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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马俊升叶初锦白夕照顾元衡

        妾家住横塘,红纱满桂香。

        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

        莲风起,江畔春;大堤上,留北人。

        郎食鲤鱼尾,妾食猩猩唇。

        莫指襄阳道,绿浦归帆少。

        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

        春日游园会,西北一角尤其热闹,不时有赞叹声从里面传出来,躲在柳影处的两人,其中一人笑道“你们小姐把你的功劳都归于己身,不知道心中可有惭愧。”打了身边人一下道“在外面不要胡说,小姐为人其实挺好的,这么多年也是多亏她照顾,只是她生性活泼,受不得那等约束,才在诗文上没有何造诣,我受她恩情,为她做事自然是理所当然,你不要对人说。”“初锦,你就是心肠太好,可是你看现在名满宜兴的可都是白家白夕照,可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名满天下,必然会毁满天下,无名才是真的好那。”“好,说的好,世上最难就是无名。”

        说这话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公子,身着紫袍,长身玉立,微笑时候眼眉上挑,说不出来的风流倜傥,顾元衡看清来人,不由笑道“初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马公子,马俊升,听说她诗才绝于天下,特意要过来看看你。”女子面容一僵还是微笑道“婢女只是跟小姐习的两日诗文,当不得真,只是元衡缪赞,还望公子不要介意。”来人笑道“小姐果然是谦虚之人,我今日到来倒是不为了真还是假,只是有一事有求于姑娘,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帮忙。”“公子请讲,但有初锦能够帮忙的,初锦一定尽力。”将手中丝帕拿出递上道“这是上好丝缎,柔滑如水,我家中还有一些,正好想用这丝缎为家母做一件寿衣,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帮忙。”初锦将丝缎拿到手里翻看了一下道“这是初阳锦,传说在阳光下自成五色,想配的上这样的锦缎,绣技不绝不行,只是不知道家母寿辰是在何日?”“就在下月今日。”“那日期倒是赶得急。”伸手从怀中拿出黄金一锭道“这是谢礼,若是做的好之后必有重谢。”收下道“那初锦必然是不负所托。”

        春日出游,本来以为是很无聊的事情,可是难得的是初锦对于各个典故很是熟悉,哪家饭店酒菜如何也都是一清二楚,所以这次出游倒是也过得十分舒心,待到回去天色已经很晚。二人送初锦回家,马俊升笑道“这个初锦姑娘倒是难得的妙人,世情通达,才识广博,若不是元衡兄捷足先登,为兄我倒是真想娶其为妻那。”

        元衡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你马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来和我争一个初锦了,不过说实话初锦身世也是实在可怜,年纪轻轻爹就没了,偏偏他爹当年还欠了一屁股债,她以死相逼才为家人博得一线生机,到如今债务都没有还清,不过有了马兄那一锭金子,这回倒是可以清爽了。”“奥,我还以为初锦必然出生世家大族那,那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的。”“还不是她的哪位小姐,先生请来都是教小姐的,偏偏自己家小姐是个天生懒骨头,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爱,就仗着自己生的一张漂亮脸蛋,一门心思做着攀附豪门的梦,这不听说马大公子你不爱美人爱才女,这才演了那么一处,诗文都是初锦提前写好,背了几天才背下来,还在哪里显摆,真是恶心死人了。”“那不知元衡兄和初锦姑娘。”“奥,我们虽然情投意合,但是初锦可是正经姑娘,再说平时为了还债,白天伺候那个小姐,晚上还有针线要做,没有针线还代入写写文章赚点钱补贴家用,今天若不是我千百恳求,怕是她都不会出来的。”“那倒是耽误初锦姑娘时间,在下倒是真过意不去那。”“初锦虽然没钱,人倒是硬气,你若是真的觉得耽误她时间,回头这绣活多找她做好了,马兄出手这么大方,她心里必然也是喜欢。”

        二人告辞各自回家,马俊升在书房中却是如何睡不着觉,想来白日佳人嫣然一笑宛如还在眼前,不由吩咐家丁去把街头拐角媒婆找来。这个梁媒婆,天天走街串巷,各家事情摸得门清,马俊升平时找她打听事情,银子给的足够,所以今日入府,媒婆脸上就差没有乐开了花。

        待到马俊升问起来人,媒婆笑道“马公子,这回是问对人了,他们家以前就是我隔壁,这个事情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这个初锦姑娘可真是个人才,当日那么多大老爷们上门逼债,要把他们母子都卖到窑子里,初锦把家里里外都泼上油,威胁道若是那些人不走便一把火烧了房子,让大家都死在一处,后来为了还债就去了白家做奴婢,平时又要做家务,还要照顾那个未成年的弟弟,看着实在是可怜,若是马公子看上了,纳过来做妾也是不错的。”马文才笑道“纳过来做妾,你可有本事说动初锦姑娘为本公子做妾。”梁媒婆眼珠子一转笑道“这是我失言了,初锦姑娘天生傲骨,别说是做妾,就算是做妻,我怕她若是不愿意,也强求不得,怎么公子看上初锦姑娘了,只是初锦姑娘从一开始就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做什么顾元衡的,当初我们也是有人给初锦姑娘做媒,都是当家大户,可是均是被人一一回绝,后来去的勤了,姑娘直接往外泼开水,这吓得我们奥,是再也不敢上门了。”

        “那不知哪个她的青梅竹马,可有上门提过亲。”“初锦姑娘说不还清债,谁提亲都不行,元衡公子自然也是不例外,不过初锦姑娘就是认死理的人,要不然光着贺议我也不知道要拿多少。”“奥,还有谁。”“还有谁,李员外死了夫人想续妻的,元公子上门提亲想说亲的,白老爷说亲想纳妾的,那钱是一个比一个出的高,嫁妆礼单是一个排的比一个长,可惜初锦姑娘不说话,她娘她弟弟是一点话都不敢说,这不婚事才一年年耽误下来了,不过听说初锦今日债务已经还清了,怕是和元衡公子好事要近了,哎,白白一块肥肉,就落到狗嘴里去了。”

        “奥,你觉得是一块好肉落到狗嘴里去了,不如媒婆帮帮我如何。”从怀中拿出一个元宝道“这是谢礼,若是成了,百年之后我与你送终。”“只是不知公子是娶妻还是纳妾。”“自然是娶妻。”“那感情好,天家富贵,这哪有人不答应的。不过还是犹疑道,这个初锦自是不能以常人度之的,若是她还不答应。”“所以你我总是要想到一个她不得不答应的理由,有了理由,你还怕她不应吗?”附耳道你按我说的做。媒婆喜上眉梢道“如果真的如此,那初锦姑娘还不是公子的囊中之物,我这里为初锦父母谢过公子了。”

        梁媒婆这几日在初锦一走,去初锦家步子倒是走的勤了,不是夸初锦姑娘长得好,字写的好,就是夸初锦姑娘绣活好,倒是喜的初锦的娘喜上眉梢,只是喜是喜,眉头却有一丝忧愁浮上心头,梁媒婆是何须人也,立马拿言宽慰道“不知道夫人还要什么不足,说出来我也好帮忙参谋参谋。”“就是初锦眼看着就到18岁了,再过就是老姑娘了,只是这个婚事还没有着落,为娘嘴上不急,心里也是着急。”“这不是有一个元衡公子吗?”“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我才着急,天天提亲也不说,倒是天天往家里跑,若是做出什么事,让我怎么和她死去的爹爹交代。”梁媒婆道“女儿大了不由娘,若是你能做的主,我这倒是有一门好亲事,这是上赶着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那。”“不会又是给贵家公子做妾吧,我看你早打消这个念头,免得初锦回来又不轻饶你。”“哎,你看我怎么能够误了姑娘了,姑娘这样的人物,这回是马家公子要娶妻,点名要娶初锦,马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官职在身,这是天上降下的好运啊。”“可是我们家初锦小门小户的。”“只要人家马公子愿意,你何必在乎那,这回头进门就是妻,若是生了儿子,这位置就定了,初锦姑娘可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了,到时候可是不要忘记我这个媒人才好。”看初锦娘还有一些犹疑,可是终究抵不住梁媒婆的软磨硬泡,终究是答应见马公子一面。

        马俊升提前就打听到老人喜欢,做事样子各个均是讨老人喜欢,就连自己儿子,女婿也是要提拔到身边来,说是可塑的苗子,更是说到老人心坎里去了,又是向老人保证婚后不纳妾不收房的,真是把老人哄的脸都乐开了花,毫无戒心就签了婚书,只觉得自己女儿今后可靠,今生无忧。

        而在另外一边,马家老母寿辰,初锦绣的寿衣真真是惊艳众人,事后马俊升谢过初锦,而后不经意道“元衡近日得到一块上好白玉,说是要磨成簪子送给心上人,不知姑娘可收到。”初锦心下一喜,道“暂未,暂未收到。”可是当初锦在白夕照闺房内看着上好锦缎盒子中那支用白玉雕刻的玉兰花簪时,眼泪还是忍不住下来了,想来自己家室贫寒,终究配不上羊脂白玉的簪子,不由心也就冷了几分。等到马俊升让自己随船压货到江北时,自己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自己前脚才走三天,马俊升的聘礼就摆满初锦那个略显寒酸的院子,众人皆说初锦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而在另外一边顾公子家也向白家白夕照提亲,说是顾公子得了功名,白家自然是欢喜答应了。

        而等到初锦回转的时候,正是顾家大喜的日子,迎亲的队伍排的老长,大红花轿里坐的却不是自己。没几日马家提亲便到,看着娘亲弟弟喜上眉梢的脸,自己却终究是无话可说,都说宜兴好地方,可说自己却觉得终究不是自己长待之地,听说大漠飞雪,自己倒是没有见过,倒不如趁如今出去看看。

        可说没想到自己尚没有跨出宜兴,就被马家家奴带回,大红的嫁衣一层层穿戴起来,自己回头却看到娘亲弟弟哭成泪人的脸,自己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好哭的,亲事是他们定的,为何他们却比自己当日还要哭泣,是因为看着自己被绑着坐上花轿吗,可是那又有什么好哭的。

        拜堂之时,自己手脚终于被放开,可是传来的却是众人的惊呼声,那个时候血流满面,看着马俊升惊慌的脸,初锦想到原来这个人也是有心的,可是终究却是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看着母亲和弟弟哭的快成泪人了,说是自己害了初锦,可是初锦想这个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谁能读懂人心那。

        死又没有死成,哭也不知如何哭,把自己娶回来终究不是为了看的,马俊升婚礼第二日就成礼了,自己手脚被束,什么都做不了,即使能够做什么,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是这个当家主人,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只是看着男子表情沉醉,夜夜不休,自己真的很想知道,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好的足以让你抛弃兄弟道义,好的足以让你设下圈套,请君入瓮。

        待到自己身体稍微好一点,就可以稍微下床活动了,因为伤的是额头,所以风大都是不能吹的,唯一的消遣就是写点诗词打发时间,可是当初那个为自己击节而叹的那个人却娶了别人为妻,而自己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嫁给了别人,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有谁又会在意自己想要什么那。

        马俊升到房间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首诗

        妾家住横塘,红纱满桂香。

        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

        莲风起,江畔春;大堤上,留北人。

        郎食鲤鱼尾,妾食猩猩唇。

        莫指襄阳道,绿浦归帆少。

        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

        看清来人,初锦心里有些惊慌,不过被自己强行压下,福了福身道“马公子”马俊升笑道“都是马家当家女主人了,却还如此客套,是不是嫌弃郎君夜里不卖力,让娘子心情不好了那。”一句话说的初锦红霞两面,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扭捏了半天道“不知,不知相公进来有何事。”“你是我夫人,我什么时候来找你不行。”初锦心想你倒是真的能够让人无语到死,难道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比较好,不过如果你觉得好,那我们就这么瞪好了,看谁瞪死谁。

        可是眼前男子却慢慢俯身吻了过来,不同以往的霸道张狂,这个吻绵长悠远,只将人都揉碎到这个吻里面,待到初锦从吻中回过神,却听马俊升道“初锦,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是我不好,日后我必然护你岁月长安。”女子待要反驳,却不知要说何话,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忍不住眼泪宛如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头上伤慢慢好了起来,马俊升日日前来陪自己说话,夜里栖在这里,自己没有那么抗拒,渐渐也体会到什么叫鱼水之欢,以前终日为生计劳碌,不得一日空闲,如今突然闲暇下来却是不知道心往何处放,只觉得人宛如空了一般,马俊升看自己无聊慢慢把诺大的家交给自己料理,哪里需要留意,那么需要宽容,他教的用心,自己学的也是用心,慢慢的满府的人均是以夫人相称,母亲弟弟也被接到府里,被当着主子一样供了起来,而且马俊升还用自己关心将当初教自己的老师请过来教弟弟,看着弟弟如此用心,初锦倒是难得微笑。

        日子慢慢安定下来,离自己当日喜堂之上求死明志,如今却不知志在哪里,大概是心中有怨发泄不得,只求一死以望解脱。成婚不到半年,月事已经是两月没来,俊升找人来看,说是夫人有喜了,自然又是举府欢喜,再看到那人时回头却发现不过几月不见,那人已经瘦的脱了行,伸手牢牢抓住自己,眼中却全是不甘,待到家丁将来人拉开,初锦已经是汗流满面,不自觉间居然在死死护着肚子,大概是怕他伤到自己的孩子。

        夜里俊升从外赶来,看着母子均安,才放下心来,初锦有千言在心却终究是问不出口,如今自己有孕在身,心心恋恋就是肚中的孩子,只要孩子无恙一切均已经是无意。只是在梦中依然是莲叶田田的样子,身着青衣的少年,长篙一荡就到莲花深处,笑问道“初锦,你面若三月桃花,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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