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集[修]

“你的眼睛……算了。”安倍晴蹙眉，但没有继续追问。

        以为要被拆穿意图的安倍慧挑了挑眉，“你不好奇吗？”

        安倍晴耸肩，“反正你也是为了安倍家的家主之位吧，亦或者，晴明十二式神。只是可惜了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对我存有异心。”

        就算一起长大的安倍慧有问题又怎么样，她占据了家主的位置，注定会让她周围人的因利益而改变。

        更何况，她本就对安倍家没有任何的感情。

        安倍慧失笑，“我可没有那么目光短浅。”

        他所渴求的，可不是安倍家和晴明十二式神就能带给他的。

        “是吗？”安倍晴不可置否。

        司机开着车来到巷子口，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

        日子一点点地消逝，盛夏悄然来临，炙热温度好似把周围的空间都烤得扭曲。

        京都的祗园祭也恰好赶上学校放假，旅行的学生络绎不绝。

        “妈妈！爷爷！姐姐！快看，这个神社好多人哦！”日暮草太指着八坂神社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喊道。

        “草太，注意台阶。”

        一个穿着和服的白发老头着急地牵住小孩的手，谨防他被拥挤的人群隔开。

        日暮戈薇兴奋地看着八坂神社的大门，“要是咱们家里的神社也有这么多香火就好了。”

        日暮妈妈笑着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搀扶着日暮爷爷往上攀爬阶梯，道：“先上去祭拜一下吧，花车巡游好像是在下午开始呢。”

        日暮戈薇乖巧地眨眨眼，突然间，一团白光从她眼前晃过又消失了。

        “戈薇？”日暮妈妈疑惑地回头，发现自家女儿站在台阶上走神，“戈薇，怎么了？”

        “妈妈，刚才……”

        日暮戈薇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神社大门后的抽签处，“我刚才看到了抽签的地方！妈妈，我先跑上去抽根签，听说这里的签特别灵。”

        “等等，戈薇！”日暮妈妈看着日暮戈薇朝神社门口跑去的背影，喊，“你要小心点啊！”

        “好的妈妈，我抽完签在门口找你们。”

        日暮戈薇敷衍着，此时心里只剩下要追逐那道白光。

        但她站在琳琅满目的签纸前，就变得有些纠结，“到底是哪个呢……”

        下意识，戈薇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人有些怪异地看着日暮戈薇闭着眼睛却又完美地避开人群，顺利地从签架上取下一张签文。

        日暮戈薇回过神时，愣怔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写着号码的签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三十七张签文，真是稀奇呢。”

        空灵的女音从她身后响起，吓得日暮戈薇赶紧转身问：“谁？”

        身着狩衣的安倍晴伸手抽出她手里的签纸，轻声说：“我是今日在神社执勤的阴阳师，名叫安倍晴。”

        “安倍？等等，你该不会是那个超有名安倍家的……”

        “嘘。”

        安倍晴微笑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因为看你的背影有点像我认识的人，所以才特地帮你解签文哦。”

        她这么说着，自己也开始疑惑了起来，盯着日暮戈薇的脸开始回想。

        这个女孩，像谁呢？

        八坂神社内不少穿着红色巫女服的巫女来回路过，安倍晴望着眼前的日暮戈薇，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巫女的模样。

        “桔……梗？”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

        日暮戈薇莫名其妙，而且由于安倍晴穿着狩衣的缘故，不少人路过时都看向她们，导致她有些别扭。

        安倍晴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你有时间跟我到神社里面吗？我替你解签。”

        “有的！”

        日暮戈薇虽然觉得眼前的发展有些突兀，但不知为何非常放心地跟着安倍晴往神社深处走去。

        见少女跟了上来，安倍晴手指微动，那张标着数字的签文就被指尖的灵力绞碎。

        戈薇端坐在神社内的和室里，有些局促地看着摆放着器具的巫女和阴阳师们。

        安倍晴将巫女端过来的一碗清水放在和室中央，问：“你叫日暮戈薇是吗？”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日暮戈薇疑惑地问。

        “因为我是个阴阳师。”她笑着回答，眼睑微敛，“戈薇是个好名字呢，我能知晓是谁帮你取名的吗？”

        “是我妈妈。”戈薇老实地回答，“大姐姐，那个签文？”

        “哦对，还有签文。”

        安倍晴把那碗清水放在旁边候着的巫女手里，任由巫女拿走了，“在你十五岁的时候，你可能会邂逅你喜欢的人哦。”

        “诶？”日暮戈薇通红了脸，让正值少女怀春的她有些羞赧，“真的吗？”

        她还想继续深问下去，但安倍晴作出了‘请’的手势，“解签结束，未来的事还是不要探究过多比较好。”

        站在门口的巫女也作出恭送的姿态，让日暮戈薇不得不起身走人，“谢谢，打扰了。”

        安倍晴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嘴里缓慢地念叨着戈薇的名字：“ka，go，me（戈薇），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笼目歌》。”

        “以言灵为名，而且还能追寻着我的灵力而来，凭着感觉就能找到签纸板的阵眼。”

        她葱白的指腹在桌上画了个桔梗印，“这孩子的名字是‘笼目’的意思，那么这个‘笼目’的背后究竟囚禁着什么呢？”

        ——“晴姐姐。”

        安倍晴猛地抬头，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刚才，到底是谁的声音？

        她的记忆中，存在的是谁的声音？

        另一头的日暮戈薇糊里糊涂地走出神社的内室，正好遇上参拜完毕的家人们。

        “戈薇，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在大门都没有看到你？”日暮妈妈看到戈薇的瞬间，松了口气，问道。

        日暮戈薇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就隐瞒了刚才遇见安倍晴的事实，含糊地说：“对不起妈妈，神社里太多人了我一时间好像迷路了。”

        “你没事就好了。”日暮妈妈对自己的女儿宽容一笑，“难得来一趟京都，趁着放假好好地玩一下，等会回去还能在大街上看到花车。”

        “嗯！我知道了妈妈。”她点点头，牵上弟弟草太的手跟着家人朝神社外走去。

        殊不知，安倍晴在日暮戈薇走出八坂神社的时候也站起了身，对门外的巫女说：“今天我先走了，这几天游客增多，这边的工作务必处理好。”

        “是的，安倍大人。”巫女恭敬地回应。

        安倍晴脱下狩衣的外套，穿上浴衣，与众多的游客并无不同。

        祗园祭时八坂神社周围的街道都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打击乐声，不少少年少女们都会穿上传统的浴衣在街上观望巡游的花车。

        日暮戈薇一边遗憾着自己没有穿上浴衣，一边和家人随着拥挤的人流高兴地观赏着祗园祭特有的花车，脸上的笑容朝气阳光。

        安倍晴则是逆着人群走到附近的电车站台，相对于戈薇所在的热闹街道，这边反而人烟稀少。

        她们两人同样行走在京都的街道，而方向却截然相反。

        电车停靠站点后，安倍晴上车寻找到一个空位后坐下，看到车窗外的景色神色恍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电车开到安倍本家附近时早已夕阳西下，安倍晴按下了下车的按钮。

        “我回来了。”

        她敛眸，琥珀色的杏眼倒映着安倍本家的木质大门。

        在她轻声说出这句话时，大门便悄然而开。

        门后，又是安倍家族人排成两列一丝不苟地朝安倍晴弯腰行礼，表情肃穆道：“欢迎回来，晴小姐。”

        安倍晴突然间对这种场景产生了些许厌烦的情绪。

        她深深地看着眼前因为没有她的回应而不敢动作的众人，说：“退下吧。”

        再怎么恭敬谦卑，也不是因为她安倍晴这个人，而是因为安倍家。

        安倍晴，安倍晴，首先是安倍，才是晴。

        木屐在偌大平整的石板上踏着“嗒嗒”的声响，她走进安倍家的深处，木门在她的身后缓慢关闭。

        安倍晴路过樱花树下的小池塘时，不经意地与自己的倒影对视。

        黑色的长发伴着她低头的动作从肩头倾泻，淡粉色浴衣的倒影似乎就像是一簇樱花落入了水中。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片叶子落入池塘里，打乱了水中那少女的模样，清秀的眉眼被荡漾水波模糊得不甚清晰。

        她直起身，走向安倍家的祠堂。

        今天是祗园祭，她得去看望她死去的宗亲，包括她的父母。

        檀香味在祠堂里久留不散，安倍晴跪坐在蒲团上，眼前正好是她双亲的牌位与画像。

        安倍晴抬眸，贪恋地望着父母的名字，转身去轻轻擦拭家主画像上面也许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场车祸意外，一次性带走了她最爱的家人。

        ——“父亲大人，晴……”

        ——“晴，要保护好妈妈。”

        ——“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双眸微睁，安倍晴原本因为要擦拭画像而举起的双手垂下，不可置信的模样让她身体都开始颤抖。

        不对！不是车祸！

        她的父母并不是同时死于车祸！

        错乱的记忆，许多似曾相识的场景。

        以及格格不入的整个世界。

        全都是假的！

        父亲因妖怪而骤离，母亲被族人教唆而献祭惨死，她也和安倍家的长老们一起同归于尽了。

        她安倍晴，原来也已经……

        死了。

        就在她斩杀时龙的那天，被术法逆风反噬造出的黑洞绞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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