陈熠：“一首单曲吧，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跟别人多大仇多大怨，好不容易发张单曲上热搜，一晚上全压下去了。”

        “”

        褚邺泽和旁边的人对视几秒，俯身在她脸颊侧亲了口，“怕你不高兴，其实我昨晚就已经听了。”

        “……”

        咱就是说，您能改改压热搜的习惯吗？！

        玩儿累了，几人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盯着窗户外的景发呆。

        洪嘉接到一个摄影大单子，是一套圣诞写真图集，对方是小有名气的网红。

        “冰城啊，那里的雪景好漂亮的。”洪嘉自顾自嘟囔。

        临纭抱着大鱼贴贴过去，“抽个时间一起去呗，真的好漂亮！褚邺泽褚邺泽，你快看！！”

        他打开手机滑过微信里几张照片，点点头，“定好时间就可以出发。”

        陈熠倒是没什么意见，总不至于活生生放弃一个休息的机会。不过他的注意力分散到另一个地方，几步走到褚邺泽身边坐下。

        “老大，你和嫂子认识那么久了，她咋都只叫你全名啊？听着好疏远。”

        被问话的人不慌不忙地打开qq，翻着好几年前的聊天记录，里面是一条临纭发过来的微博小鸡汤。

        ——喜欢一个人，会更喜欢叫他全名。

        “哦，那你给嫂子起外号，你不爱她。”陈熠不甘示弱，一副小学鸡要告状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给她起过外号？”褚邺泽淡笑着，耍赖耍的极其自然，“我一直叫的都是她全名，你自己听错了而已。”

        陈熠：……妈的。

        北城别墅里，几人融洽地相处，尽情欢笑。

        时间好似一晃回到多年前、那个热得让人躁，却能因为一支冰水、一袋零食顿时心情倍佳的年少时光。

        风偶然吹开书页，一枚枯叶书签夹着的空白页上，有人字迹秀丽地写下一段话。

        ——血液泵射回流，每一次血脉的搏动，都是我爱你的心动回响。

        我听到自己的心音了，你有察觉我延期的心动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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