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嫁

　　一转眼就进入了十二月。

　　沐小小来到武朝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再有几日就是王掌柜娶儿媳妇的日子，也是翠浓出嫁的好日子。

　　因为十月里太子薨逝，原本定于十一月的婚期，也拖到了十二月初，好在天公作美，一脸阴沉了好几日的天色，终究是放晴了。

　　由于翠浓的身契还在沐小小手里，所以这自然是从威远伯府出嫁。不过在出嫁头一天，沐小小已经将翠浓的身契换给了她，想必卖身为奴的人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了。

　　翠浓看到身契赶忙起身跟沐小小磕了头，不过仍旧表示她愿意留在大小姐身边，做个跑腿的外事婆子。

　　如今周妈妈年岁也逐渐上去了，这外边的事情是该有个人接替，如此沐小小便也同意了下来，打算之后让周妈妈带带翠浓。

　　其他一干小丫鬟也都给翠浓添了妆，其中翠晴出的最多，沐小小听说她将自己赏赐给她的一枚赤金捻花的簪子送给了翠浓。

　　晚间翠晴伺候沐小小洗头的时候，沐小小随口问道：“翠晴，怎么将那簪子给了出去？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那个吗？”

　　“翠浓其实也很喜欢这个簪子，奴婢不打算嫁人了，以后若是做了婆子也不好带这样的簪子了，不如送于翠浓，也好叫她高兴。”

　　沐小小叹了口气，“怎么就又说到不嫁人上去了？一个花匠不懂你的好，你还要为她自梳不成？”

　　在武朝也有自梳的习俗，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嫁人的女子，会自己盘起头发，梳一个妇人的发型，表示终身不嫁，这是除青灯古佛之外的另一种可以不嫁人的方式。

　　而且自梳的当日，还要摆上几桌宴席，好觉街坊邻里亲族家眷知晓。

　　不过，一旦自梳就必须洁身自爱，不能再与男子有任何瓜葛，违反之人将会被视为伤风败俗，轻则一辈子遭人白眼，重则会遭到酷刑毒打，或被装入猪笼投河溺死。而且死后，其父母也不得为其收尸葬殓，须由其他自梳姐妹用草席包裹，挖坑埋葬。若身边没有自梳女，则会被直接抛入河中随水流去。

　　作为主子沐小小当然不忍心看翠晴这般，更不用说翠晴也才刚刚十八，要放在现代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翠晴听到“自梳”二字，手上明显顿了一下，沐小小一看就知道翠晴这是脸皮薄，觉得被一个花匠给拒绝了，所以心里过不去罢了。

　　“总之，什么事都要考虑清楚了再去做，千万不要做了之后再后悔。”沐小小柔声劝了一句。

　　翠晴咬着下嘴唇帮沐小小给头发上护发的头油，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大小姐，翠浓出家了，那您身边就剩下奴婢一个一等丫鬟了，是否要再提拔一个呢？”

　　“暂时就先不必了，翠浓的活儿你看着分给玉珠去做吧，若是不放心就先将一些琐碎的活儿交给她，你在一旁盯着便是。”

　　沐小小原本就没打算再提拔一个一等丫鬟，之前翠晴和翠浓两人并为一等，也是因为这两人都是母亲留下的，原主沐璟妍不愿意厚此薄彼，这才一并提拔做了一等丫鬟，按理说除了伯府里的当家主母，旁的主子身边都只能有一个一等丫鬟。

　　再一个，玉珠的年岁毕竟还是小了些，人虽然还算机灵，但性子有些过于活泼了，这样的性子若是做了一等丫鬟，恐怕会吃大亏的，沐小小打算让翠晴再磨磨玉珠的性子，过上一年再看。

　　……

　　三日回门，翠浓梳着妇人的发型来给沐小小请安，一并来的还有王元文这个新郎官。

　　沐小小没在玉清小筑见他们，毕竟王元文是个外男，在自己的院子里见一个外男，实在是于理不合，所以便选在了伯府的秋水山房见了这新婚的小两口。

　　秋水山房是一个靠山面湖的三间敞轩，算是伯府里的公共的地界，夏日里在这边纳凉最好不好，冬日里只要挂上厚厚的帘布，再搬过来几个熏笼，整个秋水山房里也就能暖合起来。

　　翠浓的气色红润，显然这几日过得十分滋润，而王文元也是会在过门槛的地方搀扶翠浓，小两口的浓情蜜意，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拜见大小姐。”二人齐齐行礼。

　　沐小小面带笑容，坐在敞轩的上首，“都起来坐吧。”

　　旁边的丫鬟已经准备好了绣墩，摆放的位置也离熏笼较近，不至于让这对新人冻着。而且马上就有小丫头奉上了热茶。

　　翠浓和王文元虽然坐下了，但是也都只在绣墩上坐了半个屁股，毕竟主子当前，能让他们坐下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哪里敢坐实了。

　　“这几日过得还好吗？”其实沐小小看翠浓的样子，就知道王文元应该待她不错。

　　翠浓含羞带臊地看了身旁的夫婿一眼，这才轻声说道：“一切都好，劳烦大小姐记挂。”

　　“那我就放心了。”沐小小自然没错过刚才翠浓的小动作，见两人都很拘束，不由说道：“这几日可能是要下雪，天气格外冷，你们从府外过来肯定热乎不到哪儿去，快尝尝这牛乳茶，一口下去全身都暖和了。”

　　见翠浓和王文元都有些犹豫，翠晴才说道：“这牛乳茶是大小姐前几日才调配出来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各个都有份，这冬天喝上一盏，真是全身由内到外的暖和，小丫头们都说喝了牛乳茶之后，干活都不会感觉到冷了呢。”

　　听翠晴这么说，翠浓和王文元才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是奶香四溢、口感醇厚。几口下肚，马上就能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胃部散发开来。

　　翠浓毕竟是在铺子里待过一些日子的，马上就问道：“大小姐，等这个月过去，想必铺子的生意就能逐渐恢复了，到时候能否将铺子里的茶饮也换成这牛乳茶？”

　　“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翠浓一定会想到这点的，翠晴这次打赌你可是输了呢。”

　　“奴婢输了也高兴。”

　　面对翠浓疑问的表情，翠晴这才说道：“刚才你来之前，奴婢跟大小姐打赌，大小姐说你喝了这牛乳茶，一定能想到将铺子里的茶饮也换这个，奴婢不相信还就跟大小姐堵了，这下可是输惨了呢。”

　　见翠晴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场中的几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牛乳茶的烹制简单，但是保存时间不长，最好是待客人来了再熬制，所幸熬制时间不算长，提前跟客人告知一声就好。”沐小小说到这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才继续说道：“周妈妈以后还有其他事情要操持，这铺子里的生意可要靠翠浓好好打点了。”

　　沐小小的这个说辞，其实就是提拔翠浓成为“清丽雅室”的店长。

　　翠浓在激动之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怕自己无法胜任，还请小姐让周妈妈多来照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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