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释怀过去

市郊区坐落着一处老房子，古老的建筑风格别具一格，红墙铁门透露着浓重的威严肃穆。院落中停了几辆军用汽车，附近鲜少有人往来，更衬出一片孤寂。不过老楼屋后和西边是小菜园，没有城市的喧哗和污浊，又经过人精心地打理，给老楼增添了一丝生机。
  ——二楼某房间
  女孩还没有退烧，睡梦中惊醒。
  “我在哪儿？”
  小白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家里。”
  林林眯着眼睛看小白，虚弱地开口。
  “你都没睡觉吗？黑眼圈那么重。”
  “你一直没醒，睡不着。”
  她拍了拍床，示意他睡上来。
  “不了，待会儿城哥来了，得杀了我。”
  “锅巴？”
  “嗯。”
  “他回来了？”
  “我们不在军港。”
  林林惊坐起，气急。
  “什么？”
  刚要上楼的郭文城被这一声吓得顿了顿，不过听到这令他思念已久的熟悉的声音，心里已是雀跃不已。
  他快速跑上来，推门而入。
  第一眼就看到了大病初愈的女孩，微乱的头发，略微苍白的小脸，睡眼惺忪。
  他克制住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疾步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她没事。
  他嗓音微哑，轻轻地开口。
  “醒啦？饿了吗？想吃什么？”
  林林现在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发了会儿呆，又直直地倒下去，继续睡觉。
  郭文城扶起她，哄劝道。
  “先起来活动下身体。”
  她一把挣脱掉他的手，全身拒绝。
  “不要，我好困。”
  “不行，已经睡了很久了。再不活动，会更累的。”
  林林将被子一盖，隔绝郭文城的唠叨。
  郭文城没辙，只能由她去了。
  转头跟小白叙旧。
  “城哥，我们看到了那个小木屋里的东西。”
  “嗯。”
  “不得不说，你心思真的很重。”
  “除了她，谁都知道。我这还叫心思重？”
  “现在她也知道了。”
  “嗯，不过挺好的。”
  郭文城看着床上鼓起来的那块，温柔地笑着。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够我们三个人住。”
  “不住学校吗？”
  郭文城摇头。
  “和熟悉的人一起住，比较自在。”
  被子里的人踢了踢被，露出一双白皙的脚。郭文城无奈，抓住她的脚，结果感觉到了异常的高温。
  他满心担忧地关切道。
  “又发烧了？”
  女孩挣了挣脚，奈何郭文城握得太用力，只能作罢。
  “被子里太热了而已。”
  “你少来，明明就是发烧了。”
  小白赶忙下楼去叫医生，顺便倒了杯热水。
  又是一夜折腾，林林反反复复的发烧，这消息也惊动了林妈妈。
  一楼大厅，林妈妈怒气冲冲地对着徐参谋发脾气。
  “让你们接个人，把人弄成这样？”
  徐参谋有苦难言，就站着挨骂。
  “她一年都难得病一次，这下直接烧了几天。看来，我女儿还是得我自己照顾。”
  林妈妈说完冲上楼，开始收拾女儿的东西，准备把人带走。
  徐参谋慌了，赶紧去三楼书房通知林将军。
  “将军，小姐回来要把阿离带走。”
  “让她带走。”
  “将军，这……”
  徐参谋生无可恋，全家老小，一个比一个难搞，每次都是他收拾烂摊子。
  如果不是太了解这一家子，他真的会照话做。
  他抬头看天花板，苍天呀，放过我吧。
  小白背着林林下楼，林妈妈和郭文城提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徐参谋见状，赶紧追过去。
  “小姐，阿离还在生病，应该多休息才行。”
  “我的女儿我心里有数，在这里休息有见好吗？”
  徐参谋无言以对。
  “小媛，难道要带着洛洛跟你到处跑吗？”
  林将军站在楼梯口，眼神深沉，观察着女儿的情绪变化。
  “那你呢？”
  “她也是我的孙女。”
  林妈妈站在原地，久久未有行动。
  “小白，带妹妹上楼。”
  小白、郭文城两人轻手轻脚地将人背上楼。
  之后，书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伴随着女人的啜泣声。
  “照顾好她。”
  “放心吧，你就安心出去散散心吧！”
  “爸，小城那孩子……”
  “我知道，一切随缘吧。我们做大人的还是不要管太多了。”
  “您说的倒是轻巧，敢情乐的是您跟郭老爷子。”
  “这多高兴的事，两家人的福气。”
  “也不是不高兴，就是自己女儿老早就被盯上了，感觉不舒服。”
  “放心吧，那孩子会照顾好她的。”
  林妈妈哭过一场，妆都花了。她扯过几张纸巾，擦拭着眼泪鼻涕。林将军则是又嫌弃又无奈地看着她。
  “你这哪有女作家的样子！”
  “你懂什么？作家的情绪变化是最多的，不然怎么写生活？”

  “那麻烦作家能不能去洗把脸，让我这把老骨头清净一下。”
  林妈妈哼哼唧唧的转身出门，直接撞上了门口的徐参谋，她没好气地剁了剁脚，尖尖的鞋跟踩的军靴表面都有些变形了。
  徐参谋强忍痛意，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书房内传来老人的声音：“徐参谋，没事了，关门。”
  “是。”他随手带上门，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对父女的关系僵了这么多年，终于是重归于好了。
  他站在三楼走廊，注视着女人孤单寂寥的身影，过去的记忆涌现。
  林将军在他很小的时候收养了他，他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他与她一起长大，林将军一直带着他们在身边。他每天训练，她则是每天埋在书里。一文一武，他本以为二人会一直在一起，只是长大之后，那个男人的出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爱上了那个男人，不顾林将军的反对，毅然决然的私定了终生。后来，他就选择默默守护着他们，守护着她。只是当那个男人出了事之后，她选择与林将军断绝来往，导致他与她之间越来越陌生了。
  这些年，徐参谋一直孤身一人，无怨无悔地守在将军身边。林将军多次给他介绍合适的人，都被他拒绝了。他不是没想过成家，只是那人不是她，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当他陷入回忆的时候，林妈妈仰头望他。
  “送我去一个地方。”
  他回过神，看着她熟悉的样子慢慢与过去重合，忍俊不禁。
  “好。”
  徐参谋直接打开副驾的门，请她上去。她却别扭地不肯坐，直接开了后车门，不假思索地钻进去。他也不生气，转身去驾驶座，开向陵园。
  他通过后视镜看着她，恬静优雅的睡脸，虽然已经为人母，但却并未显露任何岁月的痕迹，保养的极其好。
  到了陵园，他靠在车前，并没有直接叫醒她，而是等她自然醒。
  林妈妈没过多久就醒了，她推开车门，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陵园。
  他们在一处墓碑前停下。
  女人蹲下，用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男人的照片，缓缓开口。
  “玉良，咱们的女儿长大了。”她停了片刻，又释然地说道：“我不会再怪咱爸了，我理解他的难处，我打算出去走走，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徐参谋默默地陪伴着她，看到她释怀了过去，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他们在陵园待了许久，直到下起了小雨才启程离开。
  回去的路上，女人选择坐了副驾。
  她眼神看向远方，感受着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悠悠地开口。
  “泽天哥，帮我照顾好洛洛。”
  “放心吧，好好出去玩。”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对象了。”
  “干嘛，要给我介绍？我要求可不低，而且你才把女儿托付给我，带着女儿怎么相亲呀？”
  “活该单身。”
  他的笑颜展开，宛如夏日午后的和风，带来一股舒心的暖意。
  接下来几天，林妈妈守在女儿身边照顾她，直到女儿身体彻底恢复，才离开。
  “洛洛，妈妈要去国外走走看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学习嘛尽力就好，不需要有很大压力，你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就来找外公和徐叔叔，知道吗？”
  林林眼含泪水，触动着女人的心。
  “好，妈妈，你好好去玩吧。”
  转头，林妈妈看向小白，叮嘱道。
  “小白，照顾好妹妹。”
  小白重重地点头，将这句话深深刻进脑子里。
  她将郭文城拉到一旁，笑意写在脸上。
  “别欺负我女儿。”
  郭文城慌张。
  “阿姨，你放心吧。我不敢欺负她！”
  她见到他这反应，跟最开始在自己面前展现的从容淡定完全不同，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阿姨相信你。”
  林林目送着母亲上车离开，一直忍着的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将军将她牵进屋里，她乖巧的跟在外公身后。
  过去的一切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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