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盘村虽贫穷，旁边的汉平村却是全省农业旅游示范村，每年春天，汉平坝上金黄的油菜花盛开，流金溢彩，引来全国各地的游客观光。

        规划高速公路时，省上特地为汉平村留了一个出口，便于旅游带动村落周边经济发展。

        现在虽不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但是很多旅客旅游时会经过汉平村，欣赏汉平田坝。

        临近春节前，夏果在路边支起一个水果摊。

        “姐，摆这里合适吗？”

        夏小川一边从借来的三轮车上搬东西，一边问夏果。

        对于摆摊，夏果还是有些经验的。

        前世遇到大长假时，她和爷爷会在集市摆摊卖小吃，这个时间段的游客出手都很大方，她能赚够全年学费。

        “合适。”

        夏果考察过，这个位置距离路口有段距离，是经过汉平田坝的必经之路。

        不远处有个小卖部，那个小卖部赚的就是过路钱，设置了加水站和厕所，开车开累的司机会在这里停下，稍作休息再上路。

        夏果到时，已经有两人在这里摆摊了，都是跟她一样想赚过年钱的农民。

        一个大妈在卖大青枣和蜂蜜，还有位裹着大衣的大爷在卖果干。

        那位大妈，夏果也认识，是同村的孙婶，是个命苦的寡妇，丈夫早年去世，家里还有一个女儿，以卖菜为生。

        “孙婶早。”夏果笑着打声招呼。

        “——啊，是小果呀，你也来卖东西？”孙婶老远就看见有人来了，但是之前夏家这个小姑娘她很少接触，感觉夏果阴阴森森的，刘海遮住眼眸，也不爱跟人搭话。

        今天，夏果把刘海梳起来，挺精神的，眼睛特别好看。

        孙婶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村里最近闲聊家常，孙婶知道夏家两姐弟，被胡家两口子欺压的事。

        听说，两家撕破脸后，夏家这个闺女也跟着变化，爱与人接触，经常帮助别人。

        既然对方热情打招呼，孙婶也热情起来，她视力不好，看到夏果搬的是红色的东西，以为是对联之类的东西，好心提醒道：“你家如果买对联字帖应该去集市上去卖，那里卖字帖能赚钱的，我家姑娘就在集市卖字帖，我在这面卖水果，咱家两头赚钱。”

        “婶，我不卖对联，我卖的是草莓。”

        支好摊位后，夏果把事先装好的草莓，一篮一篮地摆了出来。

        塑料篮子是红色的，衬得里面粉红草莓更水嫩，一眼望过去，还以为是捧鲜花。

        “哟，这草莓怎么长这个颜色？”孙婶惊讶道。

        “这是新品种，就长这个色。”夏果挑了一颗大草莓递过去，“我刚从我家地里摘的，你尝尝。”

        孙婶刚想送入嘴里，却被闻声吸引过来的大爷制止：“看草莓这个颜色，粉生粉生的，没熟呀，你还是别吃了，小心拉肚子。”

        “小妹妹，现在还不是草莓成熟季节，你把没熟的草莓拿来卖，太着急了，这大冬天的谁会买生草莓，赶快拿回去吧。”大爷本来就不高兴有人跟他竞争摊位，一脸说教表情想把人劝退。

        “大爷，这草莓已经熟了，不信你尝尝？”夏果道。

        “少诓我，地里的事儿，我老徐最清楚不过，你说这草莓是你家地里摘的？”

        “对呀。”

        “这个季节地里结不出草莓，除非是大棚草莓。”大爷振振有词道。

        听他这么说，孙婶也有些拿不定这草莓熟没熟，她肠胃不好，可不想拉肚子过年，拿着草莓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夏小川看着有人质疑他家草莓，顿时不高兴。

        这么好吃的草莓，竟然有人会嫌弃。

        “我家草莓肯定熟了，不信吃给你们看。”夏小川把暖手的炎翌放到一边，拿起一颗草莓放入嘴里咀嚼，赞道，“……可甜了。”

        顿时，先前有人质疑他家草莓的怀情绪，因为一口草莓，全都烟消云散。

        一阵草莓味，飘散四周。

        孙婶确实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莓香味，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一个没忍住吃掉手里的粉草莓：“呀……太好吃了，这甜味肯定熟透了。”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本来她还心疼女儿大冬天还要出来挣钱，这下什么愁容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些高兴的事——女儿健康孝顺，两母女俩能靠双手挣钱，其实是一件幸事。

        孙婶眼馋地望了望篮子里的草莓：“小果，我能不能多拿几个，也给我家闺女尝尝。”

        闻言，夏果大方提了一篮给孙婶。

        “这么多，太谢谢了。”孙婶又回到摊位上装满东西过来，“我家今年的大青枣结得不错，又脆又甜，比你这草莓是比上，但还是可以当零嘴，连带这罐野生蜂蜜，都给你。”

        夏果欣然收下。

        “老徐，这草莓真的好吃，你也尝尝。”孙婶劝道。

        “算了，我不爱吃酸酸甜甜的水果。”坚持表示不吃生草莓的徐大爷，悻悻走回自家摊位，嘀咕道：“这家人的东西长得真奇怪，草莓是粉的，大公鸡还是金的。”

        炎翌正安静地吃着雪花酥，雪花酥是夏果做的年货小零食，里面加的有鲜草莓。

        他吃得正开心，却听到自己威名受辱，酥也不吃了，立起全身羽翼，做出攻击状，想上前啄人。

        夏果感觉到了它的骚动，抱在怀里，小声安抚：“你出门前，答应过我的。”

        出门摆摊，跟屁虫炎翌一定要跟来。

        夏果跟他约法三章：不可以说话，当自己是一只鸡，不然下次不带他出门。

        为了不引起注意，系统贴心地隐去炎翌周身的金色光芒，与一般公鸡大同小异，但金色羽翼和高贵的气质，始终遮掩不了。

        炎翌嘟着嘴，委屈埋头在夏果臂弯，默默给自己催眠：炎炎不生气，炎炎是个乖宝宝，答应过姐姐的事，要做到，不跟老凡人一般见识。

        夏果看他憋得难受，于心不忍地喂颗草莓酥，才消停。

        不一会儿，终于迎来第一位客人。

        是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小孩，开车的是男主人，拉起刹手停靠路边，从车里走下来，离车有段距离后，才点燃烟，脸上带着郁闷和无奈。

        女主人带着小孩坐在后面，埋冤道：“祁明远，你算什么男人呢，跟我发脾气，车上还有宝宝呢，结婚前不是答应过我，不管怎样，你每年都要陪我回娘家过年吗？现在停在这荒郊野外，是什么意思，我都跟我妈说好了，今天带宝宝回去，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女，我今天不回去，我爸妈得多难受啊。”

        男主人呼出一口烟：“我都三年没回老家了，家里二老想见见宝宝，每年过年都去岳父岳母家，今年陪我回家过年，对你来说，很难吗？”

        “我不是想着宝宝还小，你家那个乡下地方，上茅坑都冻屁股，洗澡洗头也没有淋浴，带着宝宝去住，多不方便呀。”

        “我爸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老就想跟儿媳孙子过个年，你每年都找些借口不回去……”男主人踩灭烟头，“我看你，就是嫌弃我家穷，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爹妈。”

        “我要是嫌弃你，会一份彩礼钱都没要嫁给你？”女主人哄着小孩，冲着男人吼，“我要是嫌弃你，你没车没房，我会跟你这么多年？”

        ……

        见父母吵架，车里的宝宝哭闹起来，女主开始安抚小朋友。

        祁明远停车，只是不想带着情绪开车，他不想吵架的。

        而此刻，看见孩子哭了，祁明远感到无力。

        不远处的孙婶看到有客人，连忙招呼：“帅哥，现摘的新鲜大青枣，要不要来点？又脆又甜，正宗的野生蜂蜜，不添加任何糖精，家里有小朋友老人，喝了身体好。”

        祁明远重新打起气来，年还是要过的，媳妇还是要哄好的。

        看到前方摊位，准备买点水果，冷静冷静。

        祁明远原本是冲着大青枣和蜂蜜去的，称了几斤后，瞧见旁边摊位在卖一种粉色的水果。

        夏果早早站起来大声吆喝：“春神草莓，春神草莓，免费品尝，不好吃不要钱。”

        春神草莓？

        名字取得挺有意思。

        祁明远来了兴趣，凑近瞧瞧，草莓果真是粉色的。

        这几年，他在商场上打拼，也算见识过不少稀奇玩意儿，红草莓常吃，白草莓也吃过，这粉草莓还是第一次见。

        夏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尝尝。”

        祁明远凑近一看，粉色果皮上确实是草莓的纹理，颗颗镶着小粒芝麻，拿起一颗嗅嗅，也没擦，放进嘴里尝了尝，瞬间，眼睛亮了亮，脑袋有根神经炸开了。

        伴着草莓味儿，祁明远心中的烦恼飘散了，慢慢回忆起学生时代跟媳妇的那段甜蜜时光。

        媳妇能跟他这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子，算是他的福气了，岳父岳母也没有因为他没房车没彩礼，而为难过他，婚后，貌美如花的媳妇为他们这个家付出那么多。

        今天为了一个“过年回谁家”这个问题，吵架实在是太不应该。

        凡事好好商量嘛。

        跟媳妇吵什么？

        祁明远迅速恢复情绪：“这草莓味道不错，多少钱一斤？”

        夏果：“80元一斤。”

        祁明远吃了一惊：“这么贵？”

        关于定价这个问题，夏果思考了很久。

        定得太高，怕没有人买，定得太低，又怕对不起春神仙凡草莓的称号。

        而80元，是经过市场价对比后的良心价。

        还没等祁明远答复，徐大爷开始抢生意：“哟，要红不红的草莓都卖这么贵，帅哥，你不如买我家芒果干吧，我家芒果干便宜，28元1大袋，买回去放多久都不会坏，不像草莓，放一天就蔫了。”

        祁明远的视线，瞬间被徐大爷的声音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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