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间

江寻欢以为周岚想八卦他俩，为她二十四岁还母胎solo而担心，后来聊到晚上不在外吃晚饭的各自回家了，周岚才说明白点放话：“跟你这隔壁少打交道。”

        为什么呢？

        好端端你进酒吧喝酒喝醉了就能被找警察，被记仇？他这才来梧市多少天啊？牛逼大大的大。

        周岚看江寻欢面上囫囵点头像是没记住，但转念一想江寻欢这种乖乖女不管做什么正经的事都精小慎微的，没记住才怪。

        年纪越来越大会越不爱把情绪放面上，也有部分是周岚还跟她不太熟。

        江寻欢这人，看似好说话温文儒雅的，心防其实很难破……妈呀她都快把自己底和心都掏出来了。

        周岚在一个人的回去路上想给自己唱人间不值得。

        夜幕深深垂落，江寻欢拎着今天买的一条裙子和美妆达人周岚竭力推荐的口红回家，在门口拿钥匙开门时碰见了正好开门的精神状态不大好的程曳。

        这里不大好的意思单纯指他迷迷糊糊没睡清醒的意思，但穿着黑色短袖牛仔裤，头发顺软的样子也没像刚醒出来扔垃圾。

        江寻欢一愣，接着是迅速打招呼，江寻欢有颗虎牙，长在右边上颌，一笑，温温柔柔好好看看的，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江社恐的必备社交杀器。

        两只眼也像盛了弯月的湖。

        程曳垂眸，摸摸鼻子含糊说：“我给你买了点水果，谢谢你前天帮我。”

        ……江寻欢开始煞风景。

        江寻欢耳背。

        加之他嗓音哑有点没听清，探头：“啊？”

        他进去了。

        不到一分钟拎出了一大袋的水果。

        苹果橙子香蕉皆有，装在半透明的袋子里因为实在有点多而芳香浅浅的扑面而来。

        少年皮肤白，肩颈线好，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很矜贵三个字让他猝不及防提出一大袋子配他憨憨的表情也没多磕碜。

        “……”在江寻欢眼里，这就是个没皮子就很憨的人。

        江寻欢点头，说谢谢，伸手接过他的水果，又问他：“那你晚饭吃了吗？”

        江寻欢说完自己：“……”

        别管，这真是她打招呼的方式，大吃货帝国承袭下来的优良传统。

        程曳一愣，摇头但嘴上说吃了。

        吃了就吃了。

        没吃的话江寻欢冰箱里也没饺子了，自己都打算回去煮泡面，遂江寻欢很“慈祥”的点了点头。

        ……

        挺尴尬的。

        他们这屋子住的虽破，但也只是仅租户而言，买房的人好一通装饰和在楼群里天天和物业据理力争。客厅楼道修饰就也被争的改造的还行，两边搬着盆栽，大小都有，生机勃勃，头顶高瓦率的灯泡亮如白昼——平时最大灯都关着的，今晚不知谁开了，亮亮的光线披露下来，江寻欢看这曝光照的人也没那么丑，面前的程曳就让她感到尴尬的同时又蔼可亲。

        ……

        程曳和江寻欢几乎同时开口：“那我走了？”

        娘的，这可能也是咱帝国暂别的统一打招呼方式。

        江寻欢一下笑开。嘴一咧大，虎牙都不明显了，具体说不出来哪放光，可能整个人在发着光，后来程曳琢磨，这大概是笑容的魅力——他从前中二期对这玩意挺嗤之以鼻，笑的太开都觉得假。程曳定了定神，对她好感上了，以后一阵阵想法从他眼前划过似的，他弯唇，对她说：“晚安。”

        江寻欢：“……”

        这刻感觉像被一只猛兽盯上了似的。

        有点油。

        有点像能把她拆吃入腹。

        周岚的话重现眼前。

        江，一个人出门在外，寻欢，祈祷程曳不要是个精神病。

        江寻欢回屋了才想起关照她这都快听熟了的他的嗓子有没有好点，有没有吃她买的药。

        然后才想起，他俩没有微信号。

        电话号也没有。

        蹲在垃圾桶旁吃了一根香蕉，江寻欢不想煮泡面了。

        逛街逛累了。

        离小学生开学还有小半个月。

        老师群却在第二天闹开了开始给学生准备上一年级的考试，停滞了快一个月的各种群逐渐开始隐隐活跃，不仅昭示着学生要收心，老师也要。

        江寻欢在第二天没见着程曳，第三天好像也没见着，她这些天没人约就在家打游戏，打上瘾了能昏天黑地。后来有两天扔垃圾见到白天也在家的程曳。一次是他家门是虚掩的，代表人肯定在；第二次是上下电梯正好碰上。

        江寻欢思考了下，得出：他现在在家闲着？在家打扫卫生。

        第一次注意他门的时候门里有消毒水的气味飘过，门外的鞋架上几双牌子鞋。

        ——大概也不是假的。

        男人爱鞋和女人爱口红是一个道理，江寻欢从而发现他也没那么穷。

        她甚至变态的搜了下她两眼带过的那排鞋的样子企图上网查。

        ……有点后悔没在当时跟他一起去派出所的那两天问陈芩她弟是什么情况。

        陈芩神龙见首不见尾，有好几天没找她了，若没有意外，大概两人再次聊上得要一个月后。

        江寻欢是个别人不找自己自己就不找别人的人，何况这事……

        江寻欢便暂时搁置下来好奇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无从各种情绪喷涌。周岚在力开学倒计时第五天时蓦地发了个某短视频app的视频给她。

        视频没点开时是模糊的大概偷拍视角的一个宽阔敞亮的地方，一个远远的但是是视频中心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在弹吉他。

        江寻欢以为这同事又犯花痴了，歪着脑袋不想理，怕理了就被噼里啪啦发一堆消息炮轰，打搅她躺在床上看电视。

        她没回，周岚也没再发下一句，到晚上十点多洗漱后再次上床睡觉，江寻欢带点愧疚的把这个视频点开，打算和周岚唠嗑唠嗑。

        点开视频看完——

        江寻欢觉得自己没磕瓜子，牙都掉了。

        视频里的人是程曳。

        ！！！

        很帅。

        江寻欢没看过他戴帽子的样子，但他顺毛真的素颜皮肤好，眼睛漆黑。五官不用精雕细琢，江寻欢甚至想过他如果化妆可能会少种山清月明的孑然气质。

        他这视频里戴上帽子，冷着脸也真的很冷，时不时弹奏的头点一点，正好让帽檐盖住眼，落一片冷冷的阴影。下颌线清晰，挂点皮肉本该清秀，却一点不清秀，就是，冷。

        不爽，厌世。

        某现在流行的歌曲调子从他葱白干净的手中泄出，面前一个谱子板，边看边弹。

        视频不是很糊，就是晃，偷拍人的手不稳……

        江寻欢不信邪，主要是不相信这是他的拉拉进度条四五回。

        发现他在某个地方弹吉他，下角几双鞋和缠绕的电线，地板是木质地板。

        大概，是去别的地方互相交流音乐了。

        程曳跟她说过，先前是音乐学院的。

        但这浓浓的随波逐流的社畜感……

        江寻欢震惊后居然想笑，“……”她怀疑自己脑干被挖了的马上发消息给周岚：【？】

        打算打下行字的时候周岚秒回：【？】

        江寻欢把对话框里的字删了，问：【这视频里的是程曳】

        周岚：【是】

        【让你现在才看】

        【机智jpg】

        江寻欢：【魔幻，他在哪被你拍到了？】

        周岚：【？你瞎吗这明显是别人拍的发到网上我刷到了】

        江寻欢又想笑：【靠】

        她不知道说什么。

        周岚在那头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她下句，奇怪：【你不说些什么？】

        江寻欢绕着长发想了想，皱眉，打字：【说什么？】

        周岚：【震惊jpg】

        周岚：【bb你是不是没搞清状况】

        江寻欢：……问他在哪？在干什么，怎么被偷拍了，这，他附近是有他的一群朋友吗？他在这有朋友？

        ？？

        江寻欢终于发现华点，这可能不是他的朋友间觉得他这样好玩，偷拍下来发到短视频上——现在短视频成了男女老少都爱的软件之一，屁事都往上放，一赞几个几十个家人朋友们的亲情友情赞。

        江寻欢快跳坐起来时，周岚给她截了原视频的图，一条三十二万的赞。一天前。

        周岚：【bb你隔壁好像要火了】

        【版本不止这一个，我刷到的是一千多赞的】

        ——华点。

        程曳他疑似朋友或者路人，用数据告诉她这绝对不是自嗨。

        【程曳专业是什么呀？】

        周岚发消息问她。

        江寻欢震惊之余低下头，发现别人都比她多长几个心眼，她只会阿巴阿巴不到重点。

        江寻欢：【某音大学生之如今因家庭变故辍学版】

        周岚在那边发了两排哈哈哈过来。

        江寻欢却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取笑”，上完大学多好啊，以后进娱乐圈的未来就多添了一层光明。

        江寻欢须臾的兴起内恨不得马上掏口袋给他把大学资助了，这个学必须要上。

        不知道程曳知不知道自己这个事。

        现代钢筋水泥的大城市太冷漠了，很多人在一个地方待几年也不了解隔壁姓什么住几个人，江寻欢要不刻意听门外的动静多开开门，就碰不到不知什么时间回来的作息不定的程曳。

        毕竟还没有微信电话。

        算了。

        江寻欢和程曳是彼此生活交际里不相交的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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