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佳人一笑

“他与宋小姐又不是很熟，再说，他最近有事，不得空！”

        说完又觉得傅小蔓话里有话，“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一段时间虽时常跟在傅小蔓身后转，但因为生意上的事，每天不论多晚都会回去狐狸塔或者回陈家，很少会跑去卢南琛在杏花胡同的院子里留宿。

        至于这五哥与那位宋小姐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他真是一点都没听说。他决定今天回去要问问陆城。

        “没什么，就是问问！”

        傅小蔓不是个无脑多话的人，既然人家正主两人都未出来声明任何事，她也不可能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胡说。

        不过她总觉得这位卢五爷与音音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说不清道不明的。

        “你这五哥怎么到如今也不成个家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哎哎，我还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呢，怎么好讨论别的男人，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你也有隐疾啊？”

        陈飞儒被她的话噎住，随后两步追上她，“我有没有隐疾，你嫁与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恕我无能为力！你找那位丽丽小姐或者白牡丹小姐帮你吧！”

        陈飞儒突然反应过来，“你吃醋了？”

        随后狂喜，“嘿，你就是吃醋了！要不然为什么老是扯到那两人身上去？”

        傅小蔓像看个傻子一般看向他，“我现在觉得你不仅有隐疾，脑子还有毛病！趁早治！”

        “脑子有毛病？那我岂不是得这样？”

        陈飞儒跛着一只脚，肩膀一高一低，耸着肩，缩着头，往前小布挪着。路边有人不时朝他看来，间或捂着嘴笑。

        “喂，你这个傻子！”

        她跟在后头喊，陈飞儒回了头，扮了个鬼脸，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样，活像个乌龟！”

        他立时又学了个乌龟样，双手双脚撇开，巴拉巴拉跑起来。

        路过的人一边捂着嘴笑，一边对着他指指点点。

        好吧，这下真坐实了他脑子有病。

        见他保持着乌龟样，等着不远处，模样滑稽，她不禁撇撇嘴，到底还是笑了起来。

        “我这只乌龟怎么样？傅小姐可还满意？心里舒坦些了么？”

        “嗯？”

        “知道你们这帮学生对顾松易先生尊敬至极，他不幸身死，你们心里头肯定难过憋屈。但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你们过得好，便是先生的愿望！”

        他放下先前扒拉开的手脚，又恢复成了那个风流样，添了丝沉稳，给傅小蔓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放心吧，有祖父出马，先生遗体肯定是会要回来的，你都不知道他那张嘴有多厉害！再不济，你们斯诺校长的国际友人身份，也能压一压！”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陈飞儒先前扮丑，油嘴滑舌都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当下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淌过，叫人打心眼里舒服。

        “还有呀，先前叫你考虑考虑我，是真心话，可不是为了逗你玩！”

        见傅小蔓态度似有松懈，他又不要脸地凑到她跟前。

        “滚！”

        他被一把推开，却乐得哈哈大笑。

        “欸，傅大小姐，你脸红什么？你不是说对我没意思吗？那你脸红什么？你别走那么快啊，回答我的话呀！”

        然傅小蔓的步伐越走越大，甚至到最后跑了起来。

        是以到了杏花胡同，她都憋着没再同陈飞儒说一句话，后者也不恼，她不说，他就自己说自己的，偶尔窥得她嘴角上扬，他嘴角也跟着上扬。

        等到了门口，傅小蔓才发觉好像屋里来了人，还未待她瞧清状况，蔡叔便从院子里出来，脸上带着无可奈何，见到她回来，眼神立马亮了。

        “蔡叔，你怎么来了？”

        她的心蓦地慌张起来，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姐，您可回来了！太太闹离家出走呢！”

        “怎么”她回身忘了一眼陈飞儒，后者自觉地后退几步，“怎么又闹上了？这次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三小姐！要说三小姐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老爷本就是个随和的人，姨太太呢，又是个惯会做人的，不知道三小姐嘴里的那些闲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说了什么？”

        “她还是您自个儿去问问太太吧！这一次真不怨太太，实在是话难听啊！”

        当下，傅小蔓也不敢耽误，赶忙往胡同口走，却被蔡叔一把拉住，“小姐往哪里去？”

        “回傅家啊！”

        “太太在您屋里头呢！表小姐正陪着呢！”

        蔡叔朝院子里努努嘴，傅小蔓心里有刹那的惊诧，随即也顾不上其他，拔腿便进了院子。

        孙玉婉在屋子里头嚎啕大哭，蔡叔听着眼圈都红了。

        他们家的这位太太本性纯良，但差在不会说话，总是多说多错。傅家又是一个大家，规矩极多，当初若不是为了践行婚约，保全名声，傅家也不可能会让她进门。

        她的落魄身世，不高的学识，直肠子的性子都成了她在傅家不讨人喜的由头。

        蔡叔看着她从十八岁进了傅家的门，爱笑，性子活泼，起初几年里，与老爷相处甚为融洽，小蔓的出生更是让夫妻二人感情升温，但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大约是从姨太太进门开始吧！

        欸，谁叫姨太太才是老爷正儿八经喜欢的人呢？

        从那之后，他们家的这位太太，脾气就变得极其不稳定，时不时闹脾气。最开始的几次，老爷还会哄哄，跟她讲讲道理，但是到最后实在是闹得太频繁，又总是夹枪带棒地连老爷一起骂，渐渐地老爷也不再待见她，她闹，她哭，大家都习以为常。

        只有蔡叔常常见她在天黑的时候，站在二院的门口等着老爷回来，也不出声就站在那等着，然后瞧着老爷进院子，随后进姨太太的屋子，她才失魂落魄的回来。

        时日久了，蔡叔心疼不已，仿佛遭罪的是自己的女儿，因此时常无人的时候，也会私下劝劝老爷去看她。

        “妈，您还爱父亲吗？”

        孙玉婉如今也不过四十一、二，但两鬓却早早有了白发，此刻乱了发髻，更是扎人的明显。

        “若是对他彻底死心了，咱们便一道回傅家，把这个婚离了吧！这几年，黎先生带着我，办了几次画展，我的画也算是出师了，来找我作画的也不少，养活您不是问题！”

        钟菁在旁边看了她们娘俩一眼，但是没说话，仿佛傅小蔓的这个提议，早就在她意料之中。

        她对她的这位舅妈，谈不上非常喜欢，但绝不厌恶，甚至有的时候还挺欣赏她的直性子，虽然有的时候确实言语粗鄙。

        “离婚？我不离！我干嘛要离婚便宜了那个狐狸精！”说到离婚，孙玉婉立马止了哭泣，一双眼睁得老大，“我就是死，我也得占了傅太太这个身份，叫她永远得不着！”

        “这次闹得这样大，是为了什么？”

        傅小蔓拎起暖壶，往盆里兑了热水，将毛巾打湿，递与孙玉婉擦脸，后者没接，倒是钟菁接了过去，仔细替她擦了起来。

        “傅思那个小贱人，她居然跑外头说我才是，才是那个破坏了阿钟和她妈的狐狸精，还整天涂脂抹粉地不要脸勾引阿钟，你说说这是个十二岁孩子能说出口的话吗？还是个姑娘家！不能忍，不能忍！我便打了她几个耳光！”

        孙玉婉一把掀开钟菁的手，随即又反应过来，抓过她的手，轻轻抚着，“好孩子，舅妈不是故意的！”

        “还有吗？”

        傅小蔓了解自己的母亲，她说的这些话，这些年不知道都听了多少回了，按理说，不该会有今日这般大的反应，除非是还有另外一些话，而且牵扯到自己，否则孙玉婉不会如此跳脚。

        “没，没了。”

        孙玉婉看见女儿的神色不太好，怕自己的话会气到她，嘴长了张还是压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那我问蔡叔了！”

        说罢，傅小蔓起身假装要出去问蔡叔。

        “她说，她说”

        孙玉婉突然没了一开始那般气势了。

        钟菁把毛巾往桌上重重一甩，起身，“她说，你傅小蔓是野种！野种懂吗？不知道爹的野孩子！”

        说罢，一脚踹翻了自己坐着的凳子，孙玉婉又开始哭起来。

        “他们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是不能这样说蔓蔓，她怎么能不是傅家的孩子，怎么能是野种，要说野种，也得是那个小贱人！还有那个老贱人，要不是她，我娘俩也不会这么命苦！”

        “妈，你收拾一下，我们回傅家！”

        傅小蔓将头发上的发卡取了下来，将披散的头发扎起来，“回傅家，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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