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花儿的李奶奶⑧

在痛哭一场以后，李奶奶心里的天平还是往瑞生那边倾斜了，她彻底把豆腐坊交给了女儿，然后一心一意在家里陪着瑞生。

        不管晚上瑞生怎么喊冷喊疼，早上他依然会爬起来站在窗户前咧着嘴笑挥着手，李奶奶看见了就会把他给塞回被子里面去。

        给他煎的药也是喂进去就吐出来，放再多糖都没有了。李爷爷似乎也对妻子死了心，不再理会他们母子俩，只管煮自己和瑞明瑞雅的，也没有再给瑞生煎过药。

        瑞明每天都要很早起来在豆腐坊里工作，她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一边做一边卖，有过来买豆腐的街坊邻居看见瑞雅一个人在豆腐坊里忙活，便问她：“瑞雅，怎么最后豆腐坊就你自己在这里忙活？你妈呢？”

        “瑞生病了，妈在家里照顾他呢。”瑞雅淡淡地开口答道。

        “那这豆腐坊你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啊，家里不是有你爸吗？怎么不让你爸看着瑞生？你妈这也太偏心了，瑞生都被宠成什么样子了？”街坊邻居又问道，这话也是随口问的，没有恶意，但是问出口又觉得不太妥。

        好在瑞雅也没有太在意，淡笑着装好豆腐递过去：“给，您的豆腐，拿好了。”

        街坊邻居接过瑞雅手里的豆腐，给她道歉：“对不住啊瑞雅，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叔，我没往心里去。”瑞雅笑着说。

        街坊邻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拎着豆腐回家去了。

        李爷爷在院子里给做好的椅子上漆，对瑞生房间里传来的摔碗的声音聪耳不闻。

        最近瑞生越来越奇怪，只要李奶奶一碰他，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很恐怖，而且只要到了晚上就会听见瑞生嘿嘿笑的声音。

        晚上巷子里一片寂静，连经常趴在屋顶上打架的野猫都没有在喵喵叫，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瑞生嘿嘿笑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李奶奶一直趴在瑞生的床边睡觉，半梦半醒间，就看到瑞生从被子里爬起身，然后走到了窗户面前站好，接着打开了窗户，咧开嘴笑着冲王家挥手。

        冷风从窗户灌入，吹得李奶奶身上打了一个激灵，她连忙睁开眼睛，意识瞬间清醒，看见瑞生的举动后，她连忙过去拉瑞生。

        “别碰我！”瑞生表情狰狞地冲李奶奶喊着，“滚开！”

        李奶奶猝不及防被他推开，顿时摔倒在了地上，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起身去拉瑞生，其实瑞生并不重，但是此刻李奶奶却没有办法拉动瑞生。

        她看向窗户外面，发现王家的灯又亮起来了。窗户那边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接着她看见窗户打开了，上面出现了一根白绫，然后一个人影出现，把脖子套进了白绫里。

        明明距离很远，但是李奶奶却能听见脖子上面的骨头断了以后嘎吱嘎吱的声音，接着，她看见那个在白绫上面的黑影突然间转头冲她笑了一下，而且还是那种嘿嘿笑，就跟瑞生的笑声一样，非常渗人。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影正是小王的母亲，她咧开嘴冲着李奶奶笑，然后李奶奶的耳边就响起她说人的话：“你们这么宠着瑞生！早晚有一天，他会遭报应的！你们好自为之！”

        “闭嘴闭嘴！”李奶奶现在特别厌恶小王母亲，她觉得瑞生就是被她给迷了眼睛，她发了疯似的把瑞生往床上拖去，瑞生的力气很大，手指指甲用力地扣着她的手臂。

        李奶奶虽然吃痛，但还是没有推开瑞生，哪怕手上痛得不行，手臂上也流血了，但她还是没有放开瑞生。

        “嘿嘿，好自为之，嘿嘿。”小王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回荡着。

        “闭嘴闭嘴！”李奶奶大声喊着，终于把瑞生给拖到了床上，然后强行给他盖上了被子。

        躺在了床上的瑞生嘴里还在嘿嘿笑着，李奶奶拿过窗边的艾草和柚子叶，不停地在瑞生的被子上抽打着。

        “好痛啊！好痛！”瑞生在床上扭动着身子，一边扭着一边喊道。

        李奶奶充耳未闻，继续用艾草和柚子叶抽着瑞生。耳边一直响着小王母亲的声音，她就一直抽着瑞生，就算他喊痛也没有停手。

        楼下的李爷爷和房间里都瑞明瑞雅都听到了声音，跑过来看她在干什么，李爷爷见她发了疯似的抽着瑞生，急忙上前去拉开她，又从她手里一把夺过艾草和柚子叶，扔在地下，接着怒斥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儿子都发疯了！中邪了你也不管？”李奶奶见艾草和柚子叶被扔在了地上，有些歇斯底里。

        “我看发疯的是你！”李爷爷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李奶奶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指着窗户大声喊道：“你自己过去窗户那边看一下就知道了！我就说他们王家没安好心！死了都要缠着瑞生！”

        李爷爷过去窗户那边看，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巷子墙边的路灯还在亮着，屋顶上的野猫也都缩在一起睡觉，巷子里也只有他们家里还亮着灯。

        而李奶奶说的王家屋子里也是暗的，没有亮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李爷爷说。

        李奶奶却并不相信，她挣扎着起身，走到窗户面前，发现王家真的没有亮起灯，也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刚刚看见的那个黑影也不见了。

        “不可能！”李奶奶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她刚刚明明看到小王母亲在说话，还冲着她嘿嘿笑。

        李爷爷却已经没有了耐性，把地上的艾草和柚子叶收起来，对她说：“你别发疯了，早点睡吧。”

        李奶奶见李爷爷把东西收走了，瑞明瑞雅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感到心里一阵悲哀。瑞生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再继续嘿嘿笑了，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奶奶看。

        李奶奶看着瑞生脸上的表情，心里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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