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大年初二，越流绯上曲家拜了年，然后就跟着曲老爷子去市修炼中心租了一间闭关室。

        这是间规格最高的闭关室，有着宽阔的空间和充裕的灵气，非常适合布阵。

        越流绯提前跟唐玉宁打了招呼，请她联系过年没回家、留在京城的校队成员们，让他们注意着市修炼中心这边的情况，看见有异象就赶紧过来蹭一下。

        唐玉宁收到消息，本人都赶了过来，就在外面的演武场一边训练一边等异象。

        一般的结丹异象其实也不值得专门守着蹭，但越流绯凝窍时都能闹出那么大动静，谁知道她结丹的异象会不会更夸张，还是凑近一点，到时候方便抢个好位置。

        闭关室内，曲潇让在一旁陪着，曲老爷子则拿着兑换来的材料专心布着阵法。

        越流绯在阵法中心盘腿而坐，缓缓调息，努力让自己处于最饱满的状态。

        “好了。”

        曲老爷子放好材料，拍了拍手，然后掏出一个阵盘，“小丫头，做好准备了吗？”

        越流绯猛然睁眼，如火炬般的目光已然显示出她的状态极佳。

        “我准备好了，曲爷爷。”

        “行。”

        曲老爷子运起灵力，手心的阵盘开始放出光芒，“等会儿强行突破，你的经脉和丹田势必会极为疼痛，你得忍过去，那是正常的，集中精神，努力将全身灵力压缩，不是普通的凝实，而是拼命去压缩，直到发生质变，直到你的丹田中凝结出一颗金丹才行！”

        越流绯吸了口气，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好。”

        曲老爷子这种时候看起来还是很靠谱的，他一脸肃然，白发往上飘起，来自炼神境强者的醇厚灵力涌入阵盘，继而闭关室内的整个阵法开始亮起光芒，提前摆好的材料相继被激发出蕴含的灵力，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

        坐在阵法中心的越流绯忽然感觉自己的灵力在沸腾，自己的丹田也隐隐在无声地嗡鸣，仿佛与整个阵法发生了共振，被牵引着、推举着、迫使着。

        她赶忙宁心静气，按照曲老爷子所说的，努力将自己的灵力往丹田里压缩。

        “轰！”

        很快，阵法被彻底启动，灵气材料散发出的澎湃灵力在空气中汹涌流淌着，但它们都无法离开阵法的限制，胡乱寻找了一番，最后一股脑往越流绯经脉中涌去。

        越流绯微微咬住了牙，额上冒起汗珠。

        疼倒是不怎么疼，大概是她对疼痛的耐受度太高了，经过最近两个月的淬炼，她的经脉韧度也很强。

        真正让她感到棘手的是压缩灵力的过程，她完全不得其法，所谓产生质变，什么是质变？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法让灵力发生什么质变。

        “不要急。”

        曲老爷子的声音远远响起，“慢慢试，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至少得要个一两天，阵法灵力保证充足，心态稳一点。”

        “呼……”

        越流绯闻言平缓了心情，一点一点试着将灵力无限凝实。

        质变……

        又试了几次还是失败，她觉得自己像是无头苍蝇，完全找不到方向，便先暂停了一下，仔细去思考。

        结丹境武者和凝窍境武者最大的不同就是那颗金丹。

        有了金丹，武者可以提前在其中储备大量的灵力，基本不会出现凝窍境武者那样用几个法术就捉襟见肘的情况，也是因此，法术在结丹境才开始成为武者对战的主要手段，在此之前都是以近身搏斗为主。

        金丹的特点就是它能够储存，是武者的灵力之源。

        既然如此，它绝不是单纯的灵力凝结体，即便武者灵力耗尽，它也是存在的。

        怎么让容易消逝的漂浮灵力凝实成一颗坚不可摧的金丹？

        越流绯想了想……

        要不炼一炼试试吧！

        她的身体强度是百炼诀炼出来的，神海强度也是反复受折磨而炼出来的，金丹应该也能炼出来吧？

        越流绯再次努力在丹田中凝实灵力，然后试着把它往旁边的劫火上引。

        结果出乎意料。

        “……咦？”

        主持着阵法的曲老爷子一惊，“这么快就摸到门路了？这才半个小时。”

        “有异象了。”

        曲潇让仰头看了看。

        闭关室内上方果然开始初步产生异象，有一大部分被建筑挡住看不到，但仅仅是一小点就足够让曲老爷子傻眼。

        “这不对啊？”

        他盯着那异象，“你小子结丹时难道不是普通的宝丹金云异象吗？”

        “嗯……”

        曲潇让想了想，“除了面积大了一点，确实就是普通的宝丹金云。”

        “那这丫头的异象为什么是这样……老头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是万火焚金？”

        上方的空中，仅仅露出一点的异象正燃烧着明亮而耀眼的灵气火焰，其上是一颗宝丹虚影。

        “……我知道了。”

        曲老爷子到底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丫头肯定是用劫火去炼灵力了！”

        “啊？”

        曲潇让一愣，“这样也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啊？”

        曲老爷子紧皱着眉，看了看越流绯，她闭着眸正突破到关键时期，也无法回应，不过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毛病。

        “从前也没有过哪个凝窍境武者拥有过劫火，更别说拿劫火炼金丹……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曲潇让担心地抿了抿唇，紧紧望着阵中的越流绯。

        而此时越流绯并不知道这一切。

        丹田中终于出现了一颗金丹虚影，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质变是什么感觉，抓住这个机会，她赶紧把全部灵力都往里压缩，让那虚影变实、再变实。

        心无旁骛地重复着这项工作，不知过了多久，忽然。

        “嗡……”

        一道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嗡鸣响起。

        丹田中的金丹虚影终于彻底变为实体，瞬间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反哺的力量迸涌而出，飞快充斥她的四肢百骸。

        她能感觉到经脉在一遍遍被洗刷提升，也能感觉到灵根新转化而来的灵力比之前纯粹强大数倍，甚至大脑都再次一清，又感受到了那天在擂台上感受过的舒畅感。

        她成功结丹了！

        越流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继续接受着金丹的反哺，在这个过程中她稍稍发现了一些怪异。

        ……正常来说，刚结成的金丹灵力有这么充沛吗？还别说她是强行突破，她的金丹应该营养不良来着。

        而且这金丹涌出的灵力怎么还隐隐带着劫火的气息，要是用这灵力使用法术……难道她以后不用特意开启劫火，无论什么法术都会带上劫火的附魔？

        进阶的过程持续了大概好几个小时，她的金丹终于消停下来，停止反哺，而她全身从身体强度到神海强度都被彻底提升了一遍。

        “唰！”

        越流绯喜悦又茫然地睁开眼。

        她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从内而外散发的气势都与以往截然不同。

        望了望周围，灵气材料们失去光彩，碎的碎裂的裂，阵法也已经停止工作，光芒不见。

        顾不得管这些，越流绯迫不及待地抬头求助曲老爷子，“曲爷爷，我的金丹好像有点不对劲……”

        话还没问完，就看曲潇让正如临大敌地看着她凝眉沉思，而曲老爷子坐在旁边一脸酸涩。

        “……曲爷爷？”

        她小声问。

        “动静真大。”

        曲老爷子沧桑地抹了抹自己的白发，“果然异象重要的不是威势，而是特不特殊、看起来好不好看，想我老头子突破炼神后期，居然没有你一个结丹异象引人瞩目……”

        “爷爷，她这异象的威势也同样很夸张了。”

        曲潇让提醒了一句，然后看向越流绯，“没事，爷爷有点嫉妒而已。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你突破大概用了一整天。因为你的异象和普通的结丹异象不太一样，我们猜想你是在突破过程中用了劫火？”

        “对！”

        忽视了曲老爷子为自己挽尊的辩驳，越流绯精神一振，“我的异象不一样？详细说说呢？我的确用了劫火，因为不知道质变是什么感觉所以就试着用劫火炼了炼压缩的灵力团，结果一下就成了。但是我刚才发现我金丹里的灵力都自带劫火的气息，而且金丹的灵力储备量好像也不太对……”

        越流绯和曲潇让讨论了几句，弄清楚了情况，两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谨慎，于是一齐望向了曲老爷子。

        “曲爷爷，你觉得我这会有什么隐患吗？”

        曲老爷子自怜地叹息一声，“老头子我怎么没有这运气……”

        他挥挥手，“用个法术来看看。”

        越流绯于是丢了个法术过去。

        她没有动用劫火，还特意丢了个雷属法术，但曲老爷子接住那雷球，却惊奇地挑了挑眉。

        “这雷球……还真有劫火加持。”

        他抚着胡子沉吟片刻，“和普通的雷球相比，威力只是稍强一些，但特别之处在于它侵蚀性极强，拿你和神魁那小徒弟那一场比赛来说，普通的雷球对那个小家伙毫无作用，破不了他的防，但这个雷球有劫火加持，却可以慢慢侵蚀他的防御。”

        “也就是说，你要是再对上他，无论用什么法术都可以对他造成切实的伤害，不再只有使用劫火和精神攻击这两个方法。”

        越流绯越听眼睛越亮。

        “您的意思是，我的灵力带上了劫火的加持，所以等于我用所有法术的效果都被加强了？”

        “没错，这是个好事，大概是你结丹过程中有劫火参与造成的。”

        曲老爷子点点头，“至于金丹强度高……这算什么问题！这当然也是好事。”

        曲潇让还是不太放心，问道：“爷爷，真的不会有什么隐患吗？劫火炼金丹毕竟是没有先例的事……”

        “你也说了没有先例。”

        曲老爷子摊手，“我也没法断言，但至少目前的两个异常都不坏，如果之后再有问题再说。”

        “哦，对了，一般靠阵法强行突破的结丹境，金丹是会营养不良一些，但小丫头你既然金丹灵力充沛，基础不稳的问题就会被无限缩小，当然，我还是建议你多在结丹初期停留一阵，多打磨打磨。”

        越流绯有些兴奋了，捏住拳头挥了两下，“好的，等我再熟悉熟悉这颗金丹，如果可以的话再去问问李真君，如果没有问题，也许这颗金丹会是我的优势所在！”

        “你这丫头优势也太多了。”

        曲老爷子抱怨了一句，“好了，现在你试试沟通劫火，看看能不能初步控制它？”

        越流绯闭眸，再次去尝试沟通劫火。

        先前的劫火是基本无视她的，自己想燃烧就可劲儿燃烧，不分昼夜也不顾她的意愿，能出来战斗也是她全力驱使，它才扩大了一下燃烧范围。

        而眼下不一样了，劫火好像忽然反应过来它有个主人，虽然不说和她心意相通，完全受她支配，但至少能听进去一点话了。

        越流绯试探地控制它暂时停止了燃烧，只静静待在丹田里。

        身上无时无刻的灼烧痛感终于消失，回归了正常的状态，越流绯甚至还一时很不习惯。

        接着她又试了试重新开启，于是劫火又欢快地烧起来。

        反复来回几遍，她放松地勾起了唇。

        “怎么样？”

        曲潇让在一旁问。

        “这个问题解决了。”

        越流绯心情很好地笑道：“已经能初步控制它了，之后我想休息的时候就可以关闭，想修炼的时候又能重新开启。劫火基本不会再带来什么负面状态。”

        “这样就好。能做攻击手段，也能辅助修炼，且不再有负面影响……进入结丹境的你的确值得忌惮。”

        曲潇让显示为她松了口气，接着若有所思。

        越流绯饶有兴致地扬眉，“哦？忌惮？”

        “当然。”

        他点点头，“不过要威胁到我还是不够。”

        “哼，离决赛还有半年呢。”

        越流绯现在信心满满，“我不到五个月从凝窍到结丹，你可得做好准备，没准儿等决赛时我的境界已经超过你了！”

        “……”

        这话倒是真的激起了曲潇让的斗志。

        他虽然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游刃有余，但其实也是个忠诚于武道的战斗狂人。

        曾经还未入大学时他视同龄的越流绯为对手，只要想到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可以和他尽情地战斗，他就按捺不住期待，但后来越流绯的选择出乎他的意料，而孔霆、凌姣然这些人总还是差了一点。

        他虽然也非常努力地修炼，但到底欠了些拼劲。

        而现在……如果他不拼命修炼的话，半年后的越流绯说不定真会超过他？

        曲潇让眼中渐渐泛起了战意。

        越流绯见状，也深吸了一口气。

        她要追上去，要超过他！

        “行了，两个小家伙在这儿对视也不害臊。”

        曲老爷子撇了撇嘴，打断他们，“可以回去了，现在外面围了不少人等着看是谁突破，小丫头，要我带你出去吗？”

        “谢谢曲爷爷，不过不用。”

        越流绯精神一振，整理了下衣着，昂首挺胸，“我自己出去就行，不怕被围观！”

        “真是个孔雀性格……”

        老爷子摇摇头，无视了孙子意有所指的眼神，“唉，走吧。”

        越流绯再次郑重地对曲老爷子道谢，感谢他帮忙布阵，还只收成本费。

        然后率先打开门。

        先前那结丹异象范围极广、威势极大，而且还很特殊，并非普通的宝丹金云异象，不少武者蹭了一天的灵气，此时正精神抖擞地等人出来，一方面道声谢，一方面八卦一下。

        结果门一打开大家就懵了。

        越流绯现在名气不小，不少人都知道她，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不是才到凝窍高阶吗？

        傻乎乎地看着越流绯矜持点头示意，甚至都没人想起来拍个照，等越流绯都走了，他们才恍然过来。

        “怎么会是她？”

        “这合理吗……”

        “合理但不完全合理，那个异象估计就和她的劫火有关吧，这么想也说得通……”

        很快。

        不少普通市民都拍到了市修炼中心的结丹异象，从来没出现过的特殊异象在网上被讨论的热火朝天，但当有知情人出来表示结丹的是越流绯、异象特殊是因为劫火时，却又完全没人相信。

        「逗我呢？她才刚进入凝窍高阶多久？」

        「就算异象有火焰出现，也不必牵强附会到劫火上面吧，编也编的像一点啊？」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好多人都看到了！」

        「照片有吗？无图无真相。」

        网友们围绕这个话题吵了起来。

        最后爆料的知情武者吵不过，只好放了一句“等着瞧”就溜了。

        没人这话往心里去，依然猜测着那新结丹的武者到底是谁。

        直到三天后，全国大学赛的官方预热开始了。

        为了让观众们更了解参赛的队伍，官方特意做了一份选手档案放在官网，无数爱好者和写预测的营销号都很关注这份档案。

        而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就是突破了结丹的两位。一般来说大学阶段的武者很少有突破结丹的，但今年却已经确定有曲潇让和凌姣然两人。

        这两人作为最吸引眼球的武者，档案一出来就有无数讨论。

        「果然先前传的消息是真的，凌姣然真的突破了！」

        「今年冠军估计就在这两个学校中诞生了，不是我说，凝窍和结丹真的有壁，其他学校等来年吧。」

        「不一定，再等等，孔霆和瞿扬还有可能追上来。」

        「啊啊啊啊期待曲哥！！初赛看不到我曲哥真的憋死我了呜呜呜」

        「呃等等，打断一下，没有人发现吗，公布的资料里结丹境不只两个啊，还有一个……」

        「啊？」

        「谁？？」

        孔霆和瞿扬都没有结丹，看到这条评论的网友们有点茫然又有点怀疑，又去翻了一遍资料，结果还真的找到了第三个结丹境。

        ——京武院，越流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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