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装第三天

“你在灰烬中重生，以光明赐予我们生命，你的孩子在星辰下向你祈祷，我永恒的母亲……”

        优美的歌声从湖面传来，巨树枝叶在星光下摆动树枝，将金色的光点与洁白的花瓣洒落在湖面。

        靠近湖畔的洁白似雪的城堡，一半断壁残垣，一半优雅如艺术品。庭院中泉水自女神像手中滑落，聚集在巨大的贝壳喷泉中，有洁白的麋鹿缓缓走来，饮水休憩。

        “愿女神保佑你，阿芙拉。”

        奥丽薇亚洁白的裙摆扫过台阶，柔软的手掌温柔抚摸过白鹿额头，似水的眼眸落在庭院窗边。

        她的客人安静躺在榻上，比月光还要皎洁的银发垂落在地板，一只胖乎乎的兔子揣着手窝在上面。

        “我注意到他晚饭并没有尽兴。”精灵女王苦恼的歪歪脑袋，看着安逸的目光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或许是账单上的金额让她难以下咽。”亚戴尔弯腰回答，得到女王满含笑意的目光。

        “阿芙拉的族群失去领袖，阿芙拉失去爱人，她生长出强壮的角守护族群和孩子。”女王抚摸着白鹿枝丫般的角，声音温和。

        白鹿眨了下圆而清澈的眼睛，将脑袋放在她掌心，亲切地蹭来蹭去。

        亚戴尔看着这头常被人误认为性别的雌鹿，喃喃道：“陛下的意思……”

        “他身上掩藏着许多秘密。”奥丽薇亚走到窗边，看着埋在柔软被褥中的美丽精灵，眼神慈爱，“但我已许久未见过如此年幼的精灵。”

        “女神光辉照耀，黑暗无法侵扰精灵一族净土。”亚戴尔声音低沉，跟在她身后，“就算他身上的秘密足以威胁精灵一族，有女王的荣光保佑，精灵依然战无不胜。”

        奥丽薇亚没有说话，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柔软的手掌轻轻落在安逸手上。

        辽阔的天空中，风将云吹散，银色月光洒落大地，未曾有树木遮挡的庭院如积水的池塘，喷泉中的水波折射在月池，波光荡漾。

        宁静平和的月光顺着雕花廊，落在系着纱帘的窗畔。

        停在窗边的精灵耳中听到泉水低落的声音，这月光也仿佛凝聚出水珠，在帘布上抖落，坠在熟睡的精灵脸庞。

        “滴答。”

        奥丽薇亚抬起浓密的长睫。

        蔚蓝的瞳孔静静看着紧闭双眼的银发精灵，他雪白的皮肤逐渐爬上黑暗的颜色，像被墨汁染黑的池水。那原本不含一丝杂质的银发由根部开始，像被施下无法阻止的魔法，逐渐变黑，一直染至发尾。

        “吱！”

        窝在发上的兔子尖叫，慌乱地逃走。

        “嗯……”

        黑发灰皮的精灵侧身，不满的张开眼睛，漆黑朦胧的眼底血色一闪而过，他嘟囔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牵着奥丽薇亚的手压在脸下。

        “晚安，妈妈。”

        他蜷缩身体，重新阖上眼睛，紧皱的眉头松开，露出轻松的笑意。

        “哦。”奥丽薇亚怜爱地看着他。

        “噌——”

        银刃出窍，惊走庭院中栖息的白鹿。

        亚戴尔手持长剑，震惊而警惕地看向榻上的精灵，“陛下，请您让开！这邪恶可恶的夜精灵竟敢闯入女神的土地，这是对女神的亵渎！”

        “嘘——”奥丽薇亚抬起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道，“不要紧张亚戴尔，我说过，他有许多秘密。”

        “再多的秘密，也无法掩盖他此刻夜精灵的身份！看他丑陋的灰色皮肤，看那罪恶的血纹！要是您的子民发现宫廷出现夜精灵，必然惊慌失措。陛下，深渊骨龙的恐惧还未消失，请您让他速速离开。”

        女王无声看向眉峰紧皱的亚戴尔，他们僵持片刻。最终，亚戴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弯下头颅，将剑收回剑鞘。

        “请您原谅我的无礼。”

        “自加文走后，你将心悬挂在峭崖，是我们日渐稀少的族人令你恐惧吗？”奥丽薇亚低声询问。

        亚戴尔紧握剑柄，声音低沉忧伤，“我让您失去寂静森林，让您的光芒蒙羞。”

        “不，是我放弃了森林。”奥丽薇亚温柔地抽出手，深深看了眼安逸睡颜，她走到亚戴尔身旁，按住他的肩膀，“不要难过，森林不会放弃精灵，我相信它一直等着我们。休息去吧亚戴尔，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亚戴尔向她行礼，目光看了眼窗内的夜精灵，转身离开。

        月光静谧，精灵女王沉默哀伤地看着庭院，白色的鹿走过来，鹿角勾起她雪白的衣袖。

        “嘤。”

        白鹿黑色的眼睛里映出一点金色的光芒，它疑惑的晃了下角。

        奥丽薇亚侧眸。

        一只食指长短的鸟落在雕花窗台，金色的喙啄啄窗帘流苏，璀璨的金眸深邃明亮。它身上的羽毛是浅金色，点点细碎光芒从它身上掉落，雪般在空中融化。

        “非常浓郁的圣光。”精灵女王轻笑，看着圣光形容的鸟展开翅膀，轻盈坠落，消散在空气中。

        “咔、咔、咔。”

        安逸皱眉，窒息的感觉将他包围。

        “嘎嘎嘎。”

        “要迟到了？”

        安逸猛然坐起身，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灰兔子从他胸口滚到被褥中，嘴里还叼着一缕银色的发。

        “……”

        明亮的光芒照在他雪白无暇的皮肤上，为他蒙上一层夺目的光芒。趴在托着脸庞的精灵少女们轻笑，痴痴目光地看着"她"。

        “我们的睡美人醒啦。”

        安逸的耳朵抖了下，脖子缓慢的转向旁边。

        精灵们笑容满面看着他，她们神采奕奕，各有各的美丽，头戴花冠，与安逸目光对视时纷纷献上笑容。

        安逸立刻垂下眼睛。

        “听说你昨晚吃得少些，我去河畔采了野果，希望你喜欢。”

        “这是母树下的鲜花。”

        她们将礼物放在窗台。

        安逸不安地拽紧轻薄的被子，低声道：“谢谢。”

        她们笑容热情，仿佛毁了大半精灵城的人不是安逸一般。

        “陛下交代我们，等你收拾好后，带你去我们的朋友家中，对于你的羊皮卷，他或许会有办法。”托着下巴的精灵笑着说。

        提到羊皮卷，安逸瞳孔紧缩，心脏一抽。

        对，没错，他还欠着十根手指头数不过来的金币，负债累累！

        “我们这就去！”安逸立刻蹦下床，柔软的蕾丝长裙贴在细嫩的皮肤上。安逸感觉身下凉凉的，他吸了口气，清冷的男声呆呆道，“我可不可以换身衣服？”

        呆滞住的女精灵们瞪大眼，面面相觑，半晌后，有人点了下头。

        “这是你的爱好吗？”

        “呜呜呜，怎么会是男孩子呢，我的小可爱不见了。”

        女精灵捧着安逸身上原本的裙子，哀伤的靠在柱子上，等着安逸从屏风后出来。

        安逸红着脸扣衬衫的扣子，当他扣上最后一枚扣子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身体里冒出来。

        他皱了下眉，走出屏风。

        还在流泪的女精灵泪眼婆娑，看了他一眼，立马破涕为笑，“呀，这样也好可爱呀！”

        她开心的捧住脸。

        安逸垂着眼睫，害羞地抿唇。这时，奇怪的感觉越来越重，他腹部猛然传来剧痛，仿佛有人拿着刀在他下腹翻滚搅动，他面色苍白，被离他最近的精灵扶住。

        “天呐，你怎么了？”

        “我……”

        我感觉不太好。

        安逸耳朵紧紧贴着银色长发，眼角因疼痛嫣红，他紧紧皱着眉，咬住牙根，在又一阵抽痛中没忍住，滚烫的热流突然冲出体外。

        “呀——”

        有个精灵叫出来，捂着嘴巴，指着他的裤子惊慌道：“流血了！”

        “来，喝点热水，你会舒服很多。”年长的女精灵和蔼说，她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安逸扶起来，抱在怀里，摸摸他柔软的长发。

        “是诅咒。”安逸垂着眼角，尖尖的耳朵红彤彤，小声道。

        “但是我从来没听过如此奇怪的诅咒，若是你不穿裙衫，就会……”亚戴尔脸红了下，看向王座上的女王。

        来大姨妈！

        不停来大姨妈！！

        安逸面红耳赤，长睫下碧绿色的眼睛露出一抹恐惧，“我，我得罪过一名女巫。”

        “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她。”

        我只是过了一个副本而已，为什么我会遭受这种事！难道这辈子他都要穿裙子了吗？

        女巫大人，这才是你的诅咒吗？

        安逸心里的小人倒地呜呜哭泣。

        “女巫。”奥丽薇亚沉吟片刻，“女巫手段复杂多变，若不能对症下药，诅咒无法解除。”

        “女神也不行吗？”安逸祈求的看向奥丽薇亚。

        精灵女王看着他脸上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软下眼神，“我可怜的孩子，女神的力量无法帮助你抵抗这股力量。”

        就在安逸失望之时，她轻声道：“但你自己可以。”

        “你体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此消彼长，若你心向光明，有朝一日未尝不可破除诅咒。”奥丽薇亚微笑。

        安逸疑惑的歪歪脑袋，银发中渐渐的耳朵高高竖起。

        “我要怎么做？”

        “在那里！”

        头戴花冠的精灵指着悬崖上的高塔跟身后的安逸说。

        精灵的身体无比轻盈，能够轻松的在草地树林中穿梭，爬上高高的山崖不在话下。

        “他是我们精灵现在唯一的朋友。”一边走路一边采花的精灵笑着跟安逸说。

        安逸提着裙子，看了眼高塔。

        高塔灰扑扑的，顶上风车呼呼转动。它建在悬崖边，前面是海，背面是森林，汹涌的海浪拍击在山壁上，发出雄浑壮阔的声音。

        “矮人不是喜欢地下吗？”安逸疑惑地问，顺手接过精灵递过来的花束。

        “所以他是一只奇怪的矮人，就像你，是一个奇怪的小可爱。”说话的精灵将他推到高塔红色的大门前，替他整理衣服和头发。

        “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们不被允许进入高塔，所以，祝你一切顺利，我可怜的孩子。”

        说话的精灵踮起脚，在他额上亲吻祝福，抬手拉动门铃，迅速捂住耳朵。

        “叮——咚咚咚！”

        雷声般巨响传向海面与森林，惊起飞鸟。巨大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安逸瞪大眼睛，身体僵硬，耳朵警惕的支棱起来。

        “咚——当——滋滋滋！”

        回响渐渐消失，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安逸退后一步，眯起眼。

        “咔！”红色木门落下一块门板，没有头发的圆脑袋木偶钻出来，坐在门板上，手里举着黑色的木板。

        木板上，圆滚滚的字体写着。

        “蓝星是的？”

        安逸歪歪脑袋，头上冒出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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