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陈年往事

两人一起走到龙山大殿之后的厢房中。
  这里的装潢相当简单，不像是什么休息的地方，反倒是更像是一处庵堂。
  “这边请。”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陈玄讪讪一笑，尽量想撇清和她的关系。
  花倩云的脚步一缓，似乎是又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进门之后是一间不大的前厅，前厅之中摆放着一个打坐用的蒲团，正对着房门摆放着香案，案台上摆放着一些供奉的瓜果，香炉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花倩云在此青灯百年，一直守护着这世外龙山。
  陈玄看着这架势，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生怕花倩云脑子一抽，回头就把他给弄死。
  万幸花倩云对他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好感，虽然看到了香案，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仅仅只是伸手示意道。
  “随便坐。”
  “多谢。”
  陈玄客气一句，走进屋里也没地方坐下，屋里总共就一个蒲团，他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看着他率性的样子，花倩云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不动神色的打量了他两眼。
  明明岁数不大，但从他的眉眼神态中还是隐约有几分昔日那神威帝君的气魄。
  “你这么看着干什么？”陈玄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故作不以为意的反问一句。
  不曾想花倩云竟然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
  陈玄被吓得想要后退半步，没想到刚想迈步，身体却僵在了原地。
  “不好！她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正当他以为今天说不定，真的就会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花倩云却仅仅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
  那猩红的指甲在他脸上划过，吓得陈玄心里咯噔一跳，禁不住问道。
  “你想杀我？”
  “帝君觉得我有杀你的理由吗？”
  “当然有，因为我害得你们这神女阁凋零破败，几近灭门。你要杀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番话说完，陈玄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表现得很坦荡，但这刀架在脖子上，还是有些吓人。
  只是花倩云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般，突然数落起他的不是，亦或是念叨着神女阁一众枉死的同门。
  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眸之中没什么情绪，说不上亲近也谈不上疏远。
  陈玄被她看得心里发慌，下意识的目光闪躲道。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许久未曾见过了，如今瞧个新鲜。”
  她突然这么来了一句，言语之间神情淡漠，反倒是让陈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这庵堂似的前厅里还残留着烛火的烟火气。
  黯淡的房间，晦暗的光线，终于是让陈玄回过神来。
  好歹是昔日的人族大帝，自己这样自乱阵脚，畏畏缩缩的样子岂不可笑？
  想到这里，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再一抬头，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
  看着这熟悉的眼神，花倩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突然就后退了半步，随即浑身的气势一弱，颓然的瘫坐在了蒲团上。
  “……帝君。”
  “你可以叫我陈玄。”
  陈玄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饶是她苦修万载，实力已经远胜过他千倍万倍，但是她始终没有和他一战的勇气。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而已。
  她虽是神女阁最后一位传人，实力也入准帝境界，偏偏就她这样的心性已经注定了她不可能走得远。
  花倩云自然也知道这些，她微微抬起头，仰面朝天，眼角却滑落下一滴血泪。
  陈玄见状暗暗皱了皱眉，却不置一语。
  “多可笑啊。这么多年以来，往事铭心刻骨，我不想忘了那灭门血仇。没想到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却没有一战之心。”
  “……”
  “世人皆言，红颜祸水误江山，岂不知这英雄也能误红颜。”
  说话间，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了陈玄一眼。
  陈玄却仍旧是神情淡漠，不置一语。
  他从来不是一个念旧的人，陈年往事如云烟早已经消散，自然也就不愿再去想。
  沉默了半晌，他到底没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沉声道。
  “我现在不修道行，只能引导你控制身外化身，你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可以提前说。”
  花倩云闻言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
  如果他真有心，当年登龙山之后就不会不辞而别，让她独自承受师门的压力。
  她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微微招手，她的身外化身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的模样一模一样，唯独衣着打扮稍有不同。
  她的身外化身，肩上系着一条无风自舞的霓带，扮相更像是当年在神女阁中风光无限的一代神女。
  而她自己则更像是这青灯古佛，静守万载的一缕沉香屑，少了几许锋芒，更添几分温婉静谧。
  “开始吧。”
  唤来了身外化身，花倩云似乎也没心思和陈玄叙旧。
  陈玄见她如此，心情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径直说道。
  “来，意守仙台，凝神静气。”
  随着他的指引，花倩云的本尊和身外化身同时缓缓闭上双眼。
  见两女进入状态，他急忙反手就掐指结印，随后拉着两人的手，也缓缓闭上双眼。
  他现在不修道行，只能稍微施展一些小诀窍才能和花倩云身心相通，进而引导她融合身外化身。
  随着心神澄静下来。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眼前豁然是一片宽阔无垠的草场。
  这里便是花倩云的仙台秘境，也就是魂魄居所，灵台识府所在。
  从轮海开始演化，一直到道宫、四极、化龙、仙台，最终身心如一便会演化出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这小世界应心而生，浑然天成，每个人都各有不同。
  陈玄四下打量了一眼，正有些奇怪花倩云在什么地方。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招呼道。
  “这边。”
  陈玄回头看去，突然发现身后竟然有一座不算大的茅草屋。
  茅屋外还有一圈竹篱笆，看起来恬静静美，颇有几分田园牧歌的感觉。
  只是下一秒，看着那茅草屋里走出来的花倩云，陈玄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因为从那茅草屋中走出来的女子，分明只有一个。
  这个姑娘是花倩云的本尊还是她的身外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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