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9.追忆（四）

1

        并非所有的结局都会圆满，也并非所有的圆满就是结局。

        夏如雪怎么也想不到，江奕竟会请她做红娘，让她来为江奕和彦歆牵线搭桥。江奕的这一行为让夏如雪感到十分的困惑和痛苦，她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她还是答应了江奕，因为她害怕江奕去求助别人，那样的话，她会更加的被动和痛苦。

        尽管她答应了要帮助江奕，但她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够不了了之，就像当初上高三的时候，她替江奕送出去一封情书就再没有任何下文，她希望这一次同样如此。她想，只要她再拖一拖，再敷衍一下，等江奕和她去了深圳以后，等工作忙碌起来，江奕就会把那件事给淡忘了。

        可是，没过几天，江奕再一次找到她，又和她说起这件事：“如雪，你想到办法了吗？”

        夏如雪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回答道：“什么事啊？”

        “就是……就是那件事啊，彦歆……你是知道的呀！”

        “哦，我正在想办法。”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其实，也不是我想到的，是方科的女朋友张忆之，是她帮我出的主意，她也是大一的学生，而且和彦歆还是一个宿舍的室友，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她告诉我说，见彦歆很容易，但是，考虑到我和彦歆都是不擅交际的人，预先表明目的的见面会很尴尬，甚至会适得其反，她让我们创造一个自然放松的环境，她会想办法将彦歆带过来，然后我们自然而然就认识了……”江奕说着，竟然脸红了。

        “那你按照她给你出的主意安排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跑过来告诉我？你是在炫耀吗？”她生气地说道。

        “你怎么了？我只是是想问你，这样的办法到底可不可行？”

        “我想说不我不知道。你自己决定好了。”

        “可是，你得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你？”

        “可是，是你之前答应过的呀！我知道，这确实不关你的事，但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你。”

        夏如雪脸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听到了‘最好的朋友’这五个字，她仿佛受到了羞辱，她沉默了好几分钟，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2

        几天以后，夏如雪在自己的家里组织了一场私人聚会，她邀请了江奕、方科和欧城，同时邀请了方科的女朋友张忆之。

        在聚会当天，收到邀请的所有人都来到夏如雪的家里，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他们也都是第一次知道夏如雪的家境是如此优渥。江奕和方科以及欧城一坐在客厅沙发上，身陷舒适柔软的环境中就不愿起来。可是，当他们三个人看到外面走进来的四个女孩儿的时候，三个人又都缓缓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是方科的女朋友张忆之，而另外三个人都是张忆之的室友，其中就有彦歆。

        夏如雪一眼就认出了彦歆，三年前她去送情书的时候她就见过她，今天，再一次见到彦歆，她瞬间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幻觉都在这一刻破灭了，她也理解了江奕为什么会痴迷于这个女孩儿，因为彦歆确实是太迷人了，彦歆的美，符合了所有人的审美，也符合所有人的向往。

        夏如雪走到四个女孩儿的身边，对张忆之笑着说道：“欢迎，没想到你们宿舍的人都来了，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她说着一把拉起了彦歆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花容失色的彦歆，说道：“你是彦歆吧？他们说，你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彦歆的脸红了，非常小声地说道：“那都是同学们乱起的，哪里是什么校花！”

        “正好，我们班里有一颗校草，给你介绍一下吧！”她牵着彦歆的手，来到三个男生的面前，用手指了指其中的江奕，微笑着对彦歆说到：“你见过他吗？这就是我们的校草，他叫江奕。”

        彦歆的脸更红了，也更加地慌张，她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江奕也是一副慌张的神情，他的手抬了起来，却不知道要不要和彦歆握手，于是又放了下去，最后，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之前见过。”

        接下来的情形，已经不需要夏如雪再多作介绍了，因为她已经看到，江奕的视线已经定住了，再没有从彦歆的脸上移开，而彦歆，也一直脉脉含情地看着江奕。

        夏如雪感到一阵莫名的辛酸，这些年，江奕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原来，多年的长相厮守，有时候真的比不上别人的一次偶然相逢。

        今天，她在自己的家里，精心准备了这样一个特殊的聚会，这将是她一手缔造的痛苦回忆。她照搬了西方人举办聚会的习俗，提前准备了一些西式的蛋糕，桌子上摆了香槟，烛台上插上蜡烛，一台古老的实木留声机播放着优美的钢琴曲，琉璃花瓶中插着一束血红色的玫瑰，房间里洋溢着浓郁的芬芳。这一切都是夏如雪准备的。她本来没有这样的义务，也不想这么做，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倒不如好人做到底吧！”她心想。

        一切准备就绪，她开始给众人打电话，邀请这些人来她家中参加聚会。江奕是必须要来的，方科和欧城是她和江奕的同学，也是她和江奕未来的同事，也是必须到场的。她也邀请了方科女朋友张忆之，以及张忆之宿舍的其他女生，就是为了把彦歆带到她的家里，为的就是让江奕和彦歆见面。这一切安排的目的，除了彦歆被蒙在鼓里，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看着江奕和彦歆的相逢，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反而显得多余，可是，她没有回避的借口，这里就是她的家，她是这儿的主人，她哪儿都去不了。她突然又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可是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江奕和彦歆依然在傻傻对视着，那一刻，周围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江奕和彦歆，他们都觉得江奕和彦歆就是天生地造的一对，而且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定是与爱情有关的。

        3

        用过了晚餐，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但是，彦歆和江奕却始终没能说上一句话，欧城和张忆之在努力活跃着谈话的氛围。客厅里不时响起大家的欢声笑语，可是，夏如雪却饱受这种欢乐带给她的痛苦。

        她站起身，来到客厅的一角，那里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她掀起琴盖，按下一两个音节，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被她的举动吸引，都转过头来注视着她。

        其实，很多人都发现了那架钢琴，他们都以为那只是这间豪宅里的一个摆设，谁都没料到她居然会弹钢琴。大家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今天，大家除了关注江奕和彦歆之外，最让人关心的，就是这间豪宅里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女主人--夏如雪。他们都不曾想到，夏如雪竟然是一位富家的千金，而且才艺双绝。

        此时，夏如雪已经坐在了琴凳上，她抬起头对众人微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弹一首曲子吧！”

        欧城带头起立鼓掌，众人也都向她投来期待的目光，只有江奕，他的神情变得沉静下来，当听到琴声响起，他甚至微微地皱了皱眉。直到这个时候，江奕才突然注意到夏如雪那双雪白的手，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注意到她的手。夏如雪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不住地欢快的跳跃着，她弹奏的曲子也是欢快的曲子，叫作《童年的回忆》。

        一曲演罢，夏如雪突然想到另外一支叫做《梦中婚礼》的曲子，这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支曲子，也是她最想演奏给江奕听的曲子，今天，就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她轻轻按动着眼前的琴键，音乐里充满了只有她能听懂的哀愁。她曾经无数次地练习演奏这支曲子，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结婚时的样子，但那终归是一个无法抵达的海市蜃楼。

        如今，这首曲子夏如雪只弹了一半就再也弹不下去了，她停了下来，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激动难安的心情，冲着围坐在沙发上的众人喊道：“有没有谁想跳舞？”说罢，便开始弹奏肖邦的华尔兹圆舞曲。

        方科应声站起来，拉起张忆之的手，来到客厅中央，随着优美的华尔兹音乐跳起舞来，欧城也邀请了张忆之宿舍的另外一个女孩儿跳舞，还有一个女孩儿为了避免尴尬，跑到夏如雪的身边，欣赏着夏如雪的表演，大家都玩儿得很开心，可是，对于江奕和彦歆来说，这样的社交场合仿佛就是地狱，江奕和彦歆依然坐在沙发上，显得无所适从，江奕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到彦歆的面前，说道：“我可以请你跳舞吗？”江奕说着，但是他的手并没有伸向她，因为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彦歆脸颊通红，她婉拒道：“对不起，我不会跳。”

        江奕不知如何是好，面对彦歆，江奕竟然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气馁。就在此时，琴声戛然而止，夏如雪已经弹奏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到江奕和彦歆之间，她是来给江奕解围的。夏如雪微笑着地来到彦歆的跟前，在彦歆耳边小声说道：“女孩子本来就不需要学跳舞，不会跳也没关系，你只要跟着他，跟着自己的感觉就好了。”彦歆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受到了鼓舞，便站起身来。

        夏如雪回到钢琴前，她这一次换了另外的一支曲子，叫做《无法开口》，这首曲子，他只听过一次，那本来是一首小提琴演奏的曲子，但是，她试着将这只音乐用钢琴的演奏方法演奏出来，于是，这支本来就伤感的曲子，变得更加伤感。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弹琴上面，她不敢抬头，不敢再看眼前这些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这一刻，她太恨自己了，今天的聚会简直就是一场悲剧，眼前的欢乐景象，在她心里都是那么的惨不忍睹。

        琴声再次停了下来，夏如雪终于弹不下去了，她已经弹错了好几个音符，这首曲子，她曾经练习过几百次，这首曲子本来就是要弹给江奕听的，可是，这却是她弹过的最糟糕的一次。现场的人谁都没有听出来，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还在等接下来的节目和惊喜，但是，夏如雪早已身心俱疲，她的内心早已泣不成声。她担心自己在众人面前彻底崩溃，她决定提前结束这次聚会。

        “今天太晚了，大家都早点回去吧。”夏如雪说。

        还不到晚上十点钟，聚会就结束了，江奕和彦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相处得很不错，两个人一起跳了一支舞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也已经捅破了。聚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们都心满意足地陆续离开，江奕提出要把彦歆送回学校的宿舍，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当所有人离去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夏如雪一个人。

        她原本以为，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哭出来，可是，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也没哭出来，她不知道该为谁流泪，为何流泪。在爱情的世界里，最多的就是眼泪，在爱情之外的世界里，最多余的，恐怕也是眼泪了。

        心中有太多的忧愁，找不到更好的发泄方式，或许能借助一点外力，辟如从酒精或烟草里找到一些慰藉。她从酒柜里取出一种高度的白酒，为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杯子是用来装香槟的，如今却装满了白酒，她用喝香槟的方式，干了一杯。接着，她为自己倒了第二杯。

        餐桌花瓶里的那一束玫瑰花开始呈现出衰败的迹象，古老的时钟发出沉闷的声响，屋子里人去楼空，但是，她却总能听到奇怪的叹息，重复着她心中的苦涩和哀愁。她觉得自己是今晚最不幸的那一个人。美好的时光都过去了，美好的事物都拱手让人，留给她的，就剩下了这苍凉凄冷的空屋。

        她喝醉了，她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听到外面响起了阵阵雷声。“是要下雨了吗？江奕回去了吗？他不会被雨淋湿吧？唉！我操什么心呐！”她终于哭了，她的眼泪和外面的雨水，几乎同时落了下来。

        4

        第二天一早，夏如雪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个苍白乏力的微笑。最难熬最不堪的夜晚终究还是过去了。可是，过去了又能怎样？今天呢？明天呢？以后的日日夜夜，又该怎么办？她又将怎样度过呢？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高中毕业时的那个夏天，天渐渐地亮了起来，经过了大雨一夜的洗礼，外面的世界显得萧条和晦暗，斑驳陆离的世界没有一丝色彩，到处都是灰白的色调，就连外面的空气，都是窒息的，带着绝望的腐烂的气息。她突然觉得，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恐怖和无情，人心都是黑暗的，冷漠的，阴险的，她仿佛听见很多人的嘲笑声，那些嘲笑都是冲着她来的，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和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她又不敢出门了。

        “是啊，我是有多蠢啊！”她在心中自言自语地说着。她一低头，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拆开的香烟盒和打火机，她的家里从来就没有香烟这种东西，这个烟盒是昨天欧城丢在这里的。

        她伸手将烟盒拿起来，打开时发现里面还剩下一支烟，她从来都没有吸过烟，她更是讨厌吸烟的人，尤其是欧城。

        可是，就在此时，她却鬼使神差地将这一支烟点燃了。她吸了一口，烟的味道实在是太呛人太难闻了，她只吸了一小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是，咳嗽过后，她又吸了第二口，接着咳嗽，接着是第三口，第三口过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了，原来，抽烟的确可以舒缓压力，可以减少一个人的痛苦。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尼古丁刺激了她，还是爱情刺激了她，她的身子懒懒地倒在沙发上，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尼古丁给她的刺激更大一些，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爱情，不对，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爱情，既然没有得到，那又何来的失去一说？这些年来，她好像还从来没有像今天早晨这样，在一团蓝色的烟雾里，如此理智地思考着自己那可笑的爱情。她的脸上渐渐泛起冷冷的微笑，她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很没意思。

        5

        这个时候，江奕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这个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因为，夏如雪还在生他的气。她接了电话，很想找个借口和江奕大吵一架：“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吗？”

        “你确实打扰到我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她这样说，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昨天的事，真的是要谢谢你。”

        夏如雪‘嗤’地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谢我？不必了吧！”

        “当然有必要，如果不是你，我和彦歆也不可能这么快确立关系，我们……”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一股寒意瞬间笼罩着她的全身，她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缩在沙发里。

        “是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呵呵，像是在做梦，我自己也没想到。”

        “那我倒要恭喜你啦，哈哈。”夏如雪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却难掩心中的悲哀，她接着说道：“没想到，这就是你的理想，这么轻易就实现了，那么，你是打算留下来和她谈恋爱，还是打算去深圳创业？或者是你干脆不走了，就留在她身边，你们再要个一男半女？哈哈哈……”说罢，她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你怎么了？你这是在说什么呀！什么理想？什么一男半女，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当然是要去深圳，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打算一周后动身。”

        “好啊，我来订机票吧，下周见。”她赶紧挂掉了电话，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她现在很激动，她不知道会对江奕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6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夏如雪足不出户，一直呆在家里，她不想听到有关江奕的任何消息，那些消息无疑是和彦歆有关的，和彦歆有关的消息，一定都不会是好消息。

        在此期间，她给远在英国的父母打了电话。她和父母每一次通电话，都会说移民的事情。如果在以前，她是不会考虑移民的，但是，这一次，她却犹豫了一下，她说她会认真考虑。

        自从那次让人绝望的聚会结束之后，自从她亲手把江奕交给彦歆以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虚。她难过也好，高兴也好，无人在意也无人知晓。她听说烟能缓解一个人心中的压力，解除一个人满心的忧愁，她信以为真，于是开始尝试吸烟。几天以后，她的烟瘾就大得惊人，一天时间就可以抽掉两盒烟。她从一个歧途走向了另外一个歧途，一个幻觉破灭的同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幻觉。她突然想到：“江奕和彦歆只是一对恋人而已，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吗？既然没有结婚，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也许有一天，江奕还会爱上我。”

        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终于起了作用，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而彻底忽视了江奕和彦歆木已成舟的事实。她想到彦歆不过是个大一的学生而已，她还要在青城读书，可江奕是要去深圳创业的，这中间最起码有三年的时间，他们是分开的。谁知道这三年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夏如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从今往后的三年，她要和江奕形影不离，她要争取那份原本属于她的爱情。再过几日，江奕就会和她前往深圳，她不必再痛苦挣扎，真正痛苦的，应该是彦歆，是那些身处异地的恋人们。夏如雪的心里居然产生了如此阴暗的想法，她想到这些，脸上泛起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于是，她兴高采烈地预定了一周后的飞机票，还是他们四个人，还是为了那个远大的宏伟梦想。

        7

        但是，高兴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五天以后，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江奕的一个电话，彻底地摧毁了她心中那仅有的一丝妄想。

        江奕在电话里告诉夏如雪，他们的团队又加入了一个新成员，那就是彦歆。

        “你说什么？彦歆？她不是在读大一吗？而且现在是期末考试的时间，她怎么能和我们一起去深圳？”夏如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不考试了，而且，彦歆已经决定退学了，她要和我们一起去深圳，彦歆是学会计的，她可以协助你管理公司的财务。”

        “协助我？一个大一都没读完的学生能做什么？呵呵，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

        “那你帮我查一下，明天是否还有到深圳的多余的机票。”

        “我尽力！”夏如雪抢先挂掉了电话，她不想再听到彦歆这个名字，她更不想和彦歆成为未来的同事，而且，她已经预想到她和江奕的缘分彻底到头了，江奕在深圳要做得一切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一定是故意的吧？”夏如雪对江奕满心的怨恨，她忿忿地想到：“他是在向我炫耀吗？是啊，这就是他的真爱，这或许就是他一生的理想！今天，他实现了他的理想，正是可喜可贺。呵呵，真可笑啊！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帮他实现的，竟然就是这样的理想！”

        夏如雪突然不那么爱江奕了，她也不再恨他，她只是有些鄙视江奕，她觉得江奕就是个浅薄的男人，也没什么内涵，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一天到晚守着电脑的呆子，只会以貌取人，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看起来头脑简单的傻丫头，他难道不是看上彦歆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了吗？都不用想，一定是这样的。

        “天哪，这些年来，我怎么会爱上了一个浅薄的男人？”她轻蔑地鄙视着江奕，她也轻蔑地鄙视着她自己：“是啊，我就是爱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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