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时渺渺还在发呆，手抱在胸前，两脚回缩，弓成一只小虾米。

        可怜、弱小、无助……

        正在她震惊时，进度条往前推了整整五个格。

        可恶！

        就知道你们读者喜欢看这种！

        女配莫得尊严了，剧情就爽了是吧？

        言越这都不把她当人看了，一见面就搬来搬去的，再往后录制她得多惨哪！

        时渺渺用余光瞄了眼，再瞄了眼，言越撑起下巴往别处看，后脑勺对她，整个写满不屑。

        都这样了，偏偏还要跟自己同桌，为了什么，肯定是报复！

        书里男主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刚回到言家那些害他的，结局可没一个有好下场。

        她捂住脸，悲愤交加。

        来吧来吧，他们爱咋咋地，虐她绝不还手。

        时渺渺杏眼滴溜溜转，嚯，这一个班的人一个个颧骨升天，女生们星星眼，小脸酡红。

        看我被言越欺负就这么高兴？跟磕了啥似的！

        哎哎那几个，别伸长脖子往后靠了，想看又不敢看的，都斜成斗鸡眼了！要不她跟言越上台演一出？

        的确，他们时刻关注着后排战况，控制不住姨母笑，心痒得很。

        就连钟老太太都趴在窗户边偷看，笑容满面。

        谁能想到，八年前班主任蹲守窗边暗中观察的画面，今日以这种方式重现了呢？

        “钟老师……”“钟老师！”“钟老师，你来啦？”

        学生们发现她，纷纷打招呼。

        钟老师轻咳一声，在窗边招手，“同学们早，都坐回座位上去。”

        等到教室里的学生都坐好，就正式开机了。

        钟老师走到讲台，翻开点名册，“欢迎你们回到f班，”她看到有两个空位，“有请假的吗？”

        柯景阳举手说：“谢冬生这两天有个通告，结束就赶回来。”

        柯景阳是华风娱乐的副总，谢冬生选秀出道，业务能力扛打，是华风旗下最当红的歌手。

        他已经把工作能推的都推了，但这个活动很重要，只能《同学会》这边先请两天假。

        钟老师往教学日志上登记好，“还有谁请假了？”

        班上一个女同学说：“我老公也请假了，他今天有几台手术是之前就定好的，走不开。”

        有同学不怀好意调侃道：“你老公哪位呀？姓老名公吗？”

        又一个同学搭腔，“哟，我同桌请假我都不知道，你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人家夫妻俩还能不清楚？”

        教室里发出善意哄笑声，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女同学瞪了眼一唱一和那两人，接着说：“老师，我们两个只能轮流来录节目，医院缺人手就都得回去帮忙。”

        钟老师拍了两下掌心，让大家安静，理解道：“没关系，你们医生正事要紧，有空再来玩。”

        “那开始点名吧……蓝明风。”“到。”

        “许书。”“到。”

        “高小天。”“到。”

        “梁洛。”“到。”

        ……

        “言越。”“到。”

        比起当年，他嗓音更沉了，还有点哑。时渺渺偏了一下头，迅速回正。

        “时渺渺。”“到。”

        这时，身边的言越同样地侧首，幅度不大，很快回正。

        跟过去相同又十分不同的考勤，环顾身边人，心里百感交集。

        时渺渺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整整齐齐的，真好啊。

        点完名，一直未出声的导演站出来。

        “欢迎各位来到f班的《同学会》，我们节目是一档类似纪录片的综艺，大家来到这里将卸下所有光环，以一名普通高中生的身份，重新体验校园生活，为期三个月。节目全程没有任何剧本，保证过程绝对真实。”

        “这个综艺的直播间功能明天上线，网友们会在直播间内跟大家实时互动。”

        “你们的课表按八年前高三内容实行，其他要求按星高现在的行为管理准则实行，另外，f班也要跟在校其他班级一样，参加校园活动，参评文明班级。”

        “对了，今天早上有两人迟到，这周班级扣2分。”

        导演宣布完离开，蓝校长再次接受到了不友善视线，眼神中只表达出一个意思：劝你回去改改校规！

        蓝明风抱头说：“我现在才高三啊，没听导演说吗？普通高中生而已，不关我事。”

        他已经彻底放开了。这是很神奇的事，他们这群人心态早变了，明明都不可能再是那个单纯的高中生，可一来到这儿，见到熟悉的同学，就能卸下心防转换成当年模样。

        今天没有早读，第一节就是数学课。

        时渺渺数学本来就稀巴烂，放了八年更加听不懂，昏昏欲睡。

        再放眼望去，不光是她，教室都放倒一大片了。

        记得上学时，她这些同学学习都很拼的，重点上线率百分百呢。

        原来学霸们再重返高中，也会变松懈的么？

        当然也有认真的，比如坐在第一排的周秋励，当年的数学课代表，以前还是她的数学作业答案专供人。

        时渺渺当年抄作业很是刁钻，你写一大版给她抄吧，字写多了，这位大小姐就得心烦。为此，同一道题周秋励得想出多种解题方法，然后挑一种最简短的写上去。

        也许就这样潜移默化的，真让他在数学中发现了乐趣，如今人家都是南大数学系副教授了。这功劳不得有她一半？

        周秋励上数学课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致勃勃在课堂上跟老师交流起来，还非常委婉地指出了一两个错误。

        他们说的那什么方程式啊，听得时渺渺更加困了。

        别说时渺渺了，连数学老师都汗涔涔，招架不住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给谁上课呢。

        第二节英语课，还是当年的老师。

        英语老师年纪大了些，打扮依然是最时髦的，授课方式轻松幽默。

        时渺渺强打起精神听了小半节，刚要继续补眠，老师说剩下半节课随堂考试。

        ？？

        底下哀嚎声一片。

        f班学霸们英语都不错，就连时渺渺这当年英语不及格的人，在国外泡了八年，高中题目也是不在话下的了。

        可无论是谁，上学第一天听到考试，都不会开心吧。

        好在老师说是随堂考试，实际上睁一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

        时渺渺安心睡到了下课前五分钟，准点起来。

        今天借谁的抄好呢？

        言越做好了，卷子离她很近。他摊开放桌面上，都出界了，小半张是落在她桌上的。

        我们言总依旧冷着张脸，都半天了也没个笑容。

        时渺渺对他张不开这口，叫了一声前面的许书。这位是她当年的英语作业答案专供人，现在是一名商务翻译官，归国家管的那种。

        老同桌就是有默契，许书话都不跟她多说一句，头也不回，直接把卷子往后递给他。时渺渺边抄边夸，“书呆子，你这手英文花体字厉害了，跟印上去似的。”

        许书还是不理她。

        唰啦一声，言越收回他卷子叠好，发出好大声响。

        莫名其妙。

        终于熬到最后一节语文课，钟老师过来上课。

        班主任的课大家不敢睡，再说都快中午了，睡也睡够了，该到饿的时候了。

        钟萍：“这节课我们一起学习《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话说女人遇上了负心汉无法抽身。

        年近六十的钟萍讲课依然充满热情，将他们全带入情境中。

        当年多少有些没听懂的同学们，今时今日，完全能理解女主人公的心情了。

        “呸，渣男！”

        “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同学相当的愤怒，一个比一个骂得凶。男同学不敢大声，避免引火烧身，全在捧哏附和。

        “没错，说得好。”

        “对对对，必须唾弃这种人！”

        时渺渺以前就学过，今天仍听得津津有味，她越听越气，脱口就骂：“负心薄幸！始乱终弃！”

        突然，身子一抖，感受到身侧投来幽幽的视线。

        一卡一卡侧过头，听他冷笑道：“哦？要是反过来呢？”

        时渺渺理亏，说了句：“那也不该，不该。”便赶紧闭上嘴。

        后来，钟老师不知怎么的，话题一转再转，分明是诗经里反映女子婚姻悲剧的一首诗，却讲到婚姻，点着他们班还单着的人一个个说。

        “明风，今年都26了，该抓紧了，我听说学校里有不少女老师暗恋你？有没有哪个喜欢的？”

        同学们上课不专心，一听八卦可来劲了。

        蓝明风万万没想到，他来上课还得被班主任催婚，干巴巴道：“我不急，再看看、再看看，钟老师，你得说说唐飞啊，长得就捉急，以前18岁的人就跟26差不多了，再晚点头婚人家都以为他二婚了呢。”

        柯景阳毫不客气大笑，拍着唐飞滚圆的肚子，“那不是？同桌，你这校服穿的，跟中年老爸偷穿家里小孩衣服似的。”

        被无差别攻击到的唐飞怒掀，给柯景阳来了招泰山压顶。

        钟萍无奈道：“你们就知道敷衍我，对了，言越，我看景阳朋友圈，你们还一起去酒吧了？你们平时应酬都少喝点，身体是自己的。”她老母亲般借着机会挨个教育。

        言越现在还会去酒吧了？时渺渺趴桌上看他，他身上气息很干净，接近她最舒适的无味，应该不常碰烟酒。

        沉默片刻，言越敛眸对上她好奇的目光，嘴上回答钟萍的话，“很少去，都是柯景阳拉的，推不掉。”像解释什么，他又说了句：“在久候，只去喝酒。”

        哦，时渺渺收回目光，久候她知道的，南城老牌清吧了。

        另一边，刚从唐泰山下脱身的柯景阳，转瞬就被好兄弟扔来好大一口锅。

        ？？？

        我拉你去的？你还推不掉？你他妈又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乖巧少年！

        钟老师却信了，痛批道：“柯景阳，你怎么还整天不着五六的？要出去鬼混别硬拽上言越啊！”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柯景阳获救。

        导演在教室后，举起小话筒说：“大家今天只用上半天课，一会儿各自回家拿行李，下午搬到小阳湖集体宿舍。”

        钟萍听了，吩咐道：“那今晚晚自习暂停，在宿舍整理内务。”

        “还有，今天先不安排值日生，明早第一组提前半个小时来扫清洁区。”

        宿舍、晚自习、值日、清洁区……这都是很久远的词了，时渺渺在心里叹口气，悲催的生活，来得猝不及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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