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起过年

冬天的小吃铺子十分冷清，老板也就是抱着待着也是待着的心情才将门开着。

        沈星辰一人占着一张四人桌，已经九点多了，前面来吃饭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屋子里就剩她自己，昏黄的灯光晃着影子，暗暗的，似曾相识。

        她拿起杯酒喝了口啤酒，一抬头，就看见庄北脸色不善的站在门口。

        沈星辰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才笑嘻嘻的开口道，“庄律师？难得啊，你们忙完了？”

        “原来你也知道，”庄北气的不行，可又拿沈星辰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转身想走，沈星辰见他转身鬼使神差的就起身把他抓了回来。

        她把他按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随即又拿了个空杯子给庄北倒了杯酒，道，“一起喝一杯吧，今天可是过年。”

        “什么过年？”庄北看她。

        沈星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半举着对庄北道，“我妈说过腊八就是年，算起来今天就是小年夜，”她自顾自拿着酒杯在庄北跟前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然后一抬手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平时，每年都是在家里跟他们过，今年难得，能自己一个人过。”

        “所以……”庄北皱了皱眉想了想，语气多少缓和了不少，道，“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你至于这么伤心难过的嘛。”

        “谁跟你说我是伤心难过。”沈星辰撇嘴，不过缓了缓，她神情到真的是暗淡了许多，“你们这样的人，应该不太会在意什么腊八小年之类的吧。说实话，在认识你们之前，我的世界里还真没出现过精英这样的人设。”

        “你又来！”庄北瞪了沈星辰一眼，然后拿起杯子喝干掉了里面的啤酒道，“不过，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儿了，我到是想多问一句，陆南城到底怎么你了？你一定要这么对他！”

        “我怎么对他了？”沈星辰笑着，眼里脸上全是笑意。

        只是这笑看在庄北眼里格外刺眼，像是讥讽又像是嘲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一直这样，觉得有意思嘛？”

        “有时候吧，”沈星辰说的没心没肺。

        “毕竟，我也没让他来，是他自己先来招惹的我，不是嘛。”沈星辰道。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针对陆南城，但每次看见他她就会突然想起自己老爸老妈不是自己的了，这么着她的态度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

        “你！”庄北觉得这人简直就没救了，他咬着牙盯着沈星辰道一字一句道，“他不欠你的！”

        “是啊，我知道，”沈星辰点头承认。

        “我也不觉得他欠我什么，可惜……他不信，你也不信啊，”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庄北，忽然诡异的笑着朝庄北道，“不过……要是以后，我对他客气点，你能不能也别总把我当坏人？”

        陆南城的脚好像被人钉在那一样无法动弹，他去买水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沈星辰说那就“是他来招惹的我”，于是他进退为难的站在那里怎么都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她说的没错，原来她所有的怨气都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也对，如果不是他，她的确可以不用面对眼前的这些人和事。

        陆南城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苦笑了一下，这大概才是她想出那份协议的初衷吧。

        原本他是和庄北一起找到沈星辰的，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似乎有些醉意，他就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谁知道刚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

        许久，他半转过身靠在墙上，自己那一抹暗淡的影子此刻更淡，淡淡的融进了墙的影子里。

        沈星辰自己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讪讪的笑了笑心道果然是酒壮怂人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调又戈小哥哥，然后看着庄北道，“算了，当我没说过，反正，我跟你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这话沈星辰说的没着没落的，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她叹了口气招手结账跟着庄北两人往回走。

        庄北被沈星辰的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看见她满脸透红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心里也就释然了，这女人，原来是喝多了。

        回去的路上庄北接到陆南城的电话，说有事先回去了让他照顾好沈星辰。

        看庄北挂了电话沈星辰忽然好奇道，“你们这……不仅仅是钱的关系吧？看你那么维护他，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哼，”庄北冷冷的哼了一声表示着自己的不屑，“在你眼里，是不是什么都能用钱算！”

        “呃~~”虽然不是一句什么好话，但沈星辰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大部分吧。总有钱算不清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太奢侈，可遇，不可求。”

        “哼，”这次庄北到是不再像之前那么尖锐刻薄了，他侧目看了一眼一直抬着头看天沈星辰，开口道，“你还真是个挺奇怪的人，看来，我还真应该考虑一下和那家侦探社的合作，他们查的资料误差太大。

        ”

        “呵呵，”沈星辰被逗的直乐，她在看星星的同时飞快的扫了一眼庄北，道，“我到觉得，他们查的挺仔细的，那份资料上写的好多东西我自己都忘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那么对他。”庄北沉声道，“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他的意思，他也没办法，那时候眼看老爷子时日无多，他又不肯直接派个人把你找过去，说什么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这个女儿，他们没理由再去打扰你的生活。可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们在你没出现之前成天念叨最多的就是你，说什么怀你的时候阿姨成日都盼着你出生，说什么为了给你找一张小床他们跑了三四家商场……”

        庄北一样一样数着，沈星辰却听的默然无语。

        他说的那些事也许都是真的，可那又怎么样？那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可能是我话多了，”见沈星辰沉默不语，庄北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要怨要恨都没关系，只是，这些又有多少跟他有关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其实跟你是一样的，他已经挺难受了，你就别再这么阴阳怪气的真对他了不行么。”

        “哦。”沈星辰笑了笑，这次到是真诚了不少，“原来，你是想说这个。”

        她斜着眼睛去看庄北，好奇的开口问道，“我现在是真好奇，他到底怎么你了，让你这么仗义，时时处处都不忘了替他说好话？他救过你？”所以你才要以身相许？后面的话沈星辰没敢说出口，她怕挨打。

        “算是吧。”庄北不知想起什么，面色有些深沉，不过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还真是？！”沈星辰吃惊的提高了音量，本来她也就胡乱那么一说，怎么还能是真的，“给说说呗，我这人，最喜欢听故事了。”

        她一脸谄媚的朝庄北笑了笑，庄北没理她，只是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就为了躲我俩，成天的往外跑，大晚上的也不回来，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就不怕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儿都没人搭理你。”

        见庄北不肯说，沈星辰也不强求，她撇着嘴想了想道，“也不全是为了躲你俩，你也看见了，我晕车晕的那么厉害，所以一般我的溜达半径也仅限于我那小破助动车能开到的地方，这么远的地方真难得来一次。这次这么难得来了，所以当然要好好走走玩玩。”说完她又俏皮的笑了笑，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啊，我可不止晕汽车，什么公交地铁……一点都不夸张的告诉你，我连火车都晕，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从老家来上海，每次都跟什么似得，不吃不喝的难受，而且那时候坐一次火车就要两天一夜，那……”

        沈星辰的话融进夜色里渐行渐远，似乎喝多了以后的沈星辰话也变的多了许多。

        庄北回到民宿路过陆南城房间的时候看见他的房间门还开着，里面还有灯，于是他一转脚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陆南城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目光落在院子的某处也不知在想什么，看见他进来，他只低低的说了一句，“你们回来了。”

        “嗯，”庄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靠在离陆南城不远的墙边问，“你怎么就走了？你可不知道，这女人喝多了胆子有多大，要不是我拦着她差点去翻人家老乡家的篱笆院……而且还成话痨了，这一路……烦死我了。”

        陆南城没理庄北的抱怨，只是将目光落在他刚放在桌上的东西上问，“这是什么？”

        “哦，”庄北扭头看了一眼，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个卖惠山泥人的，非要买，不买就不肯走！最后，就差抱着人家扁担不撒手了，我也真算是开眼了。”

        他有些无奈，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其实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恶劣，“三十几岁的人，跟个小孩似得，也不嫌丢人！没办法，给她买了一对，这才肯回来。然后刚才走到门口，非要塞给我一个，说什么新年礼，她送我的礼物我出的钱，亏她是怎么想的。”

        “……”陆南城看着桌上那个泥娃娃出了会儿神，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主导着思绪，也许，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无论她是否愿意接纳他，但至少她开始慢慢接受此刻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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