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本能的解释

林林绕了半天，漫无目的，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是没脸再回班上了，最后还是找了个没人的空教室待着，灯还是坏的。
  她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对面灯火通明的教室，每个人做着自己的事，有为学习快乐或发愁，也有些人和她一样，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静静地透过他人，寻找自己的影子，让她也逐渐安心下来。或许，她就是属于这一类人，迷茫但又清醒。
  黑暗中的她，慢慢地与这片夜融合在一起，寂静无声。
  门悄悄被打开，男生悄无声息地走近，在她身边坐下，安安静静地。
  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林林偏过头，差点被吓死。
  “你是不是有病，走路不出声的，吓死我了！”
  郭文城今天第二次被骂有病，不气恼，甚至有点开心。
  “你跟来干嘛？赶紧去上课！”
  “你今天骂了我两次。”郭文城如实回答，假装委屈控诉道。
  “所以呢，你要骂回来吗？”女孩没好气地怼回去。
  郭文城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挨骂了，心情不好，出来透透气。”
  她刚又想骂他一句有病，话到嘴边赶紧改口：“对不起，行了吧，回去上课吧，别到时候第一的位置保不住了。”
  “不想去。我说了，你在哪我在哪。”
  林林见拗不过他，随即不理他，继续发呆。
  他也陪着她一起发呆。
  她实在受不了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郭文城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林也不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转移话题。
  “今天的课，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是你的问题，这个班提前上过的，现在是提升课程。”
  “那你？”
  “我很认真听的，课间都在学习。”
  “那你也不想想我俩，带上一起。”
  “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带你们一起？等我会了，连你们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发现自己误会他了，伸出手抓了抓他的胳膊，软绵绵的力气让他感觉有些痒。
  郭文城任她欺负，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许施妍是我以前的同桌。”
  林林闻言，放下手，背过头去不看他，而是盯着窗外。
  “她以前会经常问我问题，我也没有拒绝，慢慢地就跟她比较熟了。”
  女孩依旧不看他。
  “我以前有自闭症，性格孤僻，不相信任何人，不喜欢跟别人说话。她被分到做我同桌时，我也不理她。只不过，后来我听说她是个孤儿，她的姑姑收养了她，但是对她很严苛，意思就是考不到第一，就不让她读书了。所以她很努力，经常想方设法地让我教她，最开始她成绩很一般，后面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林林这才有了反应，“你还挺热心。”
  “或许是她的遭遇跟我一样吧。”
  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父母也在我初二的时候永远离开我了。我父亲是名外交官，母亲经常跟着他到处出差，我曾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就是想要在他们回家的时候夸夸我，以我为傲。”
  林林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轻声喊了一下他。
  “锅巴。”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就这样，她就成为了我第一个朋友。我被人排挤的时候，她会出来帮我；她没钱吃饭，没地方住的时候，我会帮她。”
  “连你都被排挤，我们咋活？”
  “性格不讨喜，很正常。”
  “那你当初为什么去了我们那个小破镇？总不能是因为大张哥吧！”
  “爷爷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才去的。”
  “什么事？”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当时我真正要离开的时候，许施妍来挽留过我，说我不在，她会变笨。”
  林林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觉得他们两个惺惺相惜的感觉好甜蜜。
  “然后呢？她变笨了吗？”
  “你看她笨吗？”
  女孩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她要是笨，我们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我坚持要离开，是因为我觉得太压抑了，一直走不出父母离去的阴影，想换个环境，我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总在暑假去？”
  “时间长，寒假又必须留在家过年。你是不是为此还生过我的气？”
  林林认真思考了一番，诚实地回答。
  “那倒没有，我并不在意这个，因为那时候你还算不上我的朋友。只是觉得来了又走，挺莫名其妙的。”
  郭文城猜到她的想法，委屈巴巴地说。
  “可我后来每次去都是为了你们，甚至留在那里上学，还跟爷爷大吵了一架。”
  “那我们现在不也是好朋友了吗？计较这个干嘛。对了，你现在是跟许班长和好了吗？”
  “又没闹掰过。还像以前一样是朋友，只是同桌的话……”
  林林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插话。
  “她个子那么高，坐前面不合适。而且跟你也挺熟的，这不挺好的嘛！”

  “那你呢？”
  “小白旁边呀，他照应我。”
  “今天班上同学都在说，你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林林细想白天大家奇奇怪怪的举动和反应，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难怪他们今天总是偷看我俩，我还以为我们又惹到谁了。”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清楚？”
  “两码事儿。”
  “那就让大家这么以为吧，保不准还能远离纷纷扰扰。”
  “我不喜欢模模糊糊的态度。”
  林林忘记了他是头倔驴，但是自己又不能忽略他的感受。
  “那你想怎么办？我总不能拿着个喇叭去喊吧！”
  “坐我旁边来，别人我不在乎。”
  林林极其不赞同这个办法：“那到时候又传我跟你，我成什么了？”
  “没人传，传谁都不会传我头上，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自闭儿童。”
  她下意识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那两个字。
  “不许乱说话，高冷不是自闭好嘛。你以前都能主动靠近我，哪里像自闭儿童？”
  下课铃响了，楼道里热闹了起来，乌泱泱的人群往外赶，就着月色回家。
  林林赶紧拉起郭文城，急匆匆地朝二楼跑去，最后停在了女厕门口。
  “你去楼梯口那里等我，别走远了，听说这里闹鬼。”
  二楼女厕，满墙红色颜料，写满了大大的诅咒之类的话，让人毛骨悚然。这边的厕所只有胆子够大的才敢来，林林也是无意间听到别的班同学的谈话知道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出厕所，然后风风火火地拉着郭文城离开了。
  边走边吐槽：“里面真的蛮恐怖的，说不定真的闹鬼。”
  郭文城牵着她的手臂，能感觉到些许黏腻的汗，温柔的安慰道。
  “别怕，恐怖片里面都这么演的，都是假的。”
  林林还是害怕，恐吓他：“你别不信，女鬼专找男的，刚刚你露脸了，要小心了。”
  他不为所动，“我可不是负心汉，冤有头，债有主。”
  “你还知道的不少，看来没少看。我可是听说这种电影可都带了不少少儿不宜的画面。”
  “听谁说的？”
  “二胖！”
  “我也是听他说的。”
  “你真能装！”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绕来绕去，把远在部队的二胖出卖得明明白白。
  刚出楼梯口，就看到小白孤孤单单的等着他俩。林林快步上前赔笑脸。
  “等久了吧，走啦，回家了。”
  小白也不生气，看到他俩和好了，也就放心了。
  许施妍躲在另一边楼梯口，亲眼看到郭文城牵着女孩的手，一拉一扯，像极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这一幕显然刺痛了她。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于他而言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他那么优秀，那么帅气，年级几乎每个女生都很欣赏爱慕他。但是他的性格导致没人敢靠近他，甚至没人能跟他搭上话。曾经，她看到他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一个朋友；也目睹过他坐在操场上，抬头望着天，孤单寂寥的样子。她认为自己的性格和他很像，于是抱着真诚的态度，努力尝试靠近他，跟他做朋友。后来她成功了，成为了站在他身边唯一的那个人。但是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他像刚才那样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在那个女生身边，他喜怒形于色，无需伪装，轻松自在。
  她双眼模糊，隐忍着泪水，故作坚强，心里暗自下决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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