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黑夜中的痕迹

面对无尽的黑夜，面对不同方向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的死神光线。本应绝对击溃的碾压力量，在持续了几天之后，本应被消灭的一方依旧在顽强的斗争着。这不像是一场入侵，更像是一场支配的游戏。不断消亡的生命更像是一场精神内耗在不断消磨着剩下人的意志。
  “队长，这场战争，我们真的能打赢吗？”一名年轻的士兵不安的说道。
  “小伙子，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作为人类的一方在这场战斗中是必输的一方。”
  “都已经知道是必输的情况下了，又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我们早早投降然后跑掉不就好了吗？”
  “逃，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了。在这场无所谓的战争中，我们每一个人都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罢了。”随着大胡子队长的发言完毕，原本还有些许声音的小场所陷入了无比安静的氛围之中。
  伴随一声咔嚓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火苗在黑夜中燃起，微弱的光芒照亮着每一个憔悴而又带着些许苍白的脸庞。中年大胡子队长拿出一根长条慢慢靠近这微弱的火苗，一声微弱的嘶嘶声，在长条顶端飘出了一阵烟雾。大胡子队长抽出那根带有火星的长条，放到嘴中深吸一口，他慢慢陷入了深思中。
  阵阵烟雾还时不时从他的鼻孔中、嘴中飘出，原本应该有说有笑的多人小场所在此时却显得无比安静。心脏跳动的声音，衣服滑落的声音，还有那短小的呼吸声都听的是那么的清楚。终于，沉思后的大胡子队长发出了继安静之后的第一个声音。
  “打不赢，可是那又怎样了。他们是魔鬼，可我们了！我们只是小小的凡人，我们有亲人，有家庭，有父母，有孩子。我们身为男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们的面前而没有什么作为吗？至少在这场战争中，身为男人的我们也要死在他们的面前才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男人标准。”
  “我明白了，队长，之前是我不懂事。”原先发言的年轻士兵的眼眶显得无比的红润。
  大胡子队长看着眼前还无比年轻的一代，伸出他那粗糙的右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就只怪我们生错了时代，要怪就怪我们在这个世界遇上了恶魔。”他用无比温和的声音说道。
  “嗯，就算要死，我也要死的有些意义。”年轻士兵想了想，还是再补上了一句话。“虽然…意义不大就是了。”
  语毕，众皆大笑，原本压抑的氛围总算添加了些许欢乐，有些年长的士兵更是特意挪了挪座位，伸出自己双手使劲揉了揉这位后辈的头。阵阵欢笑声从这些人的口中跑出，突然，一声刺耳的轰塌的声音打破了这来之不易的欢笑。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胡子队长已经被一只大手提起在半空中。
  “听说，你们这里很热闹。怎么，不考虑考虑让我也加进来。”轻蔑、冷淡是这声声音的代名词，半空中的大胡子队长的双脚还在使劲的向上蹬。
  “队长…”年轻的士兵发出了不可言语的哭泣声“放下，放下我们的队长。”
  “哦，我不放又如何了。”
  “不然，我会杀了你。”
  “勇气可嘉，可你有那个资本吗？”
  “小伙子，没必要悲伤，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不是吗？记住，往后的时代，也终将属于你们年轻人。”半空中的大胡子队长笑容满面，似乎下一刻的命运跟他毫无关联一样。
  “哦，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能笑出来。不过，你在笑什么啊！”
  “我笑，笑这人生就快要结束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啊！”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大胡子队长，下一秒在大手上就直接化成了一摊血水。血水的落下，更是成为了年轻士兵信念倒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试图以此呼唤回自己的队长。“队长，队长。”
  空中的罪魁祸首只是看了看地上的年轻士兵，不屑的说着：“哦，你继续叫，我就听着你表演。”随即他巨大的身体开始消散，在空中恢复到一个正常大小后慢慢落到地面上。
  “混蛋，我要杀了你。”年轻士兵见仇人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格外眼红的他愤怒的冲了过去。明明就已经近在咫尺，可他的前进的身体却被一根手指给生生止住，不能再靠近半分距离。
  “弱小，即是原罪，这般弱小的你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又还能做什么了。”
  “你再看看你，除了无能狂怒，还能干什么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有意义。”
  “意义，你在搞笑吗？你看看你的身后，看看你身后的他们，明明早已举起手中的武器，却迟迟不肯发动攻击是因为什么了。”
  话语很短，却字字句句扎在年轻士兵的心上。他的眼中饱含泪水，不安的向着身后看去，看着身后面色紧张的战友们。只是一瞬间，身后的他们就被一束光线击中。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只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笑声。
  “意义，如果不是你，他们早就向我发起进攻了。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让他们毫无意义的送命。而作为苟活下来的你，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还能做什么了。好好看着吧，这般弱小的你是这般的可悲。”
  他一只手抓起年轻士兵早已瘫软向下的头颅，平静的看着年轻士兵满脸悔恨的表情。悔恨的泪水不断的从年轻士兵的眼角滑落，道歉的言语也许是他此刻最不想说的言语。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大家，我…啊…”声音是那般撕心裂肺，是那般的后悔无力。
  “如果，有些事真的能靠道歉就能解决就好了。”施加一点力度，将他悔恨的头颅砸向地面，而又不致命。一切，都是那般的玩笑，来的无比热闹，离开的却又无比安静，不带走一点尘埃，只剩下年轻士兵一人躺在地上。
  渐渐的，天空中开始下起小雨，在这无尽的黑夜中下起的小雨也不知是真雨还是假雨。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年轻士兵的身上，慢慢的，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在慢慢的减弱。直至，彻底归于平静。在这漫漫黑夜里，也留下了他唯一所能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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