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比烟火更好看的东西

等这人平静下来后，陆离和他聊了聊。

        男生叫林颜，比施若光高一届，也是计算机系，是施若光所在的课题小组的成员。

        他们一起在做一个跟语言有关的人工智能程序，其中有一个部分极具挑战性，导师让他们每个人都做一个版本。施若光轻轻松松，很快做了个版本出来，但林颜不服输，想用另一种语言编一个更简单清晰的版本。

        然而，试了整整两天，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越写越烦。刚刚又试运行了一下，效果很不理想，导致他终于没绷住，就在河边哭了起来。

        没想到被陆离看到了。

        陆离听他之前那一声吼，还以为施若光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此时看着林颜这副“气不过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下了然。

        天赋不如人，不甘心。

        理解。

        “不过，还是不甘心……这小子长得什么变态脑子，我们这些人勤勤恳恳努力这么久，说不定还没他一晚上想到的思路简单。凭什么啊……”林颜又絮叨起来。

        为了避免这位猛男再次落泪，陆离及时开口：“没事儿，人比人气死人，心态好才走得久。”

        配上自己亲身经历的无数倒霉事迹，连带刚刚的初赛失利，陆离成功地把林颜逗笑了。

        别的不说，在“阿q精神”上，陆离拿捏得一直很好。

        整理好心情，林颜收好笔记本电脑，跟他告别。

        “别气恼，你之后一定会更好的！”林颜感动地拍着陆离的肩，“毕竟，你的悲催经历已经是最低的低谷了，是很难再被超越的！”

        陆离：“……”

        我谢谢您。

        抬起头，天边已日暮沉沉。陆离也没心情再在外面晃悠，很早就回宿舍休息了。舍友许文见他罕见沉默，也没打扰，帮他带了个饭。陆离就没出宿舍，用学习麻痹自己了一晚上。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打开“某特”，翻了翻首页。

        关注列表里刷新出一条，来自互相关注用户[saturn]。

        一张木雕图片，依旧只有配图没文字。陆离戳开大图，仔细看了看。

        那是一只手。

        一只打磨得相当光滑，指尖修长又漂亮的手，除了……手背上的一道疤。

        视线离开屏幕，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那里的伤疤已经掉了痂，只有一道浅粉蜿蜒在白皙的手背上。

        陆离没说话，继续看着那张图。

        从手掌根部向下，手腕上雕成了荆棘缠绕的模样，但荆棘中又不全是尖刺，夹杂一二待放的花。

        蔷薇。

        听说，每个雕刻家在雕刻时，都会将自己难以言说的情感倾泻在作品上。从每道刻痕，每处打磨，光是看着那件完成的艺术品，就能想象雕者持刀时的神情。

        真想和他见一面啊。但是，如果saturn知道自己是个连征文初赛都过不去的家伙，对自己的作品，又会怎样看待呢？

        沉默着退出大图，陆离又点入了消息提示，发现上次发的烟火照片下，又多了很多条回复。

        他的粉丝喜欢叫他“星星”，看到他发的烟火，很多都在调侃：“这个不是s市的情侣烟火大会嘛，星星有女朋友啦？”“可恶，因为单身才特意没去，没想到刷个手机也能被星星虐狗tt”“星星有女朋友了？那不得多写点小甜文回馈大家，渴望女朋友的爱能感化刀子精……”

        陆离：？？？

        人在家中坐，女朋友天上来。

        评论的方向远他的预期，不过陆离还是一条条回复了。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获取安慰的一种方式，隔着网线的交流总是轻快温暖，能让人忘记很多现实中不快的事。

        往下一翻，终于翻到最早的一条回复。

        [saturn]：烟火很好看。只是还有比烟火更好看的东西。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

        是某种轻小说里摘来的句子。不过，saturn向来很少回复他的说说，一般只在他的文下留评。头一次看到他非文学点评的留言，多少有些惊喜。

        还有比烟火更好看的东西，是什么呢……

        头脑陷入枕头的柔软中，陆离闭上眼。

        他想起那天看见的烟火，点亮整条街的色彩，红线相接，指尖相触的温暖。一抬眼，透过火焰，看见一张神情柔和的脸。

        不似往日般冷若冰霜，凌厉的眉眼收敛，瞳孔中映着烟火的光亮。温暖。

        比烟火更好看的东西……

        思索着这个字句，陆离渐渐沉入梦乡。

        -

        次日清晨，闹钟还没响时，电话铃声就已经响了。

        陆离有点起床气，抓过枕边电话，有点烦躁地开口：“……喂。”

        “小陆离！啊啊啊啊啊！！！”

        柳满清的声音可称高分贝，隔着电话线都能吵到陆离的耳朵。他皱着眉，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挪远了点：“你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我没出事，是你出事！”

        “……啊？”

        “也不是，”柳满清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你有事！你得了特等奖！”

        陆离有点懵：“什么……”

        “就是那个，昨天的银蝉杯初赛啊！你是特等奖啊！全市唯一一个！”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赵喆云都拿一等奖，你却没拿奖。昨天我差点就怀疑评委组的水平了，还好今天又出了个公告……”

        柳满清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而陆离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又或许……是施若光的转运真的在起效。

        难道说，那个男人的玄学，竟然连靠实力竞争的比赛成绩都能改变吗？！

        -

        另一边。

        刚刚补发完“特等奖公告”，施璇才松开鼠标，在电脑屏幕前长舒了一口气。

        在她身侧，施若光抱臂而立，面色沉冷。

        施璇瘫在椅背上，伸出一只手去搭青年的肩膀，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过。她也不恼，伸手从烟盒里捞了一支烟，点上，眯着眼吐出一口：“……多亏你了。”

        窗外在下雨。

        “帮了姐姐这么大一个忙，要不要姐姐请你吃顿饭啊？”女人刻意放软语调，“开车带你吃早饭，新开的那个扬州早茶店，听说每天人都很多。不过，姐姐刚刚收到别人送的会员卡哦……有单独包厢的！”

        “不去。”

        预料之中的答复，施璇略感无趣。她还记得，前几天看到弟弟跟另一个金发小帅哥并肩走时，脸上难得露出了点害羞表情，还以为弟弟逐渐改变了呢。没想到，在朋友面前禁不起逗，在自己面前还是一副冷冰山死木头的样。

        上次真该和那个小帅哥认识一下的，向他学习一下《和冰山弟弟交往的二三事》。

        虽感遗憾，施璇也没办法：“那你再在这儿待一会儿吧，等雨小一点再走。我记得，你今天上午十点才有课？”

        “不用，我开车回学校。”

        “这么着急？有事？”

        施若光点点头。

        的确有事。

        早上四点被施璇喊过来，一直没回去。

        他今天还没给转运对象送牛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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