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若是失败了呢

　　“若是失败了呢？”有人放下手中的碗筷，打断了池荣嫣的慷慨陈词，“若是失败了，瑞祥王攻破城门，我们会尸骨无存，是吗？”

　　池荣嫣哑然，但随即笑着问道：“你现在想到了吗？可你当初站出来想要推翻瑞祥王的暴政时，在想什么呢？”

　　那人愣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吗？我替你回答吧。你想着城中严苛的律法左右也不过想要了你的命，你没有办法压抑心中日益膨胀的欲望，你想要冲破束缚，为此可以不惜代价，是吗？”

　　那人神色僵硬，轻轻应了声：“是。”

　　池荣嫣轻笑，看向其余保持沉默的众人问道：“你们呢？你们所思所想也都一般无二吧？你们知道，在瑞祥王的暴政下，你们终有一日也会不堪折磨……”

　　“其实你们原本可以对矿场上受尽折磨的灾民视若无睹，你们也可以在律法的压迫下苟且偷生，可你们又为什么站出来了呢？因为你是有血有肉的人，有同理心！可为什么一腔热血会被恐惧和不安逐渐驱散呢？也是因为我们都是血肉之躯，贪生怕死算不得错，只是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必须回应我们自己的选择，战胜心底的恐惧才能旗开得胜！”

　　池荣嫣头一次觉得以前听得那些“成功学”的洗脑方式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激励着这些身处低谷的人是极有效的。

　　在这样激情澎湃的演讲之下，原本士气低迷的百姓们似乎找回了将瑞祥王府付之一炬的勇气和动力。

　　“拼了！就是千刀剐，也和那老匹夫拼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爆出了这样的吼声，随后，很快就有无数的声音应和他。

　　目的达成，池荣嫣便退到了城墙上，与城内灯火通明截然不同，城外近乎一面死寂。但池荣嫣知道数里外，秦立祥就带着随他建功立业的大军驻扎在那里。

　　“墨，你说能撑到那时候吗？”谢玄墨刚走近，就听到池荣嫣这么问道。

　　“一定能的。”

　　关于谢玄墨的神话很多，例如他独立危城之上，以三千守城将士对上三万大军而不败。

　　“可他们只是寻常百姓。”池荣嫣不安地回过头。“他们不是跟在你身后征战四方精锐啊……”

　　谢玄墨低头看着灯火掩映下，一张张视死如归的面庞，轻声说：“你忘了，就如你所言那般，他们都是血肉之躯的人啊。”

　　“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才所向披靡。”

　　池荣嫣仍旧心中不安，她见过民不聊生，却从切身经历过如此悬殊的战场厮杀。

　　“琳琅呢？”池荣嫣问道。

　　“在药管中陪着钟灵儿吧。”谢玄墨看着很快恢复如常的池荣嫣，心中疼惜，“我陪你一同去吧。”

　　“好。”

　　不出谢玄墨所料，琳琅守在钟灵儿身边，宛若无骨一般依靠在一旁柜台上，看着钟灵儿耐心指导着其他医师如何更好地处理伤口。

　　池荣嫣和谢玄墨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都专心于眼前的工作。

　　“琳琅。”

　　“嗯？”琳琅被点到名才看向池荣嫣，笑道，“你是来问我西京的动向的吗？”

　　池荣嫣点了点头。

　　“师姐方才回了消息，已经派了将士支援过来了，不日即可抵达。”琳琅笑道。

　　听到这消息，池荣嫣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辛苦你了。”

　　琳琅重又摆出她那副放荡不羁的笑，“这点算得什么？前线和后援我可都没出力，左右不过四处转了转，同些有趣的人唠了会儿闲话。不过说，这样的场景不论在西京还是在空山上都没法子见到呢。”

　　池荣嫣笑笑，回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景象，或许你可以去各国边境走一走。天下不定，纷争四起，绝境之中或是自暴自弃，或是众人一心。”

　　琳琅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忙碌的钟灵儿身上。

　　池荣嫣了然，笑着拉起谢玄墨去了乐坊。

　　“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能将面上功夫做得那么好看的人，是不会言而无信的。”池荣嫣熄了烛火，轻声道。

　　秦立祥定下的律法约束着城中百姓，同时也约束着他自己。只是这样的夜里，似乎没有人能在躁动的空气中安然入睡。

　　天亮前，池荣嫣就到了城墙下，看着费力将城门推开的几人。

　　“你们这是何意？”池荣嫣并不惊讶，只是淡然问道。

　　但被抓了个现形的几人显然万分不安，为首的人似是鼓足了勇气，向前几步，伸手指着池荣嫣面中，怒道：“你一个妇人家，哪里知道什么生死大事？今日日落前……瑞祥王的军队岂是我们能与之抗衡的？”

　　池荣嫣的语气仍旧很淡：“所以你想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是吗？”

　　“是，”其他几人也道，“瑞祥王说了，只要我们投降，他就会放过我们的。”

　　池荣嫣想着兴许是昨晚不曾休息好的缘故，现在的情绪波动才如此剧烈。她禁不住捧腹大笑，眼角都沾了些泪珠。

　　几人在她这样的笑声中都万分不安，面面相觑。

　　“你们何时听到了秦立祥说会放过我们？”好容易止住了笑，池荣嫣直起身子问道。

　　“他……”为首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立祥只是威胁他们打开城门，可从未许下过什么承诺。

　　恍然意识到这些的几人都惶恐起来，他们想关上门，可震天的铁骑声已经近在耳畔。

　　“好啊，好啊！”秦立祥在马上开怀大笑，“不愧是本王的子民，会为本王分忧！”

　　听到这话，几人如同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全都向秦立祥围了过去。可下一瞬，他们就惊愕地盯着刺过胸膛的长矛，而后看向秦立祥，死不瞑目。

　　“一再背叛之人，不忠不义，如何能留？”秦立祥冠冕堂皇道。

　　城门口的闹剧很快就吸引了本就惴惴不安的众人，不多时，所有百姓都聚在街道上，手中拿着刀枪棍棒，皆是严正以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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