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不掉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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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天,是暴雨来袭的预兆。
夜,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林彦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刺骨的寒冷将他包围,冰凉的风吹的他胃里一阵翻腾,搅的他几近呕吐,林彦不由得用双臂抱住自己,死死的,越勒越紧,他只感到风越刮越大,刮进嘴里、身体里、甚至每一个毛孔里。突然,一道雷劈下,吓的林彦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他用双手捧住自己的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依旧能听见那些人的喊声,
“林彦!”那人一把拽住了他,随后耳边传来那人的狞笑
“你觉得你很牛逼吗”“装什么装啊”
“你就是一条狗!一条有娘生没娘养的狗!”
那人踹了他一脚,旁边的几个也都伸了手,击打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只能蜷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多狼狈啊”
林彦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他想告诉他们别再说了,别再喊了,可是当他张嘴想让他们停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根本叫不出声来…
''我没有!我不是!''他只能在心里怒吼
那些人继续难听的骂着,开始撕他的那本画册,在他面前,一页一页,撕的粉碎,又都扬在空中,随风散的干干净净,林彦的心已然麻木,直到他看见,那张泛着微黄的小蜡笔画也被扯碎,画上两个小孩嬉笑着的脸被割裂……
眼泪终于无声的漫了出来,林彦爬起来想去抓住那些飘在空中的碎片,却被一双手掐住了喉咙,按在地上,那双手的力气很大,很痛,大到他开始眼冒金星,他听见那人奸笑着说
“就你这样,你还想跑?老子告诉你,你他妈这辈子都跑不掉!”
眼泪顺着林彦的眼角流下,掉进泥土里,随即又被倾盆而下的暴雨稀释,豆大的雨点不知轻重的砸下来,砸在林彦的脸上,砸进林彦因为窒息而大张的嘴巴里,砸的他几乎无法呼吸,耳边人们的喊声渐渐模糊,眼睛早已无法分辨外界的样子,空气只剩下一丝丝,也慢慢被抽去…………
“我这是……要死了吗……”
“咳…咳咳……咳……”林彦猛然惊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撕心裂肺般咳了好久,
“原来是梦啊,靠,真是要死了…”梦里的触感太过真实,林彦一翻被子才发现,是毛毯被自己全堆在了脖子上,“怪不得,咳……勒死我了……”
林彦坐在床上喘了半天,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回来的时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差点崩溃
“两点半了……”
“才两点半!”
半夜惊醒对于林彦这种有轻度神经衰弱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早起了好几个小时,上高中之后,夏林那所学校给他钉下的生物钟让他每天早上五点半必然清醒,而他这一年多来长时间的精神紧绷造成他有了轻度失眠的毛病,按时睡觉一般不会出什么差错,一旦醒了,就再难以入睡。
他坐回到床上,看着窗外,反正也睡不着了,就想这么静静的望一会,神色呆滞,好像还没从刚才那场噩梦里完全清醒过来,突然,一道惊雷响起,他这才看清,原来外边真的在下雨,风刮的树枝胡乱的摇动着,潮湿的气息从窗户缝隙里渗透进来,染的屋子里的空气也湿哒哒的
“怪不得会做这样的梦”
“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还是会害怕呢……”
林彦把手背搭在额头上,雨点越来越大,啪啪的砸在玻璃上,生生扰的人头疼,他轻轻合上眼睛,可一闭眼,外边的霹雷和暴雨瞬间把他带回到那个梦里,那些人肮脏的话语似乎又飘在他耳边,就连那股作呕的感觉都涌了上来
“不对劲,”林彦心想
他赶紧吞咽了两下,却发现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显
“这他妈是真要吐了!”他赶紧往卫生间跑,趴在马桶上却呕不出什么来,无奈吐了两口吐沫,咳嗽引起了胃部的抽搐,当时不显,这会儿倒是随着干呕都发作出来了
“艹,白天那根冰棍儿……还真是,一点凉的…都吃不得……”
林彦挣扎着回到卧室,摔在了床上,手隔着被子死死的按在腹部,汗水很快从鬓间渗出,这是他从小的毛病了,不论是吃的凉了还是天气冷了都会犯病,幼年时还会有姥爷给灌一个热水袋抱着,不一会疼痛也就散去了,可是现在,他只能裹着没有温度的被子,陷入一片冰冷,独自忍耐……
窗外雷声依旧,暴雨如常,在这暗夜里,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难耐的闷哼
闪电四起,光亮透过玻璃,映出那个在床上孤独挣扎着的人影……
第二天许逸舟一反常态的早早的来到了学校,毕竟“孤独”了半年,对这有同桌的新日子还是有点期待的,可等了半天他这位新同桌也没来,前边的刘晓枫趁着老师还没来上课,扭过头来跟他搭话
“哎老许,你这同桌咋还不来呢?”
“我哪知道,说不定起晚了什么的,或者他就习惯性迟到呢”
“你可别了吧,昨天我一看见他那样就知道他是个学习好的,你能迟到人家可不能”
许逸舟:“……”
刘晓枫继续道:“要我说他不会是刚转回来找不到咱班在哪吧,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可别是,学习学傻了……”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咋办……唉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可许逸舟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号码啊!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后门,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帮人把椅子从桌子底下抽了出来,昨天到底是自己先骂的人,想着现下态度怎么着也得好点,就又顺便说了句:“来啦。”
林彦只“嗯”了一声便顺势坐下,连眼神都没分给他,更别说谢谢了
许逸舟压下心里想把这人嘴掰开的念头问:“路上堵车了?你这都迟到半天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老王早上来可说了,迟到的去他办公室”
坐在前边悄悄听着的刘晓枫差点没笑出声来
林彦把书包里的书本掏出来,动作着说
“没堵,起晚了没赶上公交”
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就睡着了,而且平常从没出过错的生物钟竟然也失灵了,
“老王办公室在哪,一会下课我去找他”
许逸舟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天真还是傻……
“哎呀你还当真了?逗你的,班主任都没来,那个,你物理卷子写了吗,借我抄抄”
化学老师估计是出门还没回来,这节又变成了自习课,林彦觉得这人全身上下都写着“自来熟”三个字,他一个字都不想留给这人,挑眉瞥了许逸舟一眼,就直接把卷子摊在了桌子上
“……”
许逸舟心想:又他妈不是第一次见了,说句话会累死你吗??
不过嘛……这卷子着实写的不错,昨天刚转回来今天作业就跟上了,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诶。
“你这卷子……”许逸舟刚想要夸夸他,可谁成想一转头发现,这人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艹,这小子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吗,转学第二天上课就睡觉,胆子比我当年还肥啊?''许逸舟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眼睛却不自主的看向前门和后门,悄悄的帮林彦放起了风……
下课铃响,林彦终于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睡醒啦?大早上就睡觉啊,昨晚上没睡好?”许逸舟抄完卷子,就一直看着门口,还好老师一次都没来过,他可不想做那个把人叫醒的“罪人”
林彦揉着眼睛,闷呼呼答道“嗯,半夜醒了”
“之后就没睡???”
“睡了吧……应该……”
许逸舟一个震惊,这他妈能记不住????他抬眼看了一眼课表:“行了,下节课数学,数学课千万别睡,最好连困都别困”
林彦手指还插在头发里,头枕在手肘上,瞪着眼睛看着他,脸上大写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会死的很惨”刘晓枫悠悠的把头伸过来说
“没毛病”许逸舟附和道
数学老师踏进教室的一瞬间,林彦忽然领会了那句“死的很惨”,此人光是面相就十分不善,
中年女子踩着高跟鞋蹬蹬的走上讲台,手习惯性的摸了一下额前仅存的两丝刘海儿,过高的发际线和脑后蓬勃的马尾辫并不成正比,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却并不是病态,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细薄的嘴给这人平添了几分刻薄,
“咳,这就是,远近闻名的,白面夜叉,撒闫”许逸舟压低了嗓音说
“撒盐?”林彦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许逸舟差点伸手捂住他的嘴:“靠,祖宗,你小点声,她耳朵可灵”
“你要是想死的快点我可以帮你”前边的刘晓枫不知什么时候又把头凑过来了
台上老师正准备提问,目光缓缓挪到了这边,眼神扫过的一片脑袋纷纷垂了下去翻着自己手里厚厚的数学笔记,
“最后一排那个新来的同学”老师语气颇为严肃
林彦没想到会叫到自己,许逸舟怼了他一下他才站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叫林彦”
“林…彦…好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导数的定义是什么?”
“导数?”
“?????”
到此林彦才发觉,他数学落下课了,这个学校竟然讲的比夏林还快,进度超出了好几章,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台上的人有几分不耐烦道
“会就会,不会就说不会,别在这浪费时间”
“老师,我还没学到这”他无奈道
“啊,那看来咱们进度不一样啊,你先坐下吧,同桌站起来回答一下”
许逸舟也没想到会落到自己头上,正歪着脖子看戏呢,起身刷刷的背了一遍,坐下之后颇有几分显摆的调侃道:“还有咱学霸不会的呢,没想到啊~”
林彦浅浅瞪了他一眼,再没理他,他正琢磨着怎么把新课跟上
这节课算是有惊无险,下课之后撒闫却把他单独叫到了走廊
“林彦是吧”可是她并没有给这位同学回答的时间
“你数学落下多少”
“三章多”
“这么多?看来你们原来的学校讲的不快啊”她在名单上标注着什么:“成绩呢,高一的时候平均分多少?”
“大概一百一二吧”
“哦,分数还可以,自己得找时间把课补上知道吗,不会的可以问老师同学,你刚转回来,别的科我不知道,数学不能给我拖后腿知道吗”
“嗯,知道了老师”林彦看着她那无框眼镜后凌厉的目光大气都不敢出
“行了,回去吧”撒闫把本子一合,转头“蹬蹬蹬”的走了
“老师…再见…”林彦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了一句
得,平添一件烦心事
他一进屋,就发现许逸舟和刘晓枫正趴在后门听墙根,他没管这俩人,径直回了座位,这俩小尾巴颠颠的也跟了过来
“咳……撒女士找你说啥了都?”许逸舟一副看戏的表情
林彦瞥了他一眼“让我自己把课补上”
“哦,那看来他对你还挺温柔”
刘晓枫在旁边补了一句:“长得帅就是好哇,夜叉看了都心软”
林彦默不作声的回了他俩一人一个眼刀
之后是依旧昏沉的英语课,下课后英语老师成功凭借自己的“魅力”迷倒了一片学生
早上没吃饭,现下林彦心里一烦躁,胃又开始难受,他推了推旁边趴着的许逸舟,蚊子般的说了一句:“去超市吗?”
许逸舟刚要睡着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啥?”
林彦提高了几分音量“你去超市吗?”
“不去,咋了”
“饿了…”
许逸舟一看这人面色蜡黄,表情难看得很,八成是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抓起外套说“那走吧。”
可林彦没动,掏出五块钱拍在桌子上:“两包方便面,谢谢。”
卧槽这小子打算让我给他跑腿?????
许逸舟当然不干,平时谁敢使唤他?
“要去一起去,想等着吃可不行。”
课间还剩下八分钟,两人飞奔去了超市,又飞奔回来,进屋往椅子上哐当一坐,呼哧呼哧喘了半天
前边睡觉的刘晓枫一下子就给震醒了:“你俩逃荒去了?这么急呢?”
许逸舟气还没喘匀:“你他妈才逃荒的”说着扔到他桌上一包干脆面“偷摸吃,别给老师抓了”
“得嘞,谢谢老许!”说完把袋子一撕,嘎巴嘎巴嚼了起来
林彦本来拿了两包方便面,许逸舟非要再加一个面包,眼下他把面包往林彦桌子上一拍:“方便面给我,你吃这个,胃疼别嚼面饼了”
我说过我胃疼?林彦心里纳闷,他确实是胃里不舒服,可这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刚要拒绝,但许逸舟已经把手搭在了方便面的包装袋上,只好松了手,自己扒开面包往嘴里一塞,继续研究那本数学教材
但显然并不顺利
“你落下多少课?”许逸舟开口问
“大概三章”
“我靠这么多?夏林讲这么慢吗?”
“是你们讲的太快了”林彦无语道,这学校的人是不是以为所有地方的讲课速度都跟火箭似的
理科六门课,其他五门进度都基本一致,甚至于林彦还略微领先,唯独这数学,像是脱了僵的野马……
许逸舟看看林彦,又看看他手里的数学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以让他在林彦面前把面子赚回来主意:“咳,那个,要补习吗?”
林彦没意识到那是许逸舟说的,低着头:“嗯?”了一声
“我说,要我给你补数学吗?”许逸舟横道,林彦这回听清了是他这同桌在说话,停下了嘴里的动作愣愣的看着他,
许逸舟忽然明白了,这小子是不信他真的学会了
前边的刘晓枫这时候倒是醒了过来:“这个你别不信,咱们老许是有点子数学在身上的,别的不行数学是真的好。”
林彦:“你什么时候醒的?”
许逸舟:“你他妈说谁不行呢!”
刘晓枫:“………我还是继续睡觉吧”
许逸舟有点期待的看着林彦
“不用,我自己能学会。”他无情拒绝
“你是不是怕欠我人情啊”许逸舟还没放弃挣扎:“别想太多,我这可是有偿服务”
“谢谢好意,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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