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澡

四目相对，一时间分不清谁更尴尬。

        两个人被曝在灯光下，露骨的目光彼此对视着，长时间的静默。

        时间久了，在地板上久坐之后的胀痛感传到了褚欢的屁股上，也全然忘了自己还没穿衣服，他鼓足了勇气开口，但出口的声音还有难掩的颤音：“你，回来了，我……”

        这一声让书曲舟瞬间清醒，迟钝的偏过头，他实在很难让目光只局限在那张脸上。对方是个长相清纯的少年，可不能做了看光别人身体的这种便宜事。

        床上意料之中没有了垂耳兔的身影，事实真相也很快了然于心，毕竟那双蓝色的眸子他不会忘。

        书曲舟再度愣神。

        褚欢：“腿麻了……”

        书曲舟脚步一顿，接着抽走床上的薄被，走到阳台，盖在褚欢身上，弯了弯腰，把他拦腰抱起，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一侧目就看到了中午的做的窝的雏形，现在看来好像是没什么必要了。书曲舟看了看沙发上的褚欢，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对于常人很难消化的事实。

        不过一开始想的很简单，大不了就是养只兔子，没什么难，书曲舟再度看向沙发上的褚欢，眼睛眯了眯，现在看来有点麻烦了。

        褚欢捉着被子往角落靠了靠，不会是要被赶走吧，眼看着书曲舟离他越来越近，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沙发边缘，“你……”

        对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褚欢赶紧打断了，“别，别赶我走。”

        书曲舟歪了歪头，没再说话。

        褚欢后知后觉，两只耳朵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情急之下赶紧伸手捂住了两只耳朵。

        这情形下这种动作反而掩耳盗铃了，书曲舟的注意力更被吸引去了，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不用遮。”他说。

        褚欢迟迟没松开手。

        “我觉得很可爱，不用藏起来。”书曲舟轻轻拿开褚欢的手，两只耳朵受到惊吓微微跳动了一下。

        近距离看，书曲舟很快就注意到了褚欢额头上那一块突兀的大鼓包，他指了指问：“这怎么了？”

        褚欢：“不小心撞到那里了。”他指了指阳台的玻璃门。

        话题一转，他就忘了耳朵这事。

        书曲舟顺着目光看去，又瞥了眼鼓包，画面感实在强烈，当时一定很大的“砰”声，想到这，心里既好笑又心疼。

        “疼吗？”

        褚欢诚实的点了点头。

        “等会。”书曲舟很快拿来了药箱，平常一个人住，这种工具是家里必不可少，若是兔子磕磕碰碰了，他不会处理，但是个人，倒不太难。

        “你先忍一忍。”书曲舟往褚欢身边凑了凑，拿着棉棒点着药往那处涂着药，动作尽可能的轻柔。

        即使这样，不疼也是不可能的，但褚欢愣是没漏出一声声响，这点疼跟他这一路上经历的这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涂药过程中，书曲舟突然自报家门，手上动作不停，“我叫书曲舟，书本的书，歌曲的曲，独木舟的舟。”

        褚欢：“我叫褚欢。”

        书曲舟：“哪个褚，哪个欢？”

        褚欢：“开心，快乐的那个欢，嗯，欢天喜地的欢，褚，褚……”他一时间找不到词表达这个字。

        这个姿势他看不清书曲舟的表情，但分明听到对方轻笑了一下，脑子更一团浆糊了。

        “楚楚可怜的楚？”书曲舟问。

        “不是。”

        “嗯，”书曲舟思考了会，接着问，“巾褚的褚？”

        这实属超过褚欢的知识范围了，这是什么字？左右摇摆不说话。

        书曲舟：“是衣字旁加个者吗？”

        褚欢在心里过了一遍，笃定的点了点头，棉棒一不小心戳了戳他额上的包。

        “嘶……”他没憋住声。

        书曲舟也被吓到了，“没事吧？”

        褚欢赶紧摇头。

        书曲舟赶紧抹了几下，收了场。把东西放回医药箱里，轻描淡写说了句：“很好的名字。”

        储存欢乐，他一下子就想到这个了。

        褚欢没来及回应，肚子就先一步说话了。

        “咕～”，这一声格外悠长。

        不信书曲舟没听见，为了避免被主动戳穿，还不如大方承认。

        “我好饿，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褚欢可怜的看向书曲舟。

        “嗯……”书曲舟看向了放在了餐桌上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他从菜市场买回的胡萝卜，不过他现在不是很确定这玩意还能不能作为食物送进口中，“胡萝卜。要吃吗？”

        褚欢：“吃！”

        书曲舟：“稍等。”

        他把胡萝卜拿到厨房洗了洗全部送到褚欢眼前。

        褚欢没什么要客气一下的前戏，赶紧拿起一根往嘴里塞。

        活过来了。

        说实话，这胡萝卜的味道定是比不过耳朵坡里的，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也算得上是珍馐一餐。

        很快茶几上的胡萝卜被他扫荡一空，他拿起最后一根胡萝卜，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你是迷路了吗？用回家吗？”

        这话吓的褚欢嘴里的胡萝卜直接掉到了地上，他好像听出了这话里有逐客令的意味。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那个陌生男人讥讽的眼神，无一不让他感到后怕。

        好不容易从黑暗里撕开口子寻到光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窝和温柔的主，不愿让一切就这样回到原点。

        “别赶我走，求求你了。”褚欢跪着身子朝书曲舟身边挪了挪，语气讨好。

        书曲舟抵了抵上颚，他话里有这层意思吗？

        “没说赶你走，只是害怕你有家人会担心。”

        “我没有家，只有我一个了。”

        书曲舟：“……”

        这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他捡起地上的胡萝卜用清水清洗了一遍，递到褚欢手边，“吃吧，明天我再买。”

        褚欢：“我还能待在这？”

        书曲舟：“可以。”

        褚欢这才接过那半截胡萝卜。

        褚欢身上的伤口并没好透，而夏季炎热，洗澡必不可免，那斑驳的伤口痕迹书曲舟自然是看在心里，让他一个人洗澡的话，很难让伤口不碰到水吧。

        书曲舟从柜子里翻了会，找了一件没有穿过的内裤和一套睡衣。

        “一会儿我帮你洗个澡，”书曲舟后半句还没说，褚欢就应了好，但他还是固执了说完未说完的话，“怕你伤口进水。”

        书曲舟给浴缸放好水，调了合适的水温，手轻轻在水面上勾起涟漪。

        他眼神空洞，今天的事很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在此之前，他的生活一直按部就班，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事。

        所以即使今天他经历了兔子变成人这种极其离谱的现象，脑子快速过了一遍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但并不代表这件事没有影响到他。

        人生的意外之事，他总算是遇到一次了，心里难得的惊异了一下，也难得的对这只叫褚欢的兔子有了些许的好奇。

        但一个人生活的惯了，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捡了个麻烦。

        褚欢小心的把右脚先伸进了浴缸，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很新颖。

        书曲舟：“不要把左脚伸进去，小心进水。”

        褚欢看了看浴缸，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势进去，求助的眼神看向书曲舟。

        书曲舟接收到信号，把褚欢公主抱起来，横着放了进去，双脚搭在了浴缸边缘。

        肌肤与温水接触的一刻，褚欢舒服的阖上了眼睛。

        书曲舟：“水温可以吗？”

        褚欢：“好舒服。”

        同样是赤着身子，书曲舟心境有很大不同，这种时候即使看着褚欢只有水流覆盖着的身子，也没有一分其他的想法，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帮助者的身份上。

        但这有个前提：不能看褚欢的脸，特别是耳朵。

        也同时庆幸，这样的姿势，他看不到那只圆滚滚的尾巴。

        浴室里水汽一片，书曲舟的眼睛被这雾气撩的朦胧不清，他一遍遍的用手捧水浇灌在那一片白皙的肌肤上，动作轻缓，不厌其烦，殊不知他在重复这样的动作的同时，自己的某一处部位已经被惦记上了。

        褚欢被伺候的舒服，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对方一直低着头为他服务，而他的目光很难不被那修长的手吸引了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上水滴，显得尤为性感，褚欢的目光跟随着手的位置上上下下。

        看着看着，他竟然有些渴了。

        “哗哗”一阵响，是水花被激起的声音，褚欢突然直了身子。

        书曲舟眼睁睁的看着手上多出来一团温热，瞳孔微微放大。

        褚欢捉住书曲舟的手，将他五指伸展平整，完美的指节结构展示在他面前，找不到一个吐槽点。

        “怎么了？”书曲舟问，没有缩回手，任由褚欢摆弄。

        褚欢像是没听见，观察了会，接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缓缓贴了上去，掌心相贴，五指相合。

        掌心的温度彼此传递。

        “你的手好大。”

        书曲舟伸了伸头，凑过去看了下，的确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对自己的手有兴趣吗？他失笑，“嗯，的确挺大的。”相比起来。

        接着短暂的回握了下褚欢的手，很快松开，“很容易就握住了。”

        浴室里重回安静，只能听到水流哗哗声，今晚月色格外清明，却照的人心无法澄亮，气氛变化，变的有些微妙起来。

        褚欢的关注点也转移了阵地，从手改到了脸，眼神露骨。

        书曲舟不曾抬头。

        直到手再次被人握住。

        “你能和我一起生宝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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