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处位不哀

正如草薙天信所预测的那般，小允直接捡起一只落在地面上的箭头，背后出现一只黄金的凤凰，咆哮一声将箭头吞了下去。凤凰火仔细地咀嚼着箭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口中吐出一束灼热的火线，朝着某个方向直冲而去。

        火线延伸的速度极快，一秒到的时间便抵达了目标所在。一栋大楼的顶层因为火线的直击而炸开，在纯黑的夜空中化为灼热的火球。其中爆炸的声音就算是相隔遥远的草薙天信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很明白，那也只是凤凰火的冰山一角，其中真正蕴含的力量没有人有机会见识。不过现在的辛德井十三完全专注于攻击碓井贞光，正是逃脱的机会所在。从侧面绕下房顶，摸着黑暗来到北城雪的面前。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北城雪藏身于那里，草薙天信完全无法发现受到肋差庇佑的北城雪的身影。指了指身后漆黑的小巷，北城雪点点头，手紧紧地握着肋差，跟在草薙天信的身后。

        火球散去，夜空重新恢复了黑暗，但是辛德井十三明白，刚才的火线完全没有击中碓井贞光，反而波及了不少无辜的普通人。那栋高楼上层因为炽烈的火球完全熔化，就像是被从上方啃了一口那般的丑陋形状。

        身后的凤凰长啸，辛德井十三直接在手中作法，符咒凭空燃烧起来。随着燃烧的灰烬落在地面上，一点点地凝聚到倒下失去行动力的自律化机器人的身上。早就失去行动能力关机的机器人忽然又像是毫发无损那般站起，尽管身上的伤痕宣告着它们其实已经“死”了的事实。

        夜幕再度被青白的流星雨所覆盖，无数的箭雨落下，每一只却又恰好地避开辛德井十三，攻击着方才站起的自律化机器人。然而箭矢还未触碰到机器人的装甲，在机器人面前被炽热的高温升华为虚无。

        头发因为大量地调动周围的元素而无风自动，眼神死死盯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机器人的观察仪器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盯着远处，在辛德井十三的手势中，分为数队冲向目标所在。

        而他本人，则随着背后的凤凰火不断地扇动翅膀，凭空飞了起来。炽烈的金黄色火光宛如太阳那般将一大片的街区照亮，无数的好奇地伸出头观看光源，却因为无以伦比的亮度而造成短暂性的失明。

        这么升上去简直和靶子无异，碓井贞光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夜幕再度亮起一颗青白的流星，直接朝着辛德井十三抛射而来。速度非常的慢，在肉眼中就好像是龟爬那般，却又在行动轨迹的末端陡然加速，全身上下开始燃起火光。

        那明显就是与大气摩擦的火光，换言之这一箭在射出的时候轨迹甚至射入了大气层的边缘部分。碓井贞光有这么恐怖的臂力吗？草薙天信不禁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化为陨星的箭矢。

        小允明显也吃了一惊，身后的凤凰火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口中吐出一颗火球，直接与箭矢相撞。天空再度被炽烈的光辉所照得如同白昼，附近街区的人的窗帘甚至无法抵挡如此的亮度，被直接射入室内将里面照的明亮。

        有的不怕死的民众特地准备的防护镜被光辉所击穿，其中所保护的眼睛被极高的光强灼成了灰烬，彻底失去了光明。

        爆炸的气流和冲击波几乎席卷整个下京区，无数的玻璃因为高频声波破碎，又有无数的人在这一夜中彻底失去了光明。

        望着天上的炽烈的白光，草薙天信忽然间想起了那个蓝发的家伙的话语：人类，是那么的脆弱。这仅仅只是简单的交手，产生的次生灾害却足以被政府列为危险中的危险的级别，也终于有所理解，神之所以被称为神，不仅仅是他们自称传说中的神的名讳，还是他们持有完全超越于人类，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就像是神话中无所不能的天神那般。

        北城雪早就在草薙天信点的保护之下，视力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光辉散去，辛德井十三的凤凰火终于有些许的惊讶，低声地咆哮着。而他本人则一直皱着眉头望着下方的街区，似乎在操控着那些机器人小队。

        机器人速度和机动性在辛德井十三的阴阳术之下得到了极大的增幅，以上百千米的时速飞快地行动着，脚底板装着用于高速移动的导轮因为超出设计的速度而发出一阵一阵地悲鸣声，随时都有崩毁的可能性。

        不断地在街区形成的小巷中中绕着，里辛德井十三越来越远。上方不断地闪过明亮的光芒和咆哮，攻防仍旧在进行中。

        辛德井十三升空的目的恐怕就是吸引火力，以便受到操控的机器人小队能够找到碓井贞光的所在，给予她处决。然而她也不是泛泛之辈，每一次射来的箭矢的位置角度都不断地变化着，有的间隔甚至有数十器千米之遥。

        如此精湛的意识的攻击手法，不愧是受到了实战派弓道训练的巫女，强得令辛德井十三都不禁皱眉。这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手法，与他对战的碓井贞光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她更加像是一位神，一位已经快要达到S级的危险的神。

        这一时的迟疑反而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背后的凤凰火直接发出高亢的咆哮声，无云的夜幕顿时凝聚起了厚重的乌云层，雷电在其中翻涌。北城雪背后的布都御魂因为上方凝聚而起的超级雷暴不断地搏动着，似乎对此非常的兴奋。

        现在将雷暴吸引毫无因为会将辛德井十三的视线转移到这附近，发现下方还有其他的人在。北城雪明白其中的危险，直接将背后背着的布都御魂抱在胸前，用自身的力量压制其中的搏动，同时集中全部的心神去尝试压制他，不让其去尝试操纵雷电。

        天上翻涌着的是青蓝色的雷光，如果布都御魂掺了一脚在其中，雷光无疑会从青蓝色直接变为白紫色的颜色，傻子都能看出其中有问题。凤凰火和辛德井十三的眼神无比的认真，一个在不断地凝聚着雷暴，一个在通过阴阳术去使御机器人小队，从四面八方将碓井贞光的所在包围。

        碓井贞光似乎也明白自身的包围态势，箭矢开始尝试去攻击机器人。然而就算是那样的进攻，也随着凤凰火每一次轻声地叫声而被劈成了碎片。

        雷暴完全地形成，天上的雷光和雷鸣令人心惊，一道堪比树干粗的雷电直接打在碓井贞光可能的位置，将那里的地面硬生生劈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更多的雷电密集地劈下，不断地轰击着可能的位置，完全没有留下活口的打算。

        看来这名阴阳师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昔日的同僚痛下杀手，草薙天信不禁唏嘘。辛德井十三的行为无疑是无脑的，完全只是为了发泄他那莫名的愤怒，那样的行为就和只懂得为了自身执念将世界破坏的神又有什么区别？正如土御门玄明说的那般，的确有必要让他好好地清醒。

        摇摇头，却不得不压下如此的打算。现在还是宵禁时分，这个小允还处在愤怒之中，出去和他对话无疑是对他进行直接的挑衅，真的要那么做，还是要等到日出宵禁结束，小允稍微冷静下来才行。

        机器人来到地面斑驳的大坑边缘，尝试搜索着巫女的痕迹，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辛德井十三也直接飞到了雷击痕迹的上方，扔下一道符咒。符咒落在坑群的中心，开始一点点地风化成碎片。碎片却又像是违反物理定律那般凭空飞起，掠过整个地区的上方。

        收获回来的感知什么没有丝毫的收获，也就意味着，如此严密的包围网还是让碓井贞光逃跑了。小允的面部完全地扭曲，背后凤凰火的虚影也宛如真实那般，一人一式神同时仰天发出不甘的咆哮。天上翻涌着的雷暴因为操控着的不甘而狂暴地劈下，整个街区乃至下京区都陷入了一场壮大的灾难中。

        电网被雷击而短路，房屋被雷击炸断一个角，路面甚至被雷暴攻击得就像是翻过来一般，原本完好无缺的城市因为一人的愤怒而化为灾难的场所。树木因为被雷击而开始燃烧，周围还在赶来的军队被雷电直击瞬间溃不成军。

        而雷暴中央的辛德井十三，则毫无怜悯地望着下方的情景。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与神没有一点的差别。

        还是晚了吗……仅仅只是简单的仇恨竟然会演变为如此，为了让某人血偿不惜将理智与人性去交换无穷的力量，人类，真是脆弱。

        草薙天信不禁摇头，北城雪也皱着眉头望着那一切的发生。或许一切早就会变成这样，那两位阴阳师和今夜的挑衅只是一种催化剂？心中却响起了否定如此的声音，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阳子姐所传染，真的相信那些事情是必然的。

        不知道应该是讽刺现在的自己还是什么，只能维持微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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