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追踪

破庙内，墨封宸一身玄衣负手而立，宛若杀神降临。

“禀王爷，庙中并无王妃踪迹。”官兵拱手禀报。

墨封宸薄唇紧抿，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微哑，“本王方才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再去找，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官兵立刻跑走，多留一刻都怕被墨封宸凌迟处死。

玄策欲言又止，眉宇间带着一丝迟疑。

墨封宸捕捉到他的神色，声调微冷，“你想说什么？”

“王爷，若王妃方才就在此处，为何不愿出来？”玄策犹豫道，“莫非，是王妃她不想……”

“你觉得，是她不想见本王？”墨封宸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和寒意。

玄策沉默不语，垂首敛目。

这半年以来，他清楚苏落檀在王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堂堂南疆国的公主，新婚当晚就被抛之冷院。

王爷更是对她不闻不问，任由侍妾夏绮云百般欺凌。

他当时甚至怀疑，就算苏落檀死在了冷院，王爷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现在苏落檀有一个可以恢复自由的机会，还会愿意再回到王府的冷院里吗？

墨封宸眯起双瞳，凛冽开口，“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认为王妃不想嫁给本王，不想跟本王回府，所以才避着本王，不肯出来！”

玄策沉默，不敢接话。

墨封宸周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冷笑道，“她既然已经嫁给了本王，那就是本王的人！若她敢刻意避开本王，趁机跑掉……那本王就算踏平南疆，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玄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感觉王爷似乎挺在乎王妃的，但不确定在乎的原因是因为苏落檀本人，还是她南疆公主的身份。

墨封宸锐利的眸光扫向玄策，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你该不会觉得，本王是舍不得苏落檀吧？”

玄策连忙低头，“属下不敢揣摩王爷的意思。”

墨封宸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本王在南疆中了噬心蛊，苏落檀刚好可以为本王解蛊。本王找她，只是为了这个。否则，本王才懒得管她的死活！”

说到最后，却已有些咬牙切齿。

玄策眼眸微垂。

真如王爷说得那样吗？

这时，一名官兵突然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王爷，这里有条密道！”

墨封宸神情一凛，快步走到那座观音佛像前。

他俯身查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密道入口狭窄，幽深黑暗，不知通向何处。

他唇角勾起一抹凛冽的弧度，沉声下令。

“追！本王倒要看看，苏落檀，你能跑到哪里去！”—

“痛……”

苏落檀感觉自己的后颈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过一般。

这回除了后脑的伤，后颈也开始疼了，造了什么孽啊这是……

“苏姑娘，你醒了？”

一道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挣扎着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肖良眼中满是歉意，伸手将她缓缓扶起。

“苏姑娘，对不住，情急之下打伤了你，肖某也是无可奈何。”

“别跟我来这套……”她推开肖良，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现在在哪？”

“我们现在在山中的一个溶洞里。”肖良低声道。

眼前的洞壁上怪石嶙峋，水滴顺着石缝滴落，发出清脆的回响。

地上燃着一堆篝火，火光跳跃，将洞内的一切映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老弱妇孺一个没少，聚集在篝火附近。

淳儿却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们，侧脸神情有些哀怨。

“我知道是淳儿关闭了密道的入口，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我已经罚她面壁思过，还望苏姑娘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肖良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苏落檀揉着隐隐作痛的后颈，冷笑了声，“她今年已经及笄了吧？这个年纪，都能嫁人了，你跟我说她年幼无知！”

肖良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淳儿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气鼓鼓地说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吧，肖大哥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也没有真被那些官兵抓走，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我……我以后不这样做了还不行嘛！”

“我不是你娘，没功夫管你什么时候断奶！”苏落檀语气恶劣，挣扎着站起身，踉跄了几步。

“你要去哪？”肖良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你们答应过我的，只要治好你们的病，就可以放我离开，肖大哥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肖良似乎有些为难，“刚才在庙里的时候，我听到安定王问王妃在哪？你……不是张景峰的小妾！”

她唇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张景峰的小妾？”

曹奎一脸疑惑地问道：“啥？你真不是他的小妾啊，那你为何出现在姓张的府衙里？”

“听闻这几日安定王奉旨出城巡察痘疫一事，还带来了他的王妃，两人便借住在壶县府衙中……”肖良沉重说道。

山洞里顿时噤若寒蝉。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苏落檀的真实身份震惊到。

曹奎指着苏落檀，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安定王妃？”

她缄默不语。

淳儿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肖良的手，神色紧张，“肖大哥，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若她告诉安定王我们的位置，那大家就都得死！”

肖良敛着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落檀打量着他，嗓音清冷，“肖良，你曾经是安定王麾下的将士？”

肖良的身体猛然一颤，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击中了魂魄。

“你是怎么知道？”他声调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从你刚才的反应。”她唏嘘了下，眸中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你见了那些府衙的官兵都敢和他们对打，一听到安定王的声音反倒怂了。这说明，你认得安定王！真没想到，墨封宸的铁律之下，居然还养出你这种逃兵！”

“我不是逃兵！”肖良嘶声反驳。

他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是他们不要我了……我没有逃！”

“当年王爷带兵攻打匈奴，来到黑水之畔时正值初冬。河面刚刚结冰，王爷让我们用布裹住马脚，在深夜里从冰面上偷袭过去。

那这场仗我们赢了，王爷杀入敌营重伤匈奴王，轻甲军却损失惨重，很多士兵连人带马掉进了冰水里，再也没有浮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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