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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两朵桃花


晚饭是鸡汤馄饨,妈妈怕纯肉馅太腻,特地在里面加了荸荠丁,一口一个,吃起来清香可口。要说这馄饨的来历还是有点意思。据说汉朝时北方匈奴经常骚扰边疆,老百姓苦不堪言,当时匈奴部落中数浑氏和屯氏这两个首领最残暴,百姓就用肉馅包成角儿,取“浑”“屯”之音,太恨了所以巴不得把他们吃掉。而爱的太深似乎也是如此,“东坡肉”不就是么,物极的两端好像又统一了。

        对于回不回老宅,直到吃完饭,妈妈都只字未提,不知道这是风雨欲来还是风平浪静。也不晓得有没有个殊途同归的办法,真的希望一切可以平平安安。

        权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吧。收拾完家务,妈妈带着我整理明日出诊的一应用品。

        说起妈妈的医术,启蒙人应该是姥爷,虽说家里以种植三七为主业,但都是一个老祖宗的事,捎带脚地就学了。后来她嫁给爸爸,爸爸自然是倾囊相授,只可惜相处的时间寥寥,但他把多年的笔记、医案都留了下来,所以爸爸是第二个老师,其实我也明白,爷爷算得上幕后大师傅。等搬出老宅,妈妈更是下了苦功,我稍大一些她便带着我各处研学,吃百家饭修百家道,终于练出自己的一套术法。后来小叔帮着开了槲叶堂,这么多年每周六都是固定上门出诊的日子。

        “患者怀孕不到三个月,是头胎,这几天一直有少量出血,做过b超,说是胎盘位置有些低。”妈妈把脉枕放进药箱,“你把医案记好,针盒、艾条就不用带了。”

        “嗯,我记得您说过孕妇不适合针灸。”从高中起她就让我跟诊,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

        “针刺、艾灸都是行气血的,孕妇一般不能用。”

        我点点头:“那明天几点出发,需要开车么?”

        “七点半走,咱们去风平府,那边的人会来接。”

        “风平府?”我眼睛一亮,“是那个城东的风平府?”

        “对。”妈妈笑了笑。

        我从小便热衷人文景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何需溢美之词,若是把自然与思维智慧无暇结合,这样的作品才叹为观止。

        而风平府自然是向往已久的地方,它是国际建筑大师奇思铭之作。奇师常年旅居国外,但对中国传统文化研几极深,据说当时的开发商重金相邀,奇师仍不为所动,后来不知是什么机缘才请得才子出山,终成一力作。

        风平府,顾名思义,浪静风平所以见海阔天空。它巧借地利之势,自玉带湖两畔错落而建19栋别墅,东九西十,所以又得名“十九宅”。从高空俯瞰,两岸墅群点点相连,犹如两条阴阳小鱼,嬉戏水畔。

        流水不腐,生生相续,阴阳和合,真是得道的很。

        可惜风平府作为私家宅邸并未对外开放,我对它的了解也只能搜罗东西,星星点点的积累。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足践,终于有机会去探个究竟,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晚上的梦竟也变得十分有趣。

        深幽的林荫路,我骑着马急行,应该是去搭救什么人。转眼就到了一个地方,飞流千尺的瀑布下是一汪碧澈的湖水,岸边立着一块白玉石碑,它通体洁白温润,看着就让人欢喜。忍不住下马打算细瞧瞧,不想却被地上一枚石钉扎了脚心,疼得我心生怒火,拿起一旁的斧头,对着石钉便敲敲打打。突然传来一阵求饶声:“别打了,别打了,我出来就是。”只见玉石碑上现出个模糊的轮廓,再定睛一瞧,竟是一张惟妙惟肖的白色猫脸,只有圆鼻头红通通的。

        我惊得扔掉斧子,几步到了玉石碑前,俯身细细打量这个石头猫,情不自禁又摸摸它的红鼻头,正是疑惑又好奇时,突然一只黑猫从石碑后跳出来,它纵身一跃就扑到怀里。

        它的毛细软浓密,尾巴像散开的羽扇,细看下竟是黑白灰三色相间。猫儿仰着头萌萌地瞧着我,又“喵呜、喵呜”叫个不停,惹得心都软绵绵的。捋捋毛,它十分享用,还露出肚皮让给它挠痒痒。

        可没过多会儿,它似乎听到什么,耳朵抖抖竖起来,翻身一跃就跳到地上,然后径直向林子奔去。我有些舍不得便紧跟在后面,直追到一座大殿外,它突然不见了。

        青石台阶渗着凉气,拾级而上,一扇紫铜大门竟吱嘎嘎自行打开。走进殿中,七八个穿着囚服的人凄凄跪着,不远处有个男子玉身而立,玄色长衫衣摆飘魅,灰纹纸扇一开一合。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却见他突然转过身,灿然一笑,“这些你要救的人,送给你!”

        然后梦就醒了,窗外天色大亮。

        我又闭上眼,小猫的样子还很清晰,手上依旧有毛儿顺滑的感觉,但那男子却很模糊,只知道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有趣又奇怪的梦。

        早饭后换上出诊服,背着药箱,锁好槲叶堂的大门,门口照例放上“外出看诊,有事留言”的告示牌。其实老患者都知道,它是留给不约而至的人。

        司机提前和妈妈联系过,此时已经等在车旁,见我们出来便打开车门。我们坐在后排,空间敞亮,车子开的也很稳。

        行驶近一个小时,车速渐缓,转了两个弯便进入一条辅路。从车窗瞧出去,路边蒲葵相间而立,叶脉舒展,通脱木次第相伴,矮丛中点缀红花檵木。挨着窗细看,原来这条路宽绰的很,路面是深色石材,放眼望去,彷佛一条黑缎带飘向尽头。而朦胧的尽头渐渐清晰,一座三层门楼威威矗立在晨霭中。它通体嵌镶墨玉石,琉璃瓦,顶平飞檐,门楣宽阔,一匾挂于正中,上书“风平府”三个大字。

        这就是风平府了。车辆自动识别栏杆缓缓上抬,岗台中穿着深蓝制服的门卫随即立正行礼。司机提了车速,左右石狮一晃而过,原来别有洞天的才刚刚开始。

        我们沿着主路向北前行,路两旁是成排的梧桐树,古木参天,树影斑斑驳驳落得到处。树周灌木、琼棕高低错落,树下铺满了三叶草,一簇簇泽珍珠菜雪瓣红蕊摇曳生姿。再远眺,玉带湖水汽昭昭,似笼了一层帷幔,若隐若现的也不晓得里面藏了什么。

        我手搭在窗沿,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外。这一路上,目之所急尽是苍郁深幽,却总会有姹紫嫣红恰好地出现,真是肃寂又不失雅趣。

        人总免不了匆忙,谁不愿偷得浮生半日去寻觅风景,可当沉浸在美景中,心弦又似荡起一波涟漪,会是谁终日在这如画的景中呢?主路宽阔也蜿蜒,车似游鱼,兜兜转转好大的功夫终于抵达彼岸。彼岸之彼岸,区区月余后我才知道,这个地方应该叫“大风起”。

        车子停稳,我背着药箱和妈妈下车,只见一位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迎在门口,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见我们来了,他快步上前笑意盈盈地说:“肖大夫,您好!我是管家商信,一路辛苦!”

        “您好。”妈妈说,我也一并问好。

        “请这边走。”他抬手示意。

        我们跟着他跨过紫铜兽首环耳正门,步入大宅。走下石板台阶,一幅十余米长灰纹玉底大理石山水屏风立于庭前,两棵苍松左右为伴,绕过屏风来到前庭,庭中是一潭碧水,墨璧石围挡衬得水空澄鲜。庭院一侧有木雕凉亭,四围假山、青石、翠松······走一步便是一景。

        穿过庭院来到主宅前,这是一座新中式建筑,地上虽然只有三层,却显得尤为巍峨。深棕色釉面双坡屋顶,云白石外挂立面,回文铜饰错落相间,整个大宅浑然透着肃穆的气息。

        “肖大夫,这边请。”商信继续引路。

        我们走进大门,玄关处是一幅百平尺水墨图,侧有题字,“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一晃而过并未看全。右转进入大厅,整个陈设一派古韵敦朴之风,但最令我留意的是那座书墙。它横卧一面,自上而下足足跨了两层楼,黑檀书格交错纵横,里面装满了书,对于爱书的人,这真是一件瑰宝。

        “我家先生还在开会,他说等看完诊再和您详谈。”商信语气很和善,他又瞧了眼妈妈。这一路上,他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瞅过来,不知道妈妈有没有觉察。

        “好的。”妈妈说。

        我们转过正厅,经步廊到电梯,轿厢很宽敞,商信按了2层,转眼功夫便到了。

        二楼布局与一层略有不同,清雅气息倒是更浓了些。又是转来走去好一会儿,终于停下脚步。

        “您稍后。”说完商信轻敲房门。

        等了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看上去有点严肃的女人站在门口:“来了?”

        商信点头,然后向着屋内略抬高了声音:“小姐,肖大夫到了。”

        “进来吧。”柔柔弱弱的一声。

        商信这才带着我们进了屋。

        出乎意料,这里布置得相当简单。一张双人床,床头两侧是多宝阁书架,床尾对面放着木制茶台,配了两把烟青色的椅子。

        看着这一陈一设,眼前不觉现出一幅画,“闲来无风景,坐看佳人眠。”

        商信并未走得太近,“小姐,这是肖大夫。”

        目光投向卧在床上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女子。人看上去有点憔悴,白皙的面容透着些苍白,倒是一双凤眼,有说不出的风韵。看来天生的姿容,抱恙是遮不住的。

        而她也正瞧着我们,不对,应该说是在仔细打量妈妈。

        屋里一时很安静,妈妈见她始终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一笑:“商小姐,您好。”

        “哦,肖大夫,不好意思,我是想起了——”她垂下眼没再说,片刻后才又开口,“劳烦您过来给我看病,费心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您别客气,现在可以开始么?”

        “好。”

        站在旁边的女人搬过一把椅子,我取出脉枕交给妈妈。

        “先看下脉吧。”

        商言雅点点头。

        纤细的手腕放上脉枕,妈妈伸手搭脉,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对于号脉,妈妈向来仔细,需静心凝神,寸关尺脉一个不少,然后换手再诊,如此一来少说也得一刻钟功夫,不过今天似乎更久了些。

        “商小姐,还有些事要问,方便么?”

        “没问题,您尽管说。”商言雅随后看了眼商信。

        商信自进屋介绍过妈妈后便一直垂手而立,见到投过来的眼神,微躬了下身,离开了。

        妈妈先看过她的舌苔,舌下,然后问起了病史。末次月经时间,饮食睡眠二便情况,何时见红、血量色泽如何,有无头晕耳鸣、腰腹不适,不遗巨细。

        商言雅有问必答,有些记不准便问问旁边的女人,我均一一记下,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多小时。

        “好,就到这吧。我先开个方试试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得多休息,即使睡不着也要闭上眼养养神。”妈妈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但片刻后她又继续说,“我看您枕边放的是《金刚经》,这本经书我也喜欢,心不静的时候读一读,会好很多。”她望着商言雅,不像是看一个病人,而是长辈宽慰着自己的孩子。

        妈妈经常和我说,每个人生病都有缘由,要有同悯心,同理心,身上的病要治,但心病同样需要医。

        “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肖大夫,这病是虚妄么,人也是么?”商言雅突然问妈妈,可听上去似乎又像在问自己。

        “心里觉得那些都是虚妄分别,可眼睛、耳朵、鼻子却说这都是真的。是真是假其实不重要,你的心是什么,守护住它,珍惜当下,好好吃饭,睡觉,好好爱惜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的手覆上小腹。她又侧过头,望向窗外,那视线似乎穿过了如画的美景,要奔赴到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她寻找的人。

        屋里静悄悄的,我们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想说话。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子,生在贵气人家,如华似水的年纪,这是经历了什么?她的不可说也是一个男人吧,为什么世间的情情种种总会这么折磨人?

        “谢谢您,肖大夫。”商言雅终于平复了些,“小姑称赞您是医术精湛,我看不仅如此。”她淡淡一笑,“您和我熟悉的一个人有些像,以后就叫我小雅好么,希望还能见到您。”

        “嗯,要是再见,你可得健健康康的。”妈妈的目光很暖。

        告别商言雅,刚一出门,便见到了商信。

        “肖大夫,您辛苦了,我家先生已经在书房等候。”

        于是我们又马不停蹄跟着他走。穿过走廊,转了两个弯,远远地望到一趟格子间,细端详,木色镂花屏风做隔断,分出五间格子书屋,居中挂一窄匾,“五无悟”。

        一位中年男子侧着身,正专注地看一本书。

        有的人观面相可辨善恶,有的要看为人处事判断品性,可这个人,自己就蕴着一股气,端着一种场,一望便知是君子。

        “先生,肖医生到了。”商信恭敬地说。

        商伯正合上书放回书架,这才转过身。这一静一动不过是沧海一粟,可他将要迎来的或许是无穷。他一眼就看到了妈妈,人彷佛被施了定身术,神色也晦暗不明,只眼睛眨闪间忽有熠熠之光。

        我知道妈妈很好,虽然自己阅历不深,可我就是知道。她的好,不光是她的颜色,在风雨的岁月中,她润泽了自在的光芒,可又有说不尽的楚楚之韵,就像夏日晚霞中一抹烟绯色的云。

        气氛似乎有点怪,商信干咳了咳,笑得不如之前那么自然:“肖大夫,这是我家先生。”

        妈妈倒是没什么,她向前几步伸出手:“商先生,您好。”

        商伯正终于解了咒,赶忙双手握住:“肖大夫,您好!久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大家风范!”说得意切中肯。

        “您过誉了。”

        “信伯,上茶,再备些点心。”

        “好的,先生。”商信利落回应,快步离去。

        其实和家属交代诊治方案用不了太长时间,但是今天却是有点怎么说都说不完的感觉。入座后商伯正先引着话题聊了几句,等商信把茶端上来,他又亲自斟茶,还招呼吃点心。见东西未动,便不厌其烦地一步步介绍起这个芋泥双豆糕的做法,得出结论是食材精良,制作用心,味道可口,若是不吃,真对不起面点师傅。

        等我们喝完一泡茶,也用过了点心,这才终于步入正题。

        “商小姐思虑重了些,忧伤脾,脾不统血,加之肝郁不舒,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我先开个方子用用看。”

        商信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候着,听妈妈这么说,立刻从一边的书桌上取来纸笔。

        菟丝子30克桑寄生30克续断30克杜仲20克黄岑炭8克芍药6克生白术9克阿胶6克。七付,日两次。

        停下笔,妈妈意味颇深地看了眼商伯正,“商先生,话可能会有点唐突,但我想了想还是得说。”她眸光略沉,“人都会遇到过不去的坎,这时候要是有人拉一把,也许就走过去了。虽然很多事不好讲,但做就有做的好处,一念之间或许就是另一个天地。”

        商伯正原本专心致志看妈妈写方子,接着认真听她讲,可等意思表达完,他却凝视住她,那眼神,说不清楚。

        静默片刻,他终于开口,“是呀,您说的对,父母都是增上缘,但该动也得动动,水至清则无鱼,是我想错了。”

        他瞧向不远处的落地窗,院中几株海棠花开得正浓,“缘分这个事确实不好说,可有时候,真的很妙。”

        他转回头看着妈妈,笑了笑。

        妈妈又交代些饮食起居要注意的事,商伯正听得仔细,还让商信做记录,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起身告辞,商伯正紧跟着站起来,他看了眼商信。

        “肖大夫,已经快中午了,要不留下吃个便饭?”商信走过来笑呵呵地说。

        “谢谢,不——”

        妈妈的话刚到一半,一串催命符般的叫声突然从走廊传来,“信伯,信伯,信伯······”紧接着脚步声近,一个年轻男子转瞬就到了。

        雾蓝色交织绫衣裤,人看着利落挺拔,白净净的脸庞,眉眼生的很不错,他衣服上的水波纹铜扣镶得颇有心思,随光影流动,衬得他如一幅青天碧水图。

        商信忙又走几步:“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呀,来的中医大夫怎么说?”

        “哦哦,肖大夫已经给开了药。”商信边说眼神却飘向商伯正。

        商言礼也跟着看过来,一下子便盯住我们。

        “那是肖大夫?”他望望妈妈再瞧瞧我,然后又扫了一圈,反正是没理他爸。

        “对对,少爷,那——”

        他手一挥堵得商信闭上嘴,正了正身子,又捋了两下头发,随后眉梢一展,笑眯眯走过来,“肖姨是么,我是言礼!”

        我们几个都是一愣。

        商伯正板着脸,妈妈紧着回了声“哦”,别的话似乎还在斟酌。我却是有点没忍住,稀罕地盯着他瞧,看来看去,这个商少爷好像是有点与众不同。

        “小妹妹,你是不是也觉得眼熟?我就是这感觉,咱们梦里见过吧?”

        我又是一顿。

        “商言礼,你胡说什么!”商伯正开口了。

        “说的是实话呀,就这两天的梦,我可舍不得忘。”

        “那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好像又回到梦里了。”他脑袋一晃转过来,左一下右一下,高一下低一下瞧着我,“嗯,就是这身衣服对不上。”

        “你——”商伯正的脸色很难看。

        妈妈见此忙打圆场:“没事没事,孩子嘛,都爱闹着玩。”

        “肖姨,您声音可真好听,不过我确实没说瞎话。”

        听他这么一本正经一板一眼地说完,妈妈也应对不上了,只好笑笑。

        我始终没言语,但对他却是有了新认识,他不仅与众不同,更莫名其妙。

        书房一时出奇的安静,商言礼眼睛眨巴眨巴又溜了一圈,突然扬起手“啪”一声拍了下脑门:“唉呀,瞧我这话说的,一高兴就莽撞了。”随即双手一拱朝我深深作个揖,“小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仅个子高,手臂也长,这么个拜法,恐怕得拜到身上,我接连退后两步。

        商伯正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站一边去。”

        商言礼嘿嘿一笑,没动弹。

        “商先生,我们就先回去了,有需要再联系。”这父子俩似乎还有继续的意思,妈妈见缝插针赶紧说。

        商伯正面带歉意看看妈妈:“真是对不住,这孩子说话没个大小,您别放心上。这次时间仓促,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先生,车子已经提前安排了,我这就通知。”商信终于有了动静,刚才他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口,似老和尚入定。

        “那怎么行!”平地好像炸起一道雷,那声音亮得,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只见商言礼神色一正:“爸,我去送肖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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