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处的星光

暗处的人走了出来，本来高度警戒的罗连在看到艾伊琳·奥佩罗的银发后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位美丽的将军。

        神明还在脑海里吱哇乱叫着什么“二次元”、“阿伟死了”之类的胡言乱语，直到艾伊琳·奥佩罗清了清嗓开始自我介绍。

        这位将军极少在这种场合跟一位身份低微的虫鬼展开交流，但语气受制于旁边公主的态度，显得格外柔和：

        “先生，请允许我作个介绍，这位是唯阳帝国第八代皇室公主，恩图·珀西之女，黛儿·珀西。依照惯例，你此刻应当下跪亲吻公主的鞋背……但显然，在你身上不存在什么‘惯例’。”

        罗连的视线不由得往那少女的鞋子看去，原本白色的圆头鞋在废墟上涉足后显得脏黑不堪，公主黛儿察觉罗连的视线，伸手拨了拨裙子，轻轻将鞋子往裙底下收了收，罗连的视线从鞋子上回归公主的脸。

        “这种‘惯例’还是趁早消失比较好。”罗连嫌弃道。

        艾伊琳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这幅冰山脸倒是让罗连不敢少觑，她开口道：“我名为艾伊琳·奥佩罗，隶属于玫瑰之蛇。”

        “我想起来了！”罗连听着艾伊琳的声音，艾伊琳额发上银色的雪花发饰闪过一瞬光亮。

        “你是那天东部区洗血大会……”

        也许是当时的惨烈勾起了罗连不好的回忆，戒备之心再度从内心深处涌起。

        “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艾伊琳用眼神请示了一下公主黛儿。

        少女没说话，只轻盈地在废墟上迈开步子，沿着一根几乎要烧断的倾斜房梁往上走。

        “公主小心！”艾伊琳表达出担心。

        “别担心。”公主带着童稚般的笑意，用手扶着一米宽的炭色房梁慢慢攀登，但只走了一两米便小心地站直身子：

        “罗连，听说你跟桀路斯关系一般？”

        公主黛儿站在倾斜的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罗连。

        罗连脑筋一转，“这也是西格莉德告诉你的？”

        公主满意地“嗯”了一句，“看来西格莉德也有一点说错了，你并没有汇报里说得那么笨，那么莽撞。”

        “西格莉德……究竟背地里都是怎么看待我的……”被自己暗恋对象说蠢，罗连颇有些受伤。

        公主继续说道：“但这并不让我意外，你需要向我展示你身上真正‘令人意外’的部分。”

        “这算什么？表演？”

        “这是邀请。”公主黛儿诚恳地说道。

        罗连的不悦被莫名其妙地冲散了大半，在群山宫殿上罗斯菲尔·朗加洛斯的高谈阔论让罗连厌恶至极，刚才公主的一番话，差点让罗连以为这传闻中贤明无比的公主也是迂腐到了骨子里的“唯阳人”。

        然而公主黛儿眼神里的真诚却在某一瞬间打动了罗连，她是不同的，在我展示自己的“意外之处”之前，公主黛儿先一步展示了自己的独特之处。

        罗连心底的想法正是这样。

        “好吧。”罗连解了解胸口第一颗纽扣。

        “公主小心。”艾伊琳伸手抽剑。

        “不必，他如果要动手，不至于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他一开始不知道我在……”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公主黛儿看着艾伊琳，后者在动摇几秒后缓缓将剑收回剑鞘，“如果您有什么意外，在下会用性命为您护航。”

        “我要的就是意外。”公主黛儿将目光投向罗连。

        罗连活动了一下右臂，虫鬼首先暴露自身的能力本就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只见罗连眉头一凛，右臂的肌肉开始节节变幻，旋转着扭成一柄约一米三长的尖刺。

        罗连用力一挥击，一旁高大的砖墙应声轰塌。

        “真是了不起的力量！”公主轻轻地鼓掌赞叹。

        “但是，这不是你的极限吧？”

        罗连心尖一跳，公主的眼神仿佛一捻绣花针，狠狠地刺入罗连的心脏。她是怎么知道的？自己的第二个能力除了弥彭斯成员可能知道之外，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公主黛儿坐在倾斜的房梁上，夜色在她身后投出大大一片靓丽的星空，“我原本以为你的能力是侦查，亦或是第六感之类的……这样看来，你身上不止一颗虫卵。”

        公主一拍手掌，“是‘多卵虫鬼’吗？”

        “那可真是……稀有。”连一动不动像结了冰似的艾伊琳也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是我唯一的能力……”罗连试图狡辩。

        公主却一针见血地开口，打碎了罗连意图隐瞒的“美梦”——

        “早在艾伊琳出来之前，你就发现她了，不是吗？”

        公主继续说道：

        “你的身体一直防备着，也在即将掉入我的言语陷阱之前及时地察觉过来，在艾伊琳出来的时候，你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那感觉就像……你早就在等着这一个人的出现。”

        罗连哑口无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家伙，城府竟然这么深。

        公主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枕在膝盖上，坐着，也看着罗连，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暗淡的红色戒指戴上。

        “奈尔里洛……”

        “没错，奈尔里洛水晶。罗连，你的确让我尤为惊艳。”

        不被奈尔里洛水晶探测到的虫鬼，身上怀揣着两种能力的虫鬼……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适合参加“那个计划”的人吗？

        “罗连，唯阳的公主往往是要在18岁出嫁的——”

        公主突然的一句话让罗连摸不着头脑。

        公主仰头看向黑暗的天空，皇家宫殿里的灯光永远那么璀璨，每天每夜遮盖星辉，她娓娓道来：

        “我在很早之前说过，我只会嫁给一位英雄，一位在我看来能带给这个国家希望的人，到今天为止十八年间我只看到过两个人，第一个是加森。”

        “你该不会说第二个是我吧？”罗连“为难”地用手梳了梳凌乱的头发，“这可让我难办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什么呢？第二个是卡冯斯·弥彭斯。”

        神明在脑海中不留情面地嘲笑罗连，而罗连只觉得他聒噪。

        “他们的光芒无比夺目，只可惜，其中卡冯斯早已殒命，而加森比我大了整整有40岁。”然后公主话锋一转，“罗连，你是我见着的人里，唯一可能会散发‘光芒’的人。”

        罗连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尽管微弱如萤火，尽管像这黑夜里奄奄一息的群星，但是，罗连，没准你也是能拯救唯阳的人。”

        公主身后的星夜流转，罗连恍惚间，发现时间变得缓慢而悠扬，刹那间，每一颗星星的光亮都能被比较出来，暗处的群星也依次绽放。

        明明之前看起来一样的东西，现在变得千差万别，在这参差不平、跌宕起伏的美丽间，罗连瞥见公主黛儿清秀的脸。

        公主黛儿伸出手。

        “我可以帮你摆脱桀路斯，相应，我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一件能拯救唯阳的大事。”

        “什么？”

        “我要你，加入黑暗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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