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派官

　　“哟，我们的小妍儿终于知道要学风雅之事了？”乾文帝很是开心。

　　大炎朝文人之风极盛，不用说王公贵族，就是民间寻常富裕人家，也会让孩子从小习学书画、诗词、歌赋，更讲究一些的，还会延请名师来教授家中子弟焚香、点茶、插花之类的雅事。乾文帝和王皇后更是个中高手。奈何福宁公主自幼不爱琴棋书画，除了武艺和舞蹈，其他各项都毫无兴趣，给她换了很多位名师也没办法。现下听到掌上明珠主动要学抚琴、绘画，颇为欣慰。

　　“这有……”

　　这有何难。乾文帝的“何难”二字尚未出口，睿王便立刻起身说道：“父皇，儿臣平时诸事繁忙，实在没有空闲教导皇妹，父皇另请高明吧。”

　　“玥哥哥！你在朝中又无实职，最是清闲不过。不过每日教我一两个时辰，又费得什么？”福宁公主见睿王竟不肯教导自己，心中大是不快。

　　知女莫如母。福宁公主的心思，王皇后隐隐知道一两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忙岔开话题：“今日见太子、鲁王、齐王、襄王都是夫唱妇随、伉俪情深，只有睿王和靖王还形单影只，这两杯儿媳妇茶，不知何时才能喝上呢。”

　　睿王和靖王默默相视一眼，心中均暗想：真是人在席中坐，锅从天上来。

　　乾文帝对睿王说道：“可不是吗？你自幼聪颖，可惜身子一直都不太好，你几位兄弟都习了武，只有你……如今，连老十一都出外办过差了，只有你还不曾在朝中领过实职。既如此清闲，还不如教导妹妹，或者早日纳妃……”说道这里，乾文帝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睿王无奈，心知今日肯定得对乾文帝做出让步，只好回道：“儿臣这些年精心调养，身体已好了许多。如父皇怕儿臣太闲，儿臣愿去礼部历练一下。等日后有了资历，也好提婚嫁之事。”

　　乾文帝心中暗喜：这个儿子是自己诸子中最为聪颖的一个，但自从生母去世之后，一蹶不振，总以身体状况做借口，不肯在朝廷中领差事，致使明珠蒙尘、甚为可惜。现在自己用婚事做逼，他好歹是答应出来为官。好好历练一下，也不失为国之栋梁。或者有朝一日，有更大的造化也说不定……

　　“这几年国库不丰，各种繁文缛节都一概精简。礼部实在是过分清闲。朕想想，……你去枢密院，先做个签书枢密院事吧。”

　　睿王见乾文帝目光灼灼，知道是没有什么推脱余地，只好道：“儿臣领旨。”

　　对于靖王，乾文帝就没有太多过高的期望了。帝王声音中带了几分严厉，说道：“端木瑾，你平素私下里风流也就罢了，前日你竟在长街上招摇过市，实在有失皇家体面。”

　　虽是家宴，可席间毕竟还是有些勋爵人家，乾文帝这般责备靖王，实在是让后者有点下不来台。皇后急忙向帝王敬酒，阻住话头。

　　“罢了，你去银台司做个给事中吧。从今后也收收心思，莫再胡闹。”乾文帝道。

　　签书枢密院事是从二品，给事中是正四品，两个儿子同日派官，却一下差了三级。睿王心中有点替弟弟难过，靖王却满不在乎。笑嘻嘻地答道：“儿臣领旨。”

　　乾文帝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对王皇后道：“皇后看看勋戚中，是否有年貌相当的女孩儿，给这两个孩子张罗起来，不能再由着他们这样厮混下去。妍儿也大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公主，驸马的人选也得仔细留心起来。”

　　“是，陛下。”皇后温婉答道。

　　“朕先回去了，皇后今日只管尽兴，便晚些收场也无妨。”

　　“谢陛下。臣妾恭送陛下。”

　　通常后妃们的生辰，君王是会宿在“寿星”的宫中。可皇后看着乾文帝扶着林才人的手离开，面上半点波澜也没有。

　　“儿臣即将要率军出征，今日就先告退了。”乾文帝一走，鲁王就领着王妃过来向皇后辞行。

　　“好，祝鲁王早日凯旋而归。”皇后与鲁王生母荣贵妃一向不和，当下也不虚留。

　　太子和太子妃也带着太孙来辞行。

　　福宁公主就腻在皇后身边，看到小男孩儿可爱的模样，刚想拍拍太孙的脑袋，太孙快速往后一躲，避开了。福宁公主哪肯被下脸面，再次快速出手，扯住太孙的嫩脸：“小冕儿，什么时候把你的金牌借给皇姑姑用一下。”

　　太孙道：“金牌是皇爷爷的赏赐，冕儿不敢借。何况皇祖母都说了，皇姑母是女子，不可乱走，要这金牌无用。”

　　太孙小小一个人儿，却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拒绝得严丝合缝。而且说话之间，称呼乾文帝为“皇爷爷”，称呼王皇后为“皇祖母”，亲疏立现。福宁公主气得着恼，却也无话可说，只故作亲昵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太孙吃痛，“唉哟”叫了一声。一看小男孩细白粉嫩的小脸上被捏出个红印，太子和太子妃面上都闪过一丝不快，王皇后恍若没看到。

　　“儿臣告退。”

　　……

　　“母后，这面膜给妍儿可好？”福宁公主看着睿王的礼物，附在皇后耳边悄声要求。

　　王皇后叹了一口气，“罢了，分你一半吧。”

　　福宁公主谢过母后，笑嘻嘻地去向睿王敬酒，把面膜的用法再细细地问了一遍。

　　“玥哥哥，今日芷妍的舞跳得可好？”

　　“好。”

　　“玥哥哥，这物件这么别致，可是你的心思？”

　　“不是。”

　　“那是谁想出来的。”

　　“府上客人。”

　　“玥哥哥，母后把面膜分了一半给我。你今日仔细看看芷妍，过些日子你再瞧，可有变美。若是没有效果，芷妍可要寻玥哥哥讨个说法呢！”福宁公主娇滴滴地把脸凑到了睿王面前。

　　睿王鼻端传来公主身上的脂粉香，明媚又艳丽，如群芳绽放的百花园。睿王忽然走了一下神，想起了那日晚上抱着的那个姑娘，她身上的气息干净又清新，如雨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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