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你都卖点什么呀？”叶霖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咀嚼着说道：“嘿，这肉还真不赖。”

        方桐：“……”

        “看时间吧，日常就是代买早午晚三餐，晚上熄灯后有泡面和零食，平日里也有卖点生活用品，开学初有水桶脸盆衣架晾衣杆，临近大型考试卖真题集。”女同学开始滔滔不绝的解说着自己的业务内容。

        叶霖听的津津有味，反倒是一旁的方桐忍不住了，他抬手说道：“停，挑干的讲，别水剧情，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不缺水桶脸盆衣架什么的，说点我们感兴趣的。”

        “业务那么广泛……你卖消息吗？怎么个收费标准？”叶霖饶有兴致的问道。

        “看消息的稀罕程度吧。”女同学托着腮帮子，光看行为举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旧宿舍楼里的事，有多稀罕？”叶霖又吃了口青菜说道。

        “近期还是以前？”女同学的回答态度毫不避讳，也十分镇定，仿佛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二人吐露相关消息。

        “等一下，要在这里说这个吗？咱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人有点太多了。”方桐环顾了一下四周围，因为教职工的用餐区域跟学生的用餐区域是分开的，而叶霖与方桐过于成熟的衣着在清一色的校服堆里，着实显得有些突兀，眼看到了饭点，已经有同学注意到了他们三人。

        “不用，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跟罗糠罗主任的死，有关系吗？”叶霖回以毫不避讳的态度。

        “没有。”女同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爽快，行吧，方队，咱走吧……对了，饭卡你自己去充哈。”叶霖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拿出钱包，拿了一百块钱，连同饭卡一起放在了桌上，端起餐盘准备往门口的泔水桶走去。

        看见叶霖离开，女同学也若无其事的收好叶霖给的一百块钱，拿着饭卡端着餐盘去到取餐口取餐。

        而一旁的方桐险些没缓过神来，他还以为叶霖会不依不饶的问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可叶霖的做法显然十分敷衍，更像是交警正在路口例行公事般的询问过往的车辆‘喝酒了没有’。

        方桐快步跟上叶霖：“你这什么操作？”

        “什么什么操作？就是把剩菜剩饭倒泔水桶呀，你那餐盘呢？去拿过来，咱得讲素质，吃饱了自己收拾餐具。”叶霖一边用筷子扒拉着剩菜剩饭，一边语重心长的对方桐说教。

        方桐只得无奈的跑回刚才的座位，将餐盘拿过来：“不是，你刚刚都逮到她了，怎么不多问两句？”

        “你不是说附近人太多了吗？”叶霖故意不往方桐的话意上带，将餐盘放到旁边的，转身去往旁边的洗手台。

        “咱可以换个地方接着问啊，实在不行带回局里问。”方桐快速的清理完餐盘，小跑两步跟上叶霖。

        叶霖甩了甩手上的水：“你知道一个学生跟着两名凶案组刑警离开，意味着什么吗？咱们今天把她从这带走，或许对她这种利益至上的人来说，无所谓什么名不名声，但这个女孩可能在近几个月，甚至是未来的高中生涯中，都会变成其他同学话题的主角，这种没必要的事情咱不能干。”

        方桐愣了愣：“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她走吧？”

        “怎么？不买消息就算了，你还想上把老虎凳，逼人家跟你掏心窝子说心里话？”叶霖白了方桐一眼，从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方桐一张。

        方桐接过纸巾，叶霖又说道：“我问你，罗糠怎么死的？”

        “机械性窒息死亡。”方桐低头擦着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叶霖道：“罗糠身高一米七七，刚刚那女生顶破天也就一米六出头，怎么做到勒死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强壮的人呢？”

        “可能有其他的帮凶呢？案发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或者是发生争执的迹象，罗糠是被伪装成上吊的，可以肯定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一定有帮凶。”方桐十分笃定，语气带着些许气恼，他认为叶霖刚刚的做法十分错误。

        “什么样的人会帮她去杀人？杀一个全校都认识的人，况且杀完人还伪装成上吊自杀？杀人动机呢？”叶霖看出了方桐的气恼，又问道。

        见方桐默不作声，叶霖补充道：“刚刚你也看见了，她只是打算卖给咱们消息，赚一笔，咱们不买，她自然就不会说，咱们就算给押回局里，她也不会说。

        我放她走是有原因的，你刚刚应该也注意到了，她刚刚的镇定是装的，她一定有事想让咱们知道，但又不确定咱们值不值得她信任。”

        “你……有什么妄想症吗？”方桐听着叶霖的解释，似懂非懂，双臂抱在胸前，试探性的问着。

        叶霖冷冷的瞪了方桐一眼，转身朝校外走去，方桐笑着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晚上19:00方桐办公室】

        “好饿啊……”刚进门，叶霖就脱下外套，横瘫在方桐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嘴里一直呢喃着。

        蔡佳璇懂事的端过来两杯水，先是递给了方桐，随后犹豫一会儿，又递给了叶霖：“方队…你们还没吃饭吗？”

        方桐接过纸杯，两口喝完，走到饮水机前接水：“吃过了，他……花了人小姑娘几十块。”

        “挺会玩呀，这会儿功夫就看上女高中生了？”一旁正在查阅资料的龙心巧扭头调侃道。

        “去去去，谁看上女高中生了”，叶霖猛的从沙发上弹起，白了龙心巧一眼，扭头又对方桐说道：“方队，你不能这么断章取义呀，我不是还她钱了吗？”

        “哟，还给人钱呢，啧啧啧……”龙心巧一脸坏笑。

        看见叶霖并没有搭理自己，反而是低头正在翻看档案袋里的尸检报告，龙心巧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现在手头上拿着的就是最新的尸检报告，死者罗糠确实死于机械性窒息，根据最新的血液检测报告来看，除了血糖有点高之外，其余指标完全正常，不存在被人下药或者是中毒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勒死的？”叶霖一边翻看尸检报告，一边低声问道。

        “没错”，龙心巧继续补充道：“我推测凶手应该与死者身材相当，甚至比死者更加强壮，可能还与死者认识，趁死者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勒死了死者，另外，我们在死者的背部发现了多道间隙相等的条状淤痕，应该是死者生前撞击到条状钝物形成的。”

        方桐接过话茬：“和死者认识……死者的尸体是在天澜中学的女生旧宿舍楼里被发现，之前咱们推断那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如果说死者认识凶手，并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那么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十分熟悉的人，极有可能是天澜中学中的某个人。”

        叶霖自言自语道：“多道间隙相等……条形状钝物…钢筋…水管？不对，要在同一时间造成这种淤痕，那么这个条状钝物应该足够多，且保有相对的固定距离，具备这种条件的……楼梯台阶！”

        “楼梯台阶？”龙心巧疑惑道。

        叶霖解释道：“死者很有可能是在楼梯间里被凶手勒住颈部时，恰好后仰不慎摔倒在楼梯台阶上，或者是凶手为了制伏死者，刻意拽着他后仰，使得死者的背部磕到了楼梯台阶的直棱边。”

        方桐顺着叶霖的思路分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死者当时应该处于下楼阶段，而凶手是走在死者后面……那么凶手就不一定比死者高大或是强壮！台阶的高低位置正好弥补了二者之间可能存在的身高差距！”

        “正如方队刚刚说的，凶手应该是死者十分熟悉或者是十分信任的人，要么就是觉得凶手对自己不可能造成威胁，所以才敢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凶手面前。”

        听着叶霖的分析，方桐又问：“那，那个小姑娘嫌疑不就又有了吗？”

        “不，她没多大嫌疑，我觉得她顶多是个目击者，如果真是她干的，她应该避着我们才对吧，把自己杀人的消息卖给咱们？疯了吗？”叶霖摇摇头说道。

        方桐：“我还是觉得她不对劲……”

        “当然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除非有帮凶吧，要不然，如果真是她在楼梯间勒死或者是勒晕死者，那个小姑娘没力气转移尸体。”叶霖又补充道。

        “那咱就延着线索顺藤摸瓜呗，得先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再把罗糠的社交关系网给查清楚。”龙心巧说道。

        “哎呀，那明天有事情要做咯”，叶霖伸了伸懒腰，“诶，方队你们这广北市有什么好吃的特产吗？牛肉粿有没有？给个外卖电话？”

        “饿死鬼投胎啊你……”方桐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

        “行吧，我自己搜……”叶霖咧了咧嘴，打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更换了定位信息，一边往回走，一边低着头在美食的海洋中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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