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玛丽的自述】

我的名字是玛丽，我出生在帝都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村上猎户众多，但我家并不富裕，全靠我父亲打猎维持生计。有时候运气不好，一家人只能喝稀粥勉强度日。然而，好景不长，不断增长的税赋最终让年迈的父亲不堪重负，我们一家连稀粥都成了奢望。对着自己的体力有信心，刚成年的我决定去城里试试运气。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的地方——一座超级大城堡。虽然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这里给予的薪水是平均水平的两倍，这让我非常高兴。
  "喂，玛丽。"
  我正认真地清扫走廊时，耳边传来一位老佣人不满的声音。
  "什么事？"
  我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都怪你忘了换花瓶里的花，害我们被管家责备了！"
  旁边的跟班一脸不愉快，有些不耐烦地抱怨着。
  "可是...那不是我的工作啊。"我支支吾吾地辩解道。
  "什么？区区平民居然敢和我们对着干！无能的平民又能做好什么事情呢？居然连前辈的安排都记不住。哼，那我再重新说一遍，现在起，以后定期更换花就是你的工作，明白吗？"
  老佣人高傲地自说自话起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顺便把这边的地也擦干净，记得认真工作喔。"
  跟班故意踢翻脚边的水桶，嘲笑着离开了。
  唉，工作量又增加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金发女仆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气愤地跑过来说道："玛丽，你为什么总是被欺负呀，需要我帮你教训她们一下吗？"
  "还是算了吧，也许我是新人，刚来这里还不习惯，前辈这样也是好意。多做一些事情也没关系，这也是一种锻炼的机会。"玛丽勉强挤出笑容，勉强找着蹩脚的理由。
  "那我们一起把工作做完吧。"金发女仆露出爽朗的笑容，提出善意的建议。
  玛丽有些为难，虽说想要拒绝她的好意，但又害怕弄得她不高兴，毕竟她是自己来这里唯一关心自己的朋友。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忙。"金发女仆意气风发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工作效率充满着自信。
  玛丽来到这里才发现，这座城堡的大部分员工都是贵族，所以才有了如此高的薪水。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平民。然而，贵族和平民天生地拥有不平等的地位，欺负新人平民也是正常的事情。像我这样的平民佣人，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我也是为了我的家人，没办法不努力。"玛丽拍了拍自己的脸，鼓起勇气。
  "玛丽！为什么你这么晚才来？还不赶紧过来。"
  管家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钟表，生气地问道。
  "对不起，因为..."
  看到跟幸灾乐祸捂着嘴强忍着不笑滑稽的样子，玛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该不会还有人看不懂钟表吧，也对，穷乡下哪有什么钟表。”
  讨人厌的跟班像苍蝇一样一如既往做着讨人嫌的事情。
  “真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居然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所以说，平民还是趁早...”
  老佣人也开始编排着抹黑我的话语，真的让人反胃。
  “玛丽，你听好，明天你可以不用来了。”
  管家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思考。怎么可以这样子？
  “今天收拾好你的东西，明天去大小姐那边报到。明天起，你就是大小姐的专属女仆！”
  “嗯？”管家的话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这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愣在那里。
  “什么！大小姐的专属女仆！这绝对是骗人！”
  “一定用了什么不可见人的手段！不然区区平民，怎么可能？”
  “搞错了吧，我比这家伙优秀百倍，凭什么选她！”
  短暂的沉默后，瞬间炸开了锅，佣人们议论纷纷，如同麻雀一样吵闹。
  “肃静，这是老爷的意思。那么玛丽，赶紧回去准备吧。”
  一向严肃的老管家对着我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也许他知晓那些贵族佣人的所作所为。
  “是，遵命！”
  我含着高兴的泪水跑了出去，刚才还在脸上因被欺负的阴霾一扫而光。
  大小姐的专属女仆，这是一个有着莫大荣誉的地位，是所有城堡里女仆的梦想。一般来说，能够胜任这一位置的不可能是平民，基本都是由贵族家出身的次女之类就任。最重要的，这份工作的薪水是城堡里佣人薪水的三倍，也就是说，相当于平均水平的六倍。这下子，父母亲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也许这是梦，一个幸福的梦。如果是梦，那请一定不要醒来。
  第二天，我提着我行李包早早来到了工作的地方—大小姐的房间门口。当时的心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毕竟大小姐是什么样的贵族，我是一无所知的。如果她蛮横无理因一时不快而开除我，还不如回去被前辈刁难来得强。平民出身的我完全称不上优秀，有时候甚至笨手笨脚，像我这样的人居然会被选上，不惊讶反而有些奇怪。

  “大小姐，您好，我是今天来照顾您的专属女仆。”
  “玛丽，你终于来了。你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房门打开后，披头散发的大小姐还穿着睡衣，却一把高兴地握着我的手。
  “大小姐，我们见过吗？”
  大小姐是美丽的人儿，纤细苗条的身材，雪白无暇的皮肤，色调光滑的金发，尤其翡翠般的碧眼特别醒目，整个人就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像这样漂亮贵族大小姐，我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装成女仆很有趣呀！”
  大小姐挽起头发，吐着舌头扮可爱。
  “竟然...我居然让大小姐帮我干下人的活...”
  反应过来的我羞愧捂住了脸，刚准备道歉却被她制止了。
  “那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名字叫伊莉莎。”
  露出爽朗笑容的大小姐，礼貌地向我抽出手。
  “可为什么要选我？”握住那只纤细又温暖的手，我不由地发问。
  “因为玛丽能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呀。你的性格，你的勤劳，你的粗心，都让我觉得很有趣，一点儿都不会腻的那种。”
  伊莉莎嘟起嘴假装生气，说着她认为理所当然的答案。
  这一刻，伊莉莎的笑容如此璀璨夺目，于是它成为我一生最美的点缀。
  再后来，伊莉莎大小姐嫁给了皇帝，之后不久便有了孩子。那孩子是个可爱的公主，金色的头发、蓝色的双眸，我仿佛看到大小姐小时候的模样。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却永远夺走了我最珍视的伊莉莎。自那以后，那孩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自暴自弃乱发脾气，疏远身边所有的人。即便如此，我也对公主不离不弃，始终相信着有着公主能重新展现阳光般笑靥的一天。
  那一天早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梳理公主头发的时候，我不禁想到往昔的种种，不由得鼻子一酸。
  “为什么你要为我这么尽心尽力呢？”
  发呆一会的公主向我发问。
  “我会来照顾您，只是因为我没法放着您不管，也许也有感恩你母亲的心情在吧。”
  我对着公主说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如今被众人嫌弃的我，并没有能力报答你十年以来的忠义。我现在所能做到的，只有说一句简单的谢谢而已。”
  突然莫名的情感从身体里溢出，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温柔地抱住公主，眼眶湿润了。似乎以往的辛劳，还有对伊莉莎的报恩有了意义，就只是公主这一句简单的‘谢谢’。
  “愿您获得神明的庇护。”
  此刻我衷心向神明替公主祈祷，愿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大胆的贱婢，拿开你肮脏的手，闭上你聒噪的嘴，现在，立刻，马上，出去！”
  随后公主又开始乱发脾气，给我一种刚才的她是另一个人的错觉。可那又如何，粗暴地被对待早已经是家常便饭。即便如此，这辈子我能听到小姐的真心话，也是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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