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夜谈

南宫御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他所了解的关于他母亲的事实在是太少了，思忖半天，他斟酌着开口：“苗疆是从什么时候与南郡有联系的啊。”

        “啊？”百里良策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这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现在的南郡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他看中了我们苗疆的蛊术，所以来攻打我们。”

        百里良策说着，心中一阵伤感：“苗疆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又怎么经得住南郡的铁蹄呢？所以战争刚发生不久，我们便因为不敌，投降认输了，此后年年进贡，以保苗疆世代子民安康，也是从那时起，我们与南郡的联系就没断过。”

        “那当时可有女子从苗疆来到南郡？”

        “女子？”百里良策陷入沉思。

        “对，女子，一个蛊女。”南宫御略显急切地提醒道。

        百里良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经南宫御这一提醒他还真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了，还真有一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南宫御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他有感觉，下一刻百里良策说出来的话，可能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百里良策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这名蛊女已经死了。”

        “那你可知道关于她的过往？”

        “南兄为何如此急切的想要知道这名蛊女的事情呢？”百里良策狐疑地看着他。

        南宫御知道，要想知道一些事，总要拿出一些相等的东西作为交换，比如你想知道什么，就必须要说出一些对方想要知道的事情作为交换。

        “我本是祁国人，是跟随我的妻子来到南郡的，我妻子的母亲曾在宫里伺候过一个蛊女，但是后来蛊女被杀，她也下落不明，我与妻子一直在寻找她，所以今日碰见百里公子，便想着问一问，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南宫御说的情真意切，百里良策听得深信不疑。

        “南兄既有如此孝心，在下佩服。”

        百里良策一早便看出南宫御对他感兴趣，此次前来也是想要探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如今听到他如此令人声泪俱下的故事，瞬间放下了戒心。

        “苗疆战败后，要向南郡进贡，南郡帝要求必须献上苗疆最厉害的蛊女，就这样，苗疆王最为宠爱的小公主被选中了，为了整个苗疆，苗疆王强忍心痛，将小公主送往南郡。”

        百里良策说的悲戚，握着酒杯的关节发白，这是苗疆一直以来的耻辱和伤痛，灼烧着每一个苗疆人的心。

        “那后来呢？”南宫御出声问道。

        “后来，南郡与祁国开战，南郡帝想利用蛊术杀死祁帝，便派小公主前去祁国皇帝身边卧底，但是小公主心生不忍，还与祁国皇帝相爱了。”

        百里良策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再后来，小公主不知为何怀着孕从祁国跑了回来，向南郡帝坦白一切，南郡帝大怒，将小公主关了起来。”

        南宫御知道，母亲当初是回来，跟南郡帝讨要洛神泪解药药方的。

        他给百里良策倒满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然后呢？那位小公主可有逃出来？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逃出来了又怎样？最后不还是一样心灰意冷的赴死嘛。”百里良策冷笑道。

        南宫御不解：“百里公子，何出此言啊？”

        “当年小公主从南郡逃出来，回到苗疆找苗疆王，求他救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命，可是苗疆王因为惧怕南郡帝攻打苗疆，使苗疆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便一口拒绝了，小公主心灰意冷，离开苗疆，只身前去祁国，却不想在半路上被南郡帝劫杀，小公主身死，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下落。”

        南宫御听完百里良策的讲述，久久不能回神，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原来当年母亲逃出来后，曾回过苗疆，在被苗疆王拒绝之后，她一定是心灰意冷吧。

        百里良策端起酒杯，仰头饮进：“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多半还是听我父亲讲述的，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苗疆自始至终，只有一位蛊女被送去南郡，可以肯定你妻子的母亲，伺候的一定是她，至于为什么后来失踪，你只能自己查，我帮不上忙了。”

        南宫御木讷地点点头，脸色有些惨白，百里良策看他不对劲，摇摇他的肩膀道：“南公子，你没事吧？”

        南宫御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摇摇头：“百里公子，你父亲可还曾说过什么别的？比如小公主后来从南郡回到苗疆，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旁敲侧击，想要问问关于母亲当初中洛神泪的事情。

        百里良策摇摇头：“除了刚刚我与你说的这些外，家父便不曾说过什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南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南宫御恐百里良策发现什么，赶紧解释道。

        “哦，这样啊。”百里良策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南宫御怕他看出什么来，赶忙敷衍道：“百里公子，你看今天天色已晚，咱们便改日再叙吧，明日可还有第二场比试呢。”

        百里良策抬头看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没想到他们二人竟聊到了这个时候，遂向南宫御拱了拱手：“南公子便回去休息吧。”

        南宫御回礼：“今日多谢百里公子了。”

        “南公子哪里的话，今日聊的投机，若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苗疆找在下。”

        说完后，两人又互相施了一礼，然后便各自往房间走去，百里良策在进房间前，回头看了看南宫御的背影，脸上浮现一朵疑云，这个南宫太过奇怪了。

        南宫御回到屋子里，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淌，滴落在衣服上，地板上。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听着母亲家乡的人，为他讲述着母亲的过往，就犹如她在身边跟他耳语一样，也从未想过母亲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却还坚持把自己生了下来。

        这一夜，南宫御一直呆呆地坐在床边，直到清晨尹钧来敲门，他才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顺带稳了稳情绪。

        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母亲的事日后他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让恶人得到应得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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