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医院
现在估计挺黑的了，街上都没什么人，只有几辆不断飞驰的汽车，这里许熠川不认识，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以让他住的地方。
脸上还呼呼的疼，许熠川可想而知现在这脸有多难看，更不想随手问路人，只是闷头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许熠川累了，不想走了，他坐在一个公园前的长椅上靠着，突然想到什么，便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但并没有点通话。
手机上联系人的备注赫然是“小雪花”。
根据童初念的作息表，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她肯定已经睡下了，但许熠川脑子里就这一个人可以联系了。
最后在恍惚间点了通话，听着在等对方接通的背景音乐，许熠川有些害怕听见童初念的声音了，但又害怕她不会接。
在这矛盾的心理中，电话接通了。
许熠川听见背景音乐换了，出现一些杂音心里不经一颤。
“怎么了？”童初念似乎还没睡，声音很精神。
“……”许熠川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
童初念又补充道：“又不是打的网络电话。”
“……我迷路了。”
许熠川轻声说道。
“……”
这次换童初念不说话了。
许熠川听电话对面没了声音，心里开始慌乱，着急着说道：“我不知道这是哪儿，我也打不到车，我……”
“噗。”
许熠川有些愣神，他好像听见童初念笑了，听着还是忍不住笑的。
“给我发个定位。”
许熠川又听童初念笑了，顶着肿着的脸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童初念还是含笑着打趣道：“你怎么老走丢啊，小公主。”
许熠川拿手机的手忍不住发抖，嘴张了有张，但迟迟没有声音，童初念也没着急要许熠川回答。
“不是小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许熠川发出来声，声音有些沙哑，很轻，但童初念还是听得很清楚。
“行，不是小公主，是小王子。”
许熠川：“……”
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没话说，在剩下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许熠川耳边只有风呼呼的风声，不得不说这风是真的冷，冻得许熠川都受不了了，但也是这不着感情的风，让许熠川忘了脸上的疼痛，醉意也是去了些。
许熠川想，这样也挺好的，就这样等着吧。
但老天偏偏不尽人意，一滴水滴落到许熠川那在耳边举着手机的手指上。
耳边传来“啪嗒”一声，随后便传来无数声，许熠川直起身来，骂了句“操”，然后便去找躲雨的地方。
雨下得很大，等许熠川找到一家可以躲雨的门面时，全身已经湿透了，湿巴巴的衬衣贴在身上，许熠川脑子里一顿火。
头发也耷拉了下来，在眼前滴答着水，手里的电话一直通着，童初念也听到了动静询问道：“淋湿了吗？”
“你猜。”
听着许熠川冷冷的声音，童初念自然也是感觉到对方心情很糟糕，就让司机尽量快点。
现在这个时间点能打到车童初念已经是很感激这位司机师傅了，催促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强逼。
童初念在许熠川打电话之前，一直都没睡，主要就是睡不着，自从中午听余阿姨说许熠川的事起，就一直在回忆。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可能九年前还好说，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不一定了。
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你要记住一些东西相对的会忘记一些东西，就比如儿时记忆，童初念学法，记得东西自然多，而且又爱看看书，所以记性不太好，但有的却过目不忘。
最关键的是余阿姨和颜安还卖关子不告诉童初念，让她自己想，她也尽力了，想到现在。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童初念有个印象，好像就是在小学的时候，捡到一个迷路的狗还是人来着，反正就追溯到这么多。
本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童初念突然接到许熠川的电话，听他支支吾吾的说迷路了，就确定了，小时候捡到的就是他了。
但又一想起余阿姨说自己曾说过要娶人回家，便一阵脑仁疼。
她当时怎么想的？
不过她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她总算知道许熠川为什么老在她身边凑了，估计人是记了六七年仇，现在好找机会报复回来。
但又一想，在原时空里可能许熠川一直在童初念身后注视着她，但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迟煜，从未注意到这个人。
顿时童初念对许熠川莫名产生一股歉意。
原来在自己不断追逐的那段时光里，背后有那么人也一直注视着自己，不敢靠近。
哪怕那是恶意的，童初念现在也一时知不道说什么，突然挺心疼许熠川的。
车外的雨声和手机里传来的呼吸声伴随了一路，等到了定位的地方，童初念让师傅先等一会儿，自己打了把伞，下车去找许熠川。
她四处望，终于在一家破旧的杂货店门口的屋檐下看到了半靠在柱子上的许熠川。
那家杂货店毅然是关门了，屋檐还滴答着水，那木头显然已经破旧得那上面的彩色油漆都掉了。
许熠川就睁着那双黑到不能再黑的眼睛，那张总是有弧度的嘴也是拉地直直的，一身西装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头发的雨也顺着脸颊滑落。
若不是那一脸烦躁，童初念可能都以为许熠川是刚哭过，因为那双眼圈确实是红的不像话。
落魄，甚至有点死寂感。
这是童初念第一次在许熠川身上看到。
许熠川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处看向自己的童初念，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童初念注意到那眼神，突然有些走不动步了，但还是移开视线走了过去。
“回家。”童初念说道。
许熠川：“……”
许熠川依旧没动。
童初念社交失败，便直接动手。
突然想起手机还接通着，就先把电话挂了，然后一手举着手，一手拉过许熠川，就往回走。
许熠川倒是挺好拉的，一拉就走。
跟之前去鬼屋一样，只是现在手冷的是许熠川了，还湿乎乎的，一不小心就撒开了。
童初念就不知不觉中握紧了。
到了车上，许熠川还是没说什么，童初念冷言冷语惯了，现在尽最大努力少说话了，时不时调侃几句，但是哄人啥的，就会一招。
一动不动谁先说话谁输。
本以为就会这样一直到家，但童初念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许熠川的手由冷很快转为烫，然后发抖也越来越剧烈了。
童初念本以为最开始是冷得发抖，然后才没松开手，但好像不是。
童初念抬头看过去，许熠川一直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嘴也越发没了血色，但脸却格外的红，看得童初念心里咯噔一下。
然后立马叫了一下司机师傅，说去医院。
……
首都时间上午九点，医院陆陆续续热闹起来，住院楼的病人家属也逐渐多起来，人手一份早饭又回了病房。
早来的护士们也还打着哈欠，然后拿着一面包开始上班打卡，看见眼熟的病人还不忘来一句“早”。
三楼26号病房里，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少年穿着医院专属的病号服，手上还打着点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还盖着白色薄被和这房间完美融合在一起。
就这么静静看着，少年红润的薄唇轻抿，高挺的鼻梁，还有那骨骼分明的手指乖乖放在身体两旁。
只是唯一的突兀就是少年脸上的淤青，格外的吓人，但看久了就不失一种滑稽之感。
房间里好像只有呼吸声。
“咳！”突然房间的宁静被这不友好的假咳声打破。
“童小姐，昨天由于都要休息所以没立即告诉您，请您看看。”说着白大褂医生就把手里的单子给童初念。
童初念看上那上面的病人信息道也感觉没啥，但她一往下看到那一列列病状，脸都僵了。
口腔黏膜出血，酒精过敏，轻度恐惧症，高烧……
童初念：“……”
“童小姐，要我说再大的矛盾也不要拿对方的身体健康撒气！幸亏各项指标还算轻，但凡一项病况严重，后果十分严重！”
“……”
“您是患者的家属，我是医生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对，有违规则，但是您要知道神经性疾病要十分重视，我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这我还是要提醒您，如果病况加重，极有可能造成抑郁。”
“我想您应该也不愿意，患者是您男朋友，我想您是爱他的，请您不要再用健康开玩笑了！”
童初念压下绿了的脸回道：“行。”
昨天这医生还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现在一下子破口大骂，虽然一个脏字没吐，但童初念一个啥都没干的，一清早起来就挨了一顿骂，她脸不绿谁绿？
最后看着那医生看了眼许熠川，还在脑补昨天童初念是怎么恶劣对许熠川的画面。
这不明摆这么嘛，大晚上的来医院，男方那多漂亮的脸，一会儿烧退下去满是淤青，送过来的那是女生。
一看就是吵架，女的把男的打了，现在外面还下雨，场景都想好了。
然后又拿到报告单，医生本来还不打算多说的脸就黑了，看起来这小姑娘文文静静的，结果都把人打出血了！
还以为只是发烧，结果一看。
这男的真惨。
长得还怪好看的，唉。
看着医生满脸可惜地出去了，童初念现在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最后都转为黑，然后瞅向床上“无辜”的许熠川。
童初念长这么大都没被大声指责过，这还是第一次，还这么无辜。
看着床上那人的脸，二话不说一手拽着那被子给他拽上来一截，“啪”的一下摔许熠川脸上。
自此，房间就只能看见童初念一个活人了。
然后只听“嘭”的一声门关了，房间里没了人影。
没过一会儿，床上那纤纤玉手便有了动静，一把把那糊脸上的被子拿了下来。
然后露出许熠川那张脸。
刚刚差点没给憋死。
虽然没看见童初念那脸，但他能感觉到，要不是她是童初念，许熠川估计就被打了。
许熠川还在感慨躲过一劫，但这时没注意门“咔嚓”响了，然后童初念推门而入。
许熠川迎面就跟童初念来了个四目相望，跟卡帧似的不动了。
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真他妈刺激。
许熠川心想道。
一醒过来就看见童初念背着自己被一穿白大褂的男人骂，本来挺生气的，但又一听内容，牙一吸气。
还是装死吧。
总比一会儿真死好。
现在许熠川感觉他是真的要完。
“我很吓人？”童初念像是看出许熠川心里的恐慌。
许熠川自然心口不一：“没，你是大好人。”
童初念没理许熠川，直径走过去，许熠川看着童初念越走越近，突然童初念伸手朝向他，他就想都没想地抬手防着童初念打他。
但是没防成，童初念的手还是碰到了许熠川的脸。
脸上冰冷的触觉让许熠川怔了一怔，还没回过神，童初念的手就一戳，许熠川就像被电了一下，一哆嗦本以为的痛感没有到来。
童初念收回手，淡淡说道：“看来消肿了。”
许熠川一脸茫然。
他家老子他清楚，那一巴掌下去脸没废都是好的了，现在竟然不怎么疼，真是奇了怪了。
“吃饭。”童初念没回应许熠川的疑问，自顾自地给许熠川摆上刚刚买的早饭。
抽出一次性筷子丢进一旁垃圾桶里，那里面很干净索性是没什么垃圾的，更何况谁没事盯着垃圾桶看。
所以许熠川没看见里面那将近融化完的医用冰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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